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绪和张十四率先跑回到营地里,袁唐不肯就这样丢下弟弟的尸体,落在了后面,不过张十四十分贴心地给他点了支火把。
回道营地时发现钟起两只手紧紧扣着火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狼呢?”张十四焦急地张口问。
钟起把气喘顺过来才回答:“好险!应该是见人来,灰溜溜地跑了,是头孤狼。”
张十四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说是再见到那狼,非把它脑壳像砸西瓜一样砸得稀碎不可。
蒙绪脑里想着那样的场景,不由一阵恶心,又怕他们要去找那头狼寻仇,于是连忙上前劝道:“张兄你先消消气,那两个猫妖如此恶劣对我,我也没说要拿他们怎么样。依我看我们最好留在营地里守过今夜,天明时赶紧启程,少惹是非才对。”
“哼!猫妖就罢了,狼犬之流我张十四还从未怕过,只要它敢再来,我这拳头定叫它没好果子吃!”
“是了是了,我们只管守着就行。”蒙绪连声答应,心里知道无论是妖族还是凶兽,都是不好惹的,但它们欺负过来,也得防着。于是他从行囊里取出一把短刀,与狼搏斗时这样的武器正趁手,因为狼的速度很快,长兵器首击不中的情况下,它就能冲上来与你极近距离的肉搏,这个时候长兵器完全施展不开,成为鸡肋。
蒙绪自知没有张十四那般好拳脚,凭借兵器来防身是他这种正常人最佳的选择。
可我他娘的不是继承神之遗的男子吗?怎么连个有点攻击性的技能都没有,整日偷窥能顶个什么用?
蒙绪沮丧地挥舞了两下手中短刀。这时候袁唐也背着袁平的尸体回来了,他的衣衫沾满了血渍,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可怖。
钟起也看到他,从地上爬起,面露紧张之色:“袁唐兄,令弟他......”
话没说完就被袁唐一个狠戾的眼神给瞪了回去,钟起瞬间有些局促,怯道:“节哀顺变……”
蒙绪看在眼里,顿感一阵无名火起,突然出声喊道:“喂!袁唐,你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我们害死了袁平,用得着作出一副样子吗!”
袁唐的耳朵动了动,仰起头来,口中哼出白色凉气:“你说什么?”
蒙绪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说:“袁平的死是意外,谁也怪不得,你休要作出那副嘴脸来!”
闻言袁唐果然带着凶狠瞪了过来:“你竟还好意思说这句话?就是你!就是你这人害死了我弟弟!”
蒙绪知道他已经完全失控了,不说二话,直接抽出了短刀,红色的火光流溢在刀刃上,散落在夜风中,显得耀目却苍凉。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勇气,去挑战这个比自己高大强健的人,不过刀剑出鞘,不染血,岂有收回之理。
“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与我们无关。白衫有狼一事,无论我说与不说,他都得死,这是命数!你若是不服,还想诬陷我,那就提刀上来与我战一场。”蒙绪对袁平的死也感到难过,可他气不过的是袁唐对待队友的态度,又想起这兄弟二人言语恶毒对自己冷嘲热讽,心中也是起了恶意!
“哎!哎!兄弟们,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休要为些误会大打出手啊……”
张十四和钟起二人见形势发展有些不对,忙走上前来劝说,却让袁唐一句狠话给顶了回去。
“我与蒙绪之间的恩怨,不需你们插手。而且刀剑无眼,你们最好都给我滚开些!”袁唐一双凶目凝视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年轻人,他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还会有对自己横刀相向的时候,不过也好,在这里了结了他,深得以后碍眼。
他慢慢把袁平的尸体放在睡垫上面,从腰间拔出长马刀来,不用言语,这便是接受了蒙绪的挑战。
蒙绪撩开衣摆,侧开腿扎下马步,提手横刀。这时候他眼前有一次闪过眼球的影子,同时一句话传入耳中——‘休要惹他,你敌不过的!’
蒙绪呸了口唾沫,心说你个破邪神还好意思出来,当时说的多么动听,什么称雄凡界,什么霸御天下,连尘影都没看着!
虽然他心底里还是知道邪神给他的指引都是对的,可每一次都来得晚了些……尤其是这一次。
袁唐的刀锋已经破风而至!
太快了!蒙绪一下子就慌了神,说实话这一出拔刀只是他一时气忿之举,他之前可从来未与人决斗过。他两眼盯着那锋锐的刀锋,心说这下作死作到头了。
然而就在刀刃劈落之际,幽影的声音在此窜过蒙绪的脑海,那是一声哀叹——‘哎,真是拿你没办法。’
蒙绪心中一凛,瞬间手腕一扭,将短刀侧了过来,然后抬手用短刀的刀身堪堪挡住了袁唐这夺命一刀。而且这一记抵挡十分巧妙,因为袁唐的刀法很糙,只会一味地施加蛮力,所以这一刀下去虽然被蒙绪格挡,力却仍余七分;这其中的四分让蒙绪身形猛的一坠,而另三分则使得马刀在短刀的刀身上滑了下来,直直刺入蒙绪**的地面。
蒙绪趁机横扫一刀,逼迫袁唐全力后仰躲过,短刀的刀锋还是划破了他的鼻梁,鲜血溅散入风中。
蒙绪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刀会被袁唐躲过,又或者说刚刚这一刀只是虚晃而已,他真正的用意只是为了让袁唐身体重心虚浮,使得脚下露出破绽来。果然,蒙绪就势一蹲,一个猛利的扫堂腿就朝着袁唐的下盘袭了过去——这一次袁唐躲无可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残影掠过,脚腕处传来剧烈的痛楚,身体彻底失衡摔到半空,然后侧身倒地,马刀也脱手而出。
蒙绪扑上前去,一刀刺向袁唐的喉咙——
不出三个回合,胜负已分!
‘嘡!’刀刃碰撞出火星,是张十四,他出刀挡在了袁唐的喉头上方,替他勉强挡住了这凶狠致命的一击。不过这时候的张十四也暗自捏了把汗,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自己手上绷裂的虎口和刀刃上那令人心生震惊的深深缺口,转眼瞪着蒙绪质问道:“你这真是下了杀手?”
蒙绪冷眼一瞥张十四,抽刀起身,道:“袁唐第一刀又何尝不是杀手,我下的什么力气,张兄既然知道就不必再问我了。”
张十四没料到蒙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在他眼里的蒙绪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般,先不论他刚刚那一击中爆发出的超乎寻常的力量,就说此刻,他根本不敢去看蒙绪那对幽深冰冷的眼目,感觉只要稍一触碰就会被扯入幽冥深渊一般可怕。
张十四低眉,收刀入鞘,道:“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同行一条路的队友,我不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蒙绪冷声一哼:“哼!我才没有这样的队友。”
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袁唐不但没有羞怒,还显得冷静了许多,他从地上爬起,拾回那把马刀,抛下一句:“我也没有这样的队友!”后转身走向营地外的黑暗。
钟起追上去想要阻止:“袁兄台,这么晚了你还有去哪?”
袁唐的步子顿了顿,回答:“我要让那头孤狼,来作我弟的陪葬!”
钟起和都劝不住他,张十四也跟着喊了一声:“袁唐!你给我站在!不要命了吗?”
只听黑暗中传来快意一笑:“张兄不必劝我了,袁某此去若是无命归来,劳请埋葬舍弟,救命之恩来世犬马相报!”
张十四一抹眼角泪水,摊手对钟起和蒙绪喊道:“这般相残是为何呀!”
蒙绪仍冷眼以待,道:“张兄是义气之人,可惜某人却不是,他只是个势利商人,损其利益者即当除之。”
说完蒙绪也收起短刀,转身走到一面帐篷里准备睡下,听得后面仍不断传来张十四的抱怨和咒骂,而他脸上却只有凛然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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