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站在这扇门前——向前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你会变成魔鬼，成为深渊，化为这个世界的敌人，甚至……她，你都无法再碰触。你确定吗？”——大萨满科瓦科奇
“你认错人了。”FK放下手里的吉他箱，缓缓举起双手。
“不可能。你就是那个黑市上悬赏的从洛杉矶来的男人。”青年一口咬定。
“我刚从墨西哥过来，我的朋友（Mi amigo）。”他的声音平淡，带了一丝墨西哥口音。
“呵……睁眼说瞎话？”令他惊讶的是，青年的居然犹豫起来。
“当然不，我昨天晚上到的，没找到旅馆，在地上睡了一晚上……”FK继续说谎。
“干（F**k）！”红发杰克狠狠跺了下脚，沮丧咒骂回荡在空旷的小巷里，“又他妈找错人了！猎头这行没法做了！”
这就骗过去了？不过他还想找这青年问点别的事情，所以没有立即离开。
“你到底在找什么人？”正好这是确定猜想的时机。
那青年拨开被毛线帽压低的头发，瞟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莫名其妙地用枪指着。”
“哼。”红发杰克哼了一声，枪口微微低下，“我接了一个委托，告示上说今天会有一个从洛杉矶来的危险人物，无论死活（Dead or Alive）悬赏三千美元。”
“我看你从汽车站走出来。虽然探魔针在你身上没什么反应，只是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
敏锐的家伙。Fk心里想着。
“又找错人了，那我走了，我还得拯救我的职业生涯。”青年放下枪转身离开，低沉的声音里充满失望。
他悄无声息地从腋下拔出了贝雷塔62，准心套上对方白色短袖衬衫的左背。黑网下的悬赏大多是一对一的任务，无论那青年认不认得出自己，只要解决对方他就可以安省两天了。他扫了一眼表带反面的探魔针，没有反应，红发青年身上没有结界和法术加持——也就是说，毫无防备——
“唉。”FK叹了口气，“你找错了几次人，居然还能活下来？”
“因为……”青年扬起了声调，仍然背对着他。
再见了，倒霉鬼。FK心中没有一丝波动。他不会为对方感到遗憾，也不会为从背后杀死一个冒失的猎头感到愧疚。他已经成为了自己立誓成为的人。
压下扳机。先进的自动手枪撞锤在扣动下后坐，到位回弹。去魔导化枪膛里的子弹被击发，速燃火药产生的巨大膛压将一颗九毫米钨钢弹推出枪口。
啪！清脆的枪声响彻街角，红发杰克的科尔特左轮应声落地。
枪口火焰一时间遮蔽了目标，但当FK准备好再次击发补枪时，那青年却没有如所想那样倒下。
“你也和他们一样急性子啊……”红发青年转过身来抬起右臂，一颗变形的钨钢弹赫然嵌入小臂，灼热的子弹仍在炙烤他的皮肤，一缕青烟在他的呼吸下飘散。
那当然不是法师护盾，也不是什么被动防御的法术。如果是魔法师，即使有预知系法术的加持，在子弹飞行的时间内瞬发护盾或者石肤术也很难准确挡下子弹。
“我明白为什么你还活着了。”FK说道。
“没错。”红发青年那轻狂的声音随着他左手上燃起的火焰回归，“因为他们都死了！”
“死”字出口，杰克蹬碎了本已龟裂的水泥地面，裹着烈焰一拳袭来。
他是义体人（Cyborg）！
红发青年以人类无法企及的速度冲到他的面前，FK不敢硬接义体人附魔的正面进攻，只得侧身挡下。野蛮的力量将他的外套扯裂，在其上留下一道灼烧的暗痕。
对方不依不饶，见他躲避立即靠上出拳。
依旧提防着那红热的拳头，FK再次转身避开锋芒卸下攻击。并非惧于对方的力量，他只在试探。
“本打算放你一马，偷袭的话别怪我不客气！”现今存世的义体人屈指可数，而他面前的居然就是其中一员。
义体人在三十年前仍然只是出生在实验室里的理论，不过随着魔导机械技术的突飞猛进，十年前位于俄勒冈郡的赛博麦克集团突然宣布义体人实验成功。然而接下来急转直下的情形让全国上下都惊呆了。数百例号称“万无一失”的义体移植以失败告终，赛博麦克集团关门倒闭，“义体人”成为了魔导机械领域的耻辱。
这只是公众了解到的信息，但他还了解更多的内幕。
红发杰克的爆发力和力量都明显在FK之上，但在后者看来他的攻击有太多花哨冗余的动作，没有发挥出应有的速度，燃着火焰的拳头除了温度没有任何其他威胁。
更何况……
FK甩下手套，在对方又一次右拳攻击后窜进了攻击内侧的空隙。这个位置让他暴露于对方左拳和双腿的攻击范围之下，却也获得了直取躯干的机会。
义体人很难察觉到身体和意念之间的协调差，即使只零点一秒在战斗中也很要命。
左拳来得比FK的攻击慢。他靠进对方怀中，单手握住了义体人的左肘关节。
红发杰克察觉到异常时已经晚了。左手突然如同陷入沙子一般动弹不得，火焰也被掩灭。幻觉一般的灼痛烧上脑子，他忍不住痛呼：“呃啊！——”
再下一瞬间，杰克已经在空中，天地颠倒。
砰！！堪比枪响的重物落地声回荡在昏暗的小巷里。
“别再开枪了我还要做生意啊！！”烟店老板的含糊尖叫传出。
胜负已定。
杰克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四肢残缺的时期——从腰以下没有了感觉，失去肢体的幻痛随着脉搏在脊髓中跳动；左手麻痹，右手则是被压在胸前，一把匕首穿过义肢手的骨骼间，刀尖微微没入他的左胸。
“别动，不然就没命了。”全面压制了他的男人低沉告诫。
没命？自从成为义体人后，他还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可惜，如果我有枪……”
“没有什么如果。”对方在刀上又稍加力，胸口的金属装甲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叫。
“那就结果了我吧。”杰克木然地说着。他的躯体和头部能够近距离承受九毫米子弹的正面打击，附魔皮肤免疫低级元素魔法，然而义体左胸装甲上有一条三毫米宽的接缝，这是无法防御的破绽。对方的刀尖再深入一两厘米，割断一两根管线，他就是死人了。
“你真的这么想？”那男人问。
他闭上眼。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流泪？”
杰克也不知道。他不想死，如果要死也不是今天！因为早上出门时还没有和那个人告别，他还想念那个人煮的咖啡，还有店里弥漫着的紫烟和醇香的味道。
“回答我。”
那匕首又刺入了半厘米。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死亡，而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胸口却如被挖空一般难受。他想要知道自己是谁，那个隐藏在杰克·赛博·马林·弗兰克斯坦名字背后真正的自己。他不想无知地死去。
更加强烈的感情从那刀口喷出，涌向喉间：“我…我想知道自己是谁！”
匕首撤出，身上的压力和左手的麻痹也一并消失。杰克睁开眼睛，面前是那男人粗糙坚韧而有力的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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