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蓦然回首
烟花易逝,闪耀过后的夜晚,多了一份寂寞的黑色。
然而,飘着红蓝味道的帘幕里灯光却显得更加妖娆明亮。对着镜子里自己——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目如秋波,娥眉柳黛。她嫣然一笑,美丽的红晕映在黄铜的镜子里,羞红镜子的单调的装扮。梳妆完毕,她稍稍发了一下呆,看着那只金粟装臂环,有点嫌恶地皱了皱眉头,目光仿佛万年不化的坚冰。
她还是施施然走了出来,脸色挂着妩媚的笑容,鲜红的石榴裙系着璎珞,外面罩着一件极薄极长粉色纱衣。周围的男人在鲜花铺着的路边上,谄媚地笑着,细细地打量着她柳枝般的腰身和她薄薄嘴唇上胭脂的味道。
琵琶管弦的女乐悠扬地响起霓裳羽衣,她从舞台中间缓缓出现,然后一回身旋转,舞动着长长的衣袖,凌波微步,顾盼生姿。
然后,那一回望,她的眼神遇见另外一个他。穿过重重的人群,他似乎也看到了她。他们两个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之前不曾遇见,以后也不一定再见。而这一刻,她却感到了慌乱。她的脑子里浮现出几个字,她觉得形容他再合适不过——“白衣卿相”。突然,音乐戛然而止,转圈的她慢慢地停下来,回头朝着站满观望人群的淮清桥,凝固的笑容,仿佛就像一个迷惘的小孩。随即她邪魅一笑,轻轻地收了收袖子,空气中飘着玫瑰的香味,拂过边上一群人的鼻子,周围显得更加躁动。
而这时他已经不知所踪。
那时的他,也再也寻不见。
秦楼的日子是所谓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醉醺醺的空气,清醒的人心。大千世界,在越是下层的地方就越裸露得肮脏龌龊;百态人世,越是华丽的包装下就越有着道貌盎然的心。她选择了什么都不相信。
夜终于静下来。
她除去浓妆艳抹,不施脂粉,淡妆素衣,却不减倾国容颜。她沿着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秦淮河行走,凄清的月光在冰冷的湖面上摇晃,她坐在岸边的石头上。远处的旗亭依稀还传来一丝的歌响与零碎的话语——“‘长亭别后,相思苦淹留’,一首”。也许旗亭画壁的故事真的曾经出现过,只是那里也会有那个她遇见的那个他吗?她对想入非非的自己投以毫不留情的自嘲,却又舍不得放开这浮世中仅留给自己的一点点温暖。
“靈儿?”靈媺是她的名字,但她知道没有人会这样唤这个名字,最后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向那细若游丝的声音。
他受了重伤,一道长长的刀伤似乎快把他切成了两半。那一刻她震撼了,不是来自于鲜血,而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感到了熟悉。靈媺拿出烧酒浇到了防身用的小刀上算是消毒,然后小心翼翼地割开外面的衣服,用小刀轻轻地割开箭附近的伤口,然后双手握住箭杆,向上扯去。许久的不曾包扎伤口的自己,包扎起来有点笨拙。谁也无法想象现在的这么光滑的皮肤也曾伤痕累累,如今的锦衣玉食背后也曾经是食不果腹。孤独无依的侍婢女儿到秦淮一代最富有盛名的歌姬,这到底是一种幸,还是一种不幸?
靈媺望了他一眼,推开了轩窗。月光下照,地似披霜。泠泠七弦琴放在窗口的小桌上,她不小心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发出“铿”的一声。她回头看了一眼,休息的那个人并没有被惊醒,她放心地舒了一口气。他的侧脸,白净安静,而那双纤细的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握笔的产生的薄茧。与其说象是搏命江湖的剑客,不如说像一位俊秀文弱的书生。
她暂时不会回来了。她想,风尘的歌姬应该再也遇不见他了——那个白衣胜雪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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