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入冬,天气渐寒,而地处北方的铁冷城更是早已被大雪覆盖,但即使如此,身为矿物冶炼的中心,铁冷城的炉火从未停息,甚至比平常更加旺盛。不仅如此,在新任城主的要求下,为了迎接三个月后的神恩日,全城的房屋与道路都开始被有计划的翻新,到处可以看到正在施工的工地。正因如此,在这个寒冷的冬日,这个城市却是充满火热,给人一种身处夏日的错觉。
“真是个热闹的城市啊”
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路边那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莉尔维特不由的发出感慨。这座繁华的城池内,此时到处可以看到用作建材的泥沙石块以及由山脉上寒木搭建而成的棚架。
“不是很好吗,这可是为了迎接神恩日弄出的虚假盛况”
神恩日,传说中女神莱丝在人间出生的日子,亦是这个国家最盛大的节日。显然,面对眼前这场为了奉承教廷而弄的全城翻新的闹剧,奈莉厌恶至极,语气中那讥讽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看来你对我有很大意见啊,除了一开始突然袭击那一次,我好像并没什么地方惹恼你吧”
“我只是对教廷有很大意见,当然,对你也谈不上喜欢”
“荣幸至极”
带着一如既往的火药味,奈莉及时纠正了莉尔维特语句中的不妥之处。对此,后者只是耸耸肩,继而转头继续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不想就着这个话题深究下去,整个过程中,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教科书般的笑容,从未改变。
见着没什么意思,奈莉也不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而车厢内的气氛也随之瞬间冷清下来,凝重的空气中,唯有车轮滚动而磨出的吱呀声。
“到了”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到了目的地,并随着一声长鸣而缓缓停下。听到白马的长鸣后,莉尔维特先是小声提醒了下奈莉,继而推开车门下了车,而奈莉则是抱着依旧熟睡的小呆紧紧跟着。
这是一个圆顶教堂,主体成拱状,由纯白色大理石构成,门墙以及围屏上都镂雕着繁杂精美的花纹,显得圣洁异常。而在它的旁边,则紧挨着两个较为低矮的正方形小房间,小房间对称分布于两侧,庄严肃穆。除此之外,建筑周围还围有一圈低矮洁白的围墙,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赞美神的铭文。
在莉尔维特步下马车之时,教堂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人们立马迎了过来,只是为首之人却不是身着白色教服的神官,而是一个身着华丽锦衣,体态有些发福的男子。
而在男子锦衣的胸口位置,有一朵由白色细线绣成莲花图案。莲花仅有三朵花瓣,虽然有些简陋,却是贵族家族身份的象征。
也许与其它小贵族那些眼花缭乱的标志想比,它算不上奢华,也彰显不出什么家族威风。但其所代表的身份,却是一般贵族所无法比拟的。因为它是铁冷城世袭领主,雪莲家族的标志,而那个能够佩戴它的男子,便是如今铁冷城的领主,韦伯斯特。
“圣女大人,旅途可有不适,需不需要为您接风洗尘,府上已经专门为大人准备好了房间”
作为传说中右圣徒尤德在世俗中的家族,尤德家族除了享有极大的权利之外,作为与教廷友好的见证,其还拥有一项殊荣。尤德家族每十年便会从直系族人中选出最优秀的一位送入教廷学校深造,自在通过相应的检验后,教廷则会赐予他们圣子或圣女的称号。这个称号可不仅仅是为了看看,在教廷内部,拥有这个称号的尤德家族之人可以继承右圣徒尤德的部分权力,可以说,这算是教廷与尤德家族的一种利益捆绑。
而韦伯斯特口中的圣女当然不可能是奈莉,那么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莉尔维特。
“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来看望雪华的,顺道来处理一些事情,你这么客气,到时候我见到雪华可不好交代”
“内人有劳大人费心了,不过一码归一码,如果大人因此身体不适,小人就罪该万死了”
韦伯斯特的姿态极低,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语气中充满了谄媚讨好,甚至在莉尔维特点明了与他妻子的私交时,态度也没有丝毫转变。
“好吧好吧,我过几天就过去登门拜访,你先离开吧”
“那小人就静候大人的大驾光临了”
看着谦卑异常的韦伯斯特,不仅是奈莉,甚至他身后那些随从的脸上也充满了震惊之色,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平日里威严无比的领主大人。
要知道,因为某些原因,莱丝教廷国有两个中心,一个是位于西南方的圣都莱丝,一个是位于东北方的王都西奈。圣都与王都,决定的不仅仅是两个城市的位置,还隐秘的划分出了教廷贵族与传统贵族的势力范围。虽然因为王室的灭亡让传统贵族的势力有了一定的收缩,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些传承悠久的传统贵族还是没有选择屈服,在核心的势力范围内尽力维护着集团利益。
而雪莲家族便是那种传承悠久的传统贵族,铁冷城亦是传统贵族集团的核心势力范围。因此,很难想象,身为铁冷城的领主,会对教廷的圣女如此卑躬屈膝。
可能是察觉到其中的不妥,好歹也是自己闺蜜的丈夫,为了保护他残存的威严,莉尔维特连忙下了逐客令,而韦伯斯特却依旧仿佛无知无觉,在一阵感恩戴德的感谢后才不舍的离开。
相比点头哈腰的韦伯斯特,那些神官们却是显得矜持好多。在礼貌的打完招呼后并简单的讲述了圣遗物的状况后,便让人带着他们下去休息。
“对刚刚那个领主感觉怎么样”
走在光滑铮亮的大理石走廊上,看着外面那违反常理的绿树,莉尔维特随口问道,此时她的手中多了一个厚厚的包裹,里面装的是有关于圣遗物失窃的详细资料。
“很恶心,完全没了贵族的尊严”
“也怪不得的他,韦伯斯特是入婿雪莲家族的,甚至在这之前连贵族身份也没有,只是一介平民。那个时候,这件事可是堪称贵族里的一大丑闻”
“为什么他能够入婿雪莲家族,雪莲家族的人不可能会同意的”
这个国家,贵族与平民的森严门第可不仅仅停留在纸张之上,一些地位相差的贵族之间都不被允许通婚,更何况是贵族与平民。只要是一个稍微有些贵族尊严的家族,就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族人与平民结婚,严重的时候,甚至会为了那些贵族颜面而痛下杀手。
“因为十年前的东征让雪莲家族的直系族人死绝了,只剩下了雪华一个人,然后她又莫名其妙跟那个人对上了眼,因为也没人管,就变成现在这样喽。顺便一提,雪华是我的朋友,你知道当初她的亲人死绝时候有多少伤心吗”
“你什么意思,当初那件事难道教廷没一点责任?”
“当然,只是刚刚突然想逗你一下”
显然莉尔维特的话语触动了奈莉心中的某一根刺,使得她愤怒异常,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对着莉尔维特张牙舞爪。
而看着奈莉那激烈的反应,莉尔维特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坏笑,然后带着舒畅的心情,留下一脸涨红的奈莉,自顾自的离开了。
“如果实在是讨厌她的话,我们就离开吧,反正没有保证书也就是旅途麻烦点”
一路上始终保持沉默的亚历畏畏缩缩的走上前去建议着,而奈莉却对此没有回应,静立在原地。
“我讨厌的是她的身份,而不是她这个人”
良久,奈莉才从牙缝中挤出话语,继而快步跟了上去。
对此,亚历只是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紧紧跟在奈莉身后。他现在可是越来越搞不懂女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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