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军中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到底是和原来一样只是个少尉，还是背着责任的领导，还是说已经成为了统一军通缉的要犯，出于这个原因，我并不敢贸然回去M-03找绫野。樱山决定先在M-03周围寻找一些线索，然后再转而出发去茨城，至于我，我并不打算跟她们去茨城，但是我至少也在M-03周围先徘徊一段时间，观察一下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我们准备向南去，因为南面的城墙在几天前的进攻中被抵抗军突破了，那里可能比较混乱，对于我们来说就意味着有机会得到更多的消息，甚至混进集聚点里面去……但是想要做到这些，就凭我现在身上的这一身军装，是不可能做到的。别说混进去了，就连在外面的时候都要小心被别的人看见，统一军的少尉在外面和两个女孩闲逛，先不说影响怎么样，至少这样擅离职守是绝对不允许的……
在高城那，我现在还应该挂的是“MIA”，missedinaction的状态吧，所以，如果不想引来麻烦的话，就尽量不能被发现。不过只是在集聚点外围徘徊的话，是几乎不会被什么人看见的，于是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现在就出发，身体受得了吗？”我问樱山。
“没关系，只是稍微有点发烧。”樱山回答我，但是却感觉她的话有气无力，明显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喂……宫泽，”我叫住她说，“你就真的准备让樱山拖着这么一个病怏怏的身子跟你乱跑吗？”
“如果雪奈说没问题的话，那就是没问题，”宫泽停下来，回过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到，“雪奈，没问题吧？”
是我的幻觉吗？宫泽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悲伤……
“没问题。”樱山说着要背起旅行包。
不不……一定是我的幻觉吧……她对樱山如此的苛求，怎么可能会为她悲伤呢？
“我来吧。”我说着从她手里接过了大大的背包，似乎让她稍稍有些惊讶。
这个宫泽……真的和樱山是好朋友么……怎么感觉樱山更像是给她打杂的仆人一样……
樱山好像……好像是稍稍笑了一下。
“雪奈，快一点！”外面传来了宫泽的声音，“还有寒川少尉，赶紧跟上来。”
樱山随即撑起身体，提起武士刀，大步走了出去。
“又不是我愿意才跟你们走的……”我无奈地说着，跟着樱山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还算说得过去，只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比起昨天，算是好了很多。视野也清晰多了，从这里能够勉强看到M-03的高墙。
于是我们开始向南前进，这个短短的旅程比我想象的更加沉默。我不知道从京都一直走到这里，这两个人难道一路上都是这么沉默吗？
宫泽诗音走在最前面，比起刚刚睡醒时候迷迷瞪瞪的样子，现在的她显得干练很多，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迈着稳健的步伐，踏过柏油的道路和混凝土的废墟，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似的，一直没有回头地向前走着。
我跟在她后面，稍稍拉开两三米的距离，和樱山走在一起。樱山比起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样子，显得柔弱了很多，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吗？刚刚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是，宫泽是个大小姐，而樱山是她身边的保镖兼保姆……然而现在，这两个人给我的感觉像是完全反过来了一样，宫泽反而成为了强势的一方……具体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究竟是她们两个人本身就是这样，还是因为樱山生病的事，我无从得知，只是心里感觉，这两个人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樱山走得很慢，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一个身体相当好的人，尤其是手里还时时刻刻提着一把武士刀，能用得起武士刀的女孩，绝对都不是一般人，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像病得相当厉害，连走路都显得相当吃力。时不时地我必须叫住前面一个劲赶路的诗音，让她停下来等我们赶上去。
“樱山，”当我们两个再一次赶上了原地等待我们的宫泽的时候，她说到，“自己一个人能走吗？”
“可以……”樱山的呼吸稍稍有些凌乱。
搞什么啊……这哪是可以的样子……
“那就自己走吧，别总是让寒川少尉跟着你。”
“她这个样子，”我压住对宫泽的愤怒说，“我跟着她走很正常吧，倒是你，明明知道她病得厉害，却还要那么玩命地赶路。”
宫泽似乎并没有丝毫对我的话认真，只是有些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换了一种悲伤的眼神看了看樱山，然后把我拽到了一边，踮起脚尖小声对我说，
“你离樱山远一点。”她说到。
“……”我真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也真不知道樱山到底欠她什么，能这么死心塌地地伺候她……
“这是为了你好，”宫泽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说到，“一会起你就跟着我走，让樱山一个人跟在后面。”
“你也太过分了吧……”我说到，“你不是说她是……”
“听明白没有？”宫泽貌似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些压迫感。
“没有。”我直接了当地回答。
“……”宫泽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是对我无奈，也好像是懒得再在我身上费那么大劲一样，似乎放弃了说服我。
“她是怎么看中你的……”她似乎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径自离开了。
“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一句。
“……”宫泽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没有回答我，甚至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然后便又迈开了步子前进……
看中我？那算是什么啊……
然而我正准备带上樱山一起上路的时候，她也坚持说让我和宫泽走在一起。
“你干什么非要一个人呢？”我问她，“岂不是很辛苦吗？”
“跟诗音去走吧，”樱山坚持着，并没有给出解释。
“……”我无法违背她本人的意愿，只好和宫泽诗音走在一起，并尽量地放慢脚步，时不时地回头看一样。
然而一路上，宫泽都在前进着，除了我叫她的时候，从来没有回过头。
她到底在追求着什么？让她能这样义无反顾，甚至连自己的朋友都能弃之不顾……我隐隐地感觉到，这个孩子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坚强的内心，而这样的内心背后，想必有着什么故事吧……
而且一定是一个心酸的，悲伤的故事。
临近傍晚的时候，雨大了起来，不过还远不到昨天那样的暴雨，我们披上了雨衣继续前进，天几乎要黑下来的时候，宫泽似乎终于想要停下来了。
我们现在到达了城南面的一个小小的镇子，大概只有几栋房屋的样子，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的房屋都保留的还算完好。
“太好了……”宫泽走到了移动房屋前，自言自语地说到。
“确实，”我附和到，“今天晚上住得能舒服多了。”
宫泽并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我怀疑她真的听见了我说的话没有……
“终于……到了……”比我们稍晚一步的樱山，喘着气说。
我瞥了一眼宫泽，她并没有任何表示。
我们随即进去了这栋房屋，宫泽将我领进了一间卧室，说这是我今天晚上住的地方。
“寒川少尉，”宫泽离开之前说，“麻烦你去把洗澡水烧上，然后准备好晚饭。”
“……”凭什么我要给你这么忙东忙西的啊……我又不是樱山那么好脾气的人……
然而我们难得找到了这么好的休息的地方，就算不是为了她们俩，为了我自己能好好歇歇，也只能把这些活干了，毕竟，总不能指望那个家伙吧……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和昨天晚上一样的大暴雨，甚至就连我在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都能听到外面倾盆大雨的声音……
依旧是像白噪音一样乏味，一成不变……
大概晚上八点钟左右的时候，利用屋子里面剩下的一些罐头和干粮之类的东西——因为战争爆发之前很多人在家里囤积这些东西，所以能够找到。用它们准备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饭之后，我到二楼的卧室去叫樱山和宫泽。
敲了敲门，我进入了房间，看见樱山又躺在床上，脑袋上敷着冰袋，宫泽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地读着一本什么书。
“又病得厉害了？”我问到。
宫泽抬起头，看见我，没有回答，只是问，
“交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无视了我的问题，然后这样若无其事地回应我的……
看起来樱山病得比昨天更厉害，烧得脸都发红，在侧脸上也能看见汗珠……
“啊……做好了。”我不耐烦地回答。
“辛苦了。”宫泽说着站了起来，退出了房间。
什么啊……这就去吃饭了么……
然而她走进了我的房间，打开了衣橱，从里面挑出了一件衬衣，一件灰色的长风衣，还有一条西裤。
不知道这是不是她随手挑的……不过说实话，品味真的不一般……
“这大衣是防水的，你直接穿着它出去就行了。”她指着灰黑色的大风衣说。
“去哪……”我看了看窗外的倾盆暴雨，甚至雨声都要把她纤细的声音淹没了，在这样的鬼天气里，她居然理所当然似的让我出去……
“去哪……”她听到这个问题像是很意外，然后回答，“当然是去M-03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
确实如她所说，这样的天气是最适合潜入的了……只要潜入的人足够有水平，这样的天气下岗哨的视野都很差，而且巡逻的卫兵也不可能像平时那么专注认真……
当然，我对于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自信的。
吃过饭，换好了衣服，我打开门，看到宫泽正靠在房门对面走廊的墙壁上，像是在等着我。
“嗯……还可以，”她用一种评价的语气说着，同时朝我的脖子伸出了手……
我本能性地向后撤了一步，同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刚刚触碰到的一瞬间，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诗音的手臂纤细得让我不敢用力……
“领子……歪了。”宫泽像是非常无奈地对我说。
我注意到确实是这样，这才松开她的手，自己调整了过来。
她似乎也很不感冒地把头转向了一边。
“进去吧，”宫泽说。
“什么？”
“进去吧，”她又重复了一边，“雪奈有话跟你说。”
于是我向门把手伸出手去。
“还有，”宫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我说，“和她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
“寒川少尉……”按照樱山本人的要求，我只能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不……现在是寒川佑了……”
“……”脱了那身军装，我就不再是军人了么……
是不是军人我不知道……但是换一身衣服并不能改变，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的事实……
“诗音是个很好的孩子……请你一定不要讨厌她，”此时的樱山说出这番话，感觉就像是在说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样的事情，恐怕我不敢答应吧。
“虽然或许看上去很冷漠无情，但实际上她很会关心人……也很聪明，只有刚睡醒的时候显得迷迷糊糊的……”
说到这里，樱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啊，”我说到，“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
樱山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说，“寒川佑，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人……诗音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什……么？”我非常的，相当的，极其的，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看到我迷惑的样子，樱山轻轻地笑了，“凉介叔……诗音的父亲曾经最后说的，就是如果能找到你的话，就一定没问题了。”
“什么？”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宫泽凉介怎么会认识我呢？
“请你代替我的位置，继续守护在诗音身边……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樱山说到。
“……”面对着这样的她，我无法随随便便就拒绝，“是啊，要找到凉介，还很困难啊……”
“有一件事情，一定要拜托你，”樱山说，“要瞒着诗音做到。”
“什么？”我稍稍凑上前去问。
“一定不要……”樱山像是为了强调，又重复了一遍，“一定不要让诗音找到父亲。”
“……”
“现在去吧，”樱山说，“回去M-03，了结你自己的事情，然后……和诗音一起踏上寻找亲人的路途吧。”
我讨厌这样的天气……
暴雨击打着地面的噪音覆盖了我的脑海，就像是一段无限循环的噪音一样，让我无法集中精力思考任何问题……
我所能做到的，仅限于眼前的事情，不容得我有半点分心……
我停下了脚步，已经抬起一半的手停了下来……
妄图想要先把自己整理好，但是却发现怎样的努力终究只是徒劳……那是一件不可能在这种天气下完成的事情……
或许我所需要的，只是片刻的宁静与思考，但是发生的一切却剥夺了所有这样的机会……
作为一个军人成长起来的我，并不是个善于思考的人，除了如何挑选狙击位，如何计算风速和抛物线，以及如何不让任何一个敌人活下去之外，我并没有思考过任何多余的问题，甚至在战场上每天的吃住，都像是脑子里早就编写好的程序一样自然……
战争结束了，离开了战场的我什么都不是了，面对绫野和舞，面对樱山和宫泽，做不到应该做的事，说不出想说的话……大概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前，我就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吧……
除了杀人之外，我似乎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作为前特种部队，前统一军的士兵，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除了杀死别人和让自己活下去这两件事情之外，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比如保护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比如学会去回应别人的期待……
比如搞明白樱山和宫泽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比如找到舞然后把她救回来……
相比关于那个“可能是凉介”的人，他能给我提供一些情报，但是他会那样做吗？舞的事情呢？他又能给我什么帮助吗？
还是说，会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枪爆掉我的脑袋呢？
恐怕无论我怎么想都没有用，于是我赶走了脑海里混乱的思绪，几乎是在头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转动了门把手，推开了房门……
然而坐在指挥室的房间中的，并不是高城，而是千叶少校。
“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敢回来。”他坐在书桌前正写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地说。
“你要杀了我吗？”我问到。
“杀了你管什么用，”他停下了笔，靠到了椅背上，“况且，我怎么会对你下得了手呢？我的爱将。”
“切……”
“但是责任是要负的，”他接着说，“上级追查下来，我虽然因为当时不在而免受处罚，但是你和高城可都要负责。”
“高城呢？”我问。
“高城被带去责问了，不过没什么，毕竟打退了进攻，但是你，”他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你要是被抓住了的话可就是死罪了。”
“……”确实，南城被突破，想必伤亡应该不小，这个责任绝大部分是要归到我脑袋上的，更重要的是，阻碍特种部队，我已经是违抗军令的犯人了吧，“还有个人要找。”
我说着俯到了电脑前，在搜寻框里输入了“和泉绫野”四个字。
“认识的人？”少校问。
“重要的朋友。”然而名单中却没有学显示出她的名字……
是在抵抗军的进攻中遇难了吗？不……也有可能是离开了M-03……如果她离开了的话，恐怕也是向着茨城去了吧……
请别死了，绫野，不然我的良心会谴责我一辈子的……
“快走吧，”他说到，“趁着被我的人抓住之前。”
“我还在犹豫你要抓我的话是不是要杀了你呢。”我冷笑了一声回答。
“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呢？”少校也冷笑了一声。
“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我说到。
“什么？”
随后我向少校复述了我在M-03遇到舞，以及她被特种部队带走的事情，不过略去了被打伤以及遇到樱山和宫泽的事。
“你记得以前我们在特种部队中的时候，”少校说，“曾经担负过一个日本军事项目VIP的保卫任务吗？”
“那么多任务，早就记不得了。”我回答。我和千叶少校——当时还是少尉，在特种部队中服役的时候，执行了许多的任务，虽然绝大多数是暗杀那一类的任务，保卫的任务也做过不少。
“不记得就算了，”少校回答，“不过我推测你妹妹的去向可能和他们有关系，他们的总部在大阪，或许你能从那里得到一些情报。”
“……”大阪……吗？
大阪作为日本最为重要的城市之一，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自然也收到了核打击，但是幸运的是，大阪核爆产生的辐射量并没有像其他城市那么多，所以在大阪的近郊虽然并没有集聚点，但是还是多少有些人居住的。
然而对于今天的情况来说，大阪算是离得相当远，如果没有什么交通工具的话，可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别把直升机偷走，现在军区一共都没几架，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少校开玩笑似的说，“不过吉普车可以，挑一辆喜欢的偷走吧。”
“切……”千叶少校就是这样，永远分不清他到底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还有一件事，”
“说。”
“关于宫泽凉介，你知道多少？”
话一出口，我就看到少校全身像是僵住了一样，他转过头来，用少有的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我问，
“你是怎么知道宫泽凉介的？”
“通过我最近听到的一些事情。”我模糊地回答到。
“你找到诗音了吗？”千叶少校也直入主题，完美的反击。
“没有。”我总是觉得诗音的存在并不应该让太多的人知道，如果那天那个人也是在找诗音的话，确实极有可能那就是凉介本人，尤其是在他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派其他人来的可能性不大，“你和宫泽凉介认识吗？”
“……认识。”恐怕少校也知道，在表现了这么大的反应之后，说不认识我也不会信，“是他自己告诉你的？”
“是的，”这么看来，那天来的那个人就是凉介，“他让我找到诗音，并且提供所有帮助。”
“这家伙……”少校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宫泽凉介现在在哪，你知道吗？”我问到。
“你为什么要关心他在哪？”少校问到，“你找到诗音了？”
“没有。”我又重复了一遍回答。
陷入了沉默，少校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也没有躲避他的目光，我想这么多年，我对自己撒谎的水平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那你为什么要找凉介？”少校的意思很明白，是暂且就先相信我的话。
“我觉得……他可能和我妹妹的下落有关系。”我随口胡编了一个理由。
“……”少校保持了沉默，却好像并没有否定我的话。
“他……”过了许久，少校像是很为难地说，“他也在大阪，如果你要去找他的话，小心一点。”
回想起那天墨镜说到他从大阪赶过来，这样的话基本上能够确定，那就是诗音的父亲凉介。
“知道了。”我说到，“这就足够了，我走了。”
“寒川，”少校突然叫住了我。
“什么？”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问到。
“如果你真的找到了诗音那个孩子的话，”少校说，“麻烦你多照顾她。”
“知道了。”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还有……”
“什么？”
“别带她去大阪。”
想要偷一辆吉普车并不简单，况且我穿着一身便服开着统一军的军车，恐怕更得躲着人走，所以我放弃了偷车的计划，交通工具的问题，还是到外面去想办法解决吧。
等我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客厅里还亮着灯，我推门进来也没有人出来查看情况，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松懈了吧……
我锁好门，关掉客厅里的提灯。餐桌上的晚饭已经被吃过了，但是还没有收拾。我出来之前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但是剩下的大概还有一半左右……
走上楼梯到二楼的走廊上，看到一切还都和我离开的时候那么平静。
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不是已经睡下了，我轻轻地推开了房门，看到樱山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而宫泽则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也睡着了。
她们两个还都在，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已经挂满了雨滴的外衣，将手枪放在床头，然后慢慢地在床上躺下……确实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
或许在这个时候，躺在一个不那么催人入睡的硬板床上，能够更好地帮我保持清醒，思考现在的情况，但是舒服床垫，再加上外面嘈杂的暴雨声，很快就攻破了我的意识，将我带进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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