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章台从噩梦中惊醒。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薄薄的毯子。他撑起身,才发现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说来也怪,云章台直起身后,那个带来漩涡般不可抗拒、难以挣脱的恐怖的噩梦的记忆如退潮那样从他脑海中散去了。他所能抓住的那最后一点恐怖的余韵,是那一声凄厉的尖叫和那个绝望的凝视。
那凝视,是深渊的眼睛才能发出的绝望的诅咒。而深渊是什么?深渊是一潭深不见底的,缓缓流动旋转的黑泥。它会越转越深、越转越慢,直到一头遍体漆黑的巨龙从中咆哮而出,巨口里燃着毫无波动、沉默的黑火,等待将万物压灭。
——那究竟是深渊的凝视,还是巨龙的凝视?
云章台打了个哆嗦。虽然关于噩梦的记忆消去了,他也无意再去追回那段恐怖的梦境,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抓住了他。那是一种人在悬崖边上,一只脚迈出边界才会产生的恐惧,是一种沉甸甸压在喉头、却又让心脏轻飘飘浮在半空的窒息感。此时,这种感觉又化作冷汗,像湿淋淋的触手缠住他。
他从小就身体不好。而这种莫大的压力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沉重。仅仅是沉浸在那噩梦的余韵中,他的胸口就堵得难受,几乎要忍不住用嘴来喘气来维系呼吸。但他又没法从那些紧紧缠绕着他的感觉中醒来,像是陷入了另一场噩梦。
“啊,你醒了啊。真是的,不要在沙发上睡觉啦,容易感冒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如同阳光般驱散了黑暗。
听到这个声音,云章台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姐,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他回过头,看着他相依为命十六年的姐姐。
比云章台大五岁左右的云柳岸可能是因为过早地肩负起抚养弟弟的使命,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难以言说的成熟风韵。她永远眼神温柔,嘴角带笑,待人接物像是冬日的太阳温煦而谦逊。这位从小到大不知出现在过多少男生梦中心中信中的美人在家里却是围着有些脏兮兮的围裙,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端着两道菜如同过分年轻的家庭主妇。
对于云章台来说,这是他从小到大最为熟悉的画面。也是他最为喜欢,最能感触到“家庭”这个词的时刻。
“章台,你脸色很难看哎。是做噩梦了么?”
把饭菜端上桌子,云章台一边脱掉手套,一边打量着云章台的脸色。
“没有啦。只是昨天没睡好,现在有些困了。”
“这倒可以理解。”云柳岸安稳地坐好,用纤细的手腕托住下巴,向弟弟微笑,“毕竟是鱼绫珑第一次到我们家里来嘛。”
云章台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支支吾吾地坐到椅子上,最终也没找到什么反驳的话。
“也不能这么说吧……”
“好、好,姐姐不逗你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连我家小章台都到了这种年纪了。”
云章台看着眼神迷离像在回忆的姐姐,想抗议却无话可说。
鱼绫珑是大云章台一年级的学姐,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她的风仪就像王冠上最名贵珍稀的珍珠一样完美无暇。有人把她比作雅典娜,因为她身上有一种近乎神性的美。更何况她身材高挑、美目细长,行步站姿像绚丽的凤凰。
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她身上有近乎高傲的张扬的美,而她本人却亲切的像是春天。也正因为如此,鱼绫珑入学三年之久,却从没有人对她大胆告白。似乎所有人都默认这么一个事实:鱼绫珑对某个男生微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但云章台对她有隐约的好感,却也不止这些原因。而这位高岭之花,似乎也对云章台颇有好感,连今天庆祝云章台十七岁生日的小小聚会也应邀参加了。
据云章台被那些饱含嫉妒的拳头“围殴”时,那些留下男儿泪的男生交代,鱼绫珑似乎从未对某个人如此亲近。
光是想到这里,就足够让他的心脏扑扑惊慌地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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