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已经变成废弃塑料和废铁的显示器，以及摔倒在一旁的，橘黄色的，肥硕无比的……呃，我目前还是觉得是一种未知生物。总之即使身为一个魔法师，作为见证、学习并使用了超自然力量的人，我的眼睛也情不自禁地抽搐了起来。
我把老钱按在我嘴上那充满脚臭味的手拿开，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从一股恶臭中恢复过来，试探着问道：“那啥……刚刚有人说话了？”
“没有人在说话，是老朽在说话！”现在我可以确认了，确实有一句带着轻微电流音的声音从那堆碎片处传来。
“电……电话？”我指了指地上的废弃物，却见老钱和老房纷纷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正想再问点什么，突然间只觉腹部遭受某种柔软但充满重量的物体的重击，想要问出的话到了喉咙处变成了咳嗽，夹杂着口水从嘴里喷了出来，整个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大口地吸着气从腹部和背部地疼痛中缓解过来，就见一只肉爪直接按到了我的脸上，顺着长着橘黄色长毛的肉爪看上去，是一张胖的把五官都快挤成一张大饼的……猫脸……
“都说了是老朽在说话！你还问！问问问……”随着每一个“问”字传到我的耳中，这只压在我脸上的肥硕生物的另一只肉爪不停拍在我另一侧的脸上，“问你妹夫啊！你要气死老朽是不是？”
说完，这坨生命体转头从我的身上跳下，走到就近的电脑桌钱，背靠着木板就翻身躺坐了下去，不停地喘着气，倒是声音却没有停顿：“艾玛，累死老朽了，愚蠢的人类，你给老朽等着，等老朽休息完，看我不一巴掌呼死你！”
“我擦咧？”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不顾自己还没站起身来，两手刨着就远离了那坨生物，对着老钱问道：“你们拿猪做了啥不人道的实验啊，怎么长了一张猫脸，还会说话啊？”
“还猪？”橘黄色生物提高了声调，站起身来，走了一步，然后又坐了回去，继续喘着气，“艾玛……走不动，你他妈的见过猪会说话啊？啊？要说多少次？老朽是猫！”
“我也没见过猫会说话啊！”
“那是你听不懂！老朽为了研究魔法，才大发慈悲和你们这些卑微的人类交流，你还不乐意了？”
“啥玩意儿？猫也能学魔法啊？”我看向了老钱。
“咳咳……”老钱咳嗽了两声，露出一口黄牙笑着道：“这位呢，是魔法师家……”
“嗯？”那只肥硕的橘猫拉长了声调盯向老钱。
“养魔法师的猫。”老钱毫无停顿地，连语气都没有半分改变地说完了整句话，甚至几乎都盖过了橘猫的疑问声，思维速度之敏捷，反应之迅速，使我几乎快无视了他邋遢的外表，将他看作了一位高大而睿智的科学家。
“呐？就是这样了，要不是我家铲屎的诚心诚意地向老朽进贡了魔法，你以为老朽会轻易大发慈悲？”说着，像是休息够了，橘猫重新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我的身前，伸出一只前爪，翻转过来，“拿来。”
“嗯？拿啥？”我还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呢，脑子完全转不过来。
“愚蠢的人类……”橘猫说着就往我身上爬，即使我现在正靠坐在地上，它看起来也爬得十分吃力，甚至直接使出了爪子勾住我的衣服，一边爬还一边叫道：“诶诶诶！帮我一把！”
我心疼着我的衣服，将它抬到了我的肩膀上，然后脑门儿立即就挨了一发爆栗子。
“笨不笨？笨不笨？啊？”橘猫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我的脑袋，“老朽可是你的前辈，你这后生第一次见前辈连一点礼物都不带的么？”
“停停停！”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猫爪子档开，虽然肉爪拍在脑门儿上说不上疼，但也忒丢脸了一点。我转头看向那只橘猫，却见它正眯着眼睛盯着我，整张大脸几乎都要和我凑在一起了，我感觉实在有点拗不过去，只得敷衍道：“我也不知道您老在不是？下次我一定给你带条小鱼干来。”
哪知我刚说完，脑门又连着挨了几爪，“愚蠢！老朽是那种普通的猫吗？老朽可是会魔法的猫！一条小鱼干就想打发老朽？”
我一边挡着猫爪一边叫停了对方，皱着一张脸问道：“那你要啥啊？”
橘猫轻身跳下了我的肩膀，摇晃着尾巴走出了几步，然后转过头来，盯着我，像是做好了决定一般，说：“三条！”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醋香味儿的，不加辣。”
“行！”我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点头答应道，要不答应，按它的脾气，今天怕是没完了。反正我资金已经解冻了，买几条鱼也花不了什么钱。
眼看着橘猫慢慢走回电脑桌旁坐下，我悄悄挪到老钱身边，轻声询问：“这到底谁家的猫啊？脾气这么大……”
“嗨！”老钱叹了一口气，又从裤衩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掏出来一根点上，接着道：“这个我没法告诉你，它家主……”
“嗯？”
“要铲屎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个要求我们也是可以满足的，是吧？”依然没有半点停顿，语气情绪没有半分变化，要不是这地下室如此安静，我怕是也听不见那橘猫的一声“嗯”。也不知道老钱遭了这货多少罪，才练出如此本事来。
老钱说完又清了清嗓子，将声音压得更低，凑到我耳边，道：“它呀，是个公猫，名字叫水壶，但除了他主人都不能这么叫，估摸着你得叫他前辈……就我们，也得叫他一声‘大爷’。”
“那我来了，他主人要不来……”我整理了一下语言，要知道魔法是依靠施法者的大脑完成复杂的计算的，总不能猫也能当施法者吧，“你们能完成研究？”
“那货使用魔法，主要靠那大爷……”老钱斜着眼睛看了看水壶，又看了看我，撇着嘴耸了一下肩，“他在附近呆着就能共享思维和计算能力。”说着他又指了指头上，“直线500米左右就成。”
“扯淡完了没啊？”我还想接着问一些事情，却被那只叫做水壶的公猫不耐烦的打断了，“赶紧说正事儿，交代完了完成今天的实验老朽还要回家睡觉去呢，诶你说养个铲屎的，怎么就那么累呢？”
老钱和我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吐了口烟圈，正色道：“好吧，相信你呢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确确实实是魔法研究所。”
我看了看那只叫做水壶的，肥硕得令人咋舌的会说话的橘猫，不禁点了点头，没想到这里最不正常的存在，却让我对这个“研究所”感到正常了起来。
“然后呢，你的职务上头已经交代了，是实验者兼调查员，”老钱见我没有反驳，便接着交代，“实验员呢，主要职责是协助我们进行实验研究，让我们不断地收集魔法数据，完后完成公式计算。那这个呢，主要分为两块，一块是课题研究，也就是上头研究院下发课题，我们负责辅助收集资料，还有一块是新魔法资料归档，也就是说你们每研究完成一个新类型魔法，都要作为课题，进行试验，收集数据，然后上报研究院。没问题吧？”
“没问题。”就是当小白鼠嘛，我在行。
“那行，至于调查员呢，则是在研究所所负责的范围内出现魔法事件的话，则需要派遣你们进行深入调查，一方面呢，是收集数据，然后交接给我们进行研究，另一方面呢，则是要确定魔法危害等级，如果危害等级过高，就需要迅速通知魔法实验部队的人员前来处理，你们呢，是不用冒险的。”
我想了一下，反而感觉这个工作还挺有趣的，“也没问题，不过待遇呢？”
“实验员基础薪资每月3千，调查员基础薪资每月2千，如果成功推动了研究进展或者在调查行动中收集到关键数据甚至在危害发生前将其消除，都会有一定的奖金。”
“啊？”我想到了银行卡里的资金，和现在听到的感觉有点不一样啊，“不是，工资这么低啊？”
“总计5千外带奖金，你的伪装身份一般也有收入，在四川可特么高了，你也别太贪心好么。”老钱又抽了一口烟，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就那霍氏犯罪集团的老大，在叛国前也是为研究院和魔法实验部队工作的，加上部队的薪资也总共就一万来点，但是人家奖金拿的多啊，就他没叛国那会儿，奖金差点全给他一人顺走了，你好好努力，生活保障没问题的。”
“行吧……”我撇了撇嘴，想说我大概就认识那个“霍氏犯罪集团”的首领，不过看样子付超并没有对其他人透露，也就没有说出口。
“那就没问题了嘛，你等下。”老钱笑了一声，走到老房身前轻声交涉了一下，然后从老房手里拿过一个东西，转身递给我，“这个，是通讯装置和数据收集装置，你把它放到耳朵里就行了，每周或者每次来研究所的时候，拿过来充电以及上传数据。”
我接过老钱手里的物品，那是一个耳塞形状的东西，露在外面的部分轻缓地变换着颜色，看起来像是用上了光学迷彩——不过连魔法都见识过了，这东西倒是没引起我太大的兴趣，径直将它塞到了耳朵里，然后听见“吧嗒”一声轻响，似乎是在内耳的挤压下启动了。
“内部是记忆橡胶，不用担心带着不舒服，呐，我现在说话听起来没影响吧？”老钱对我解释了一番，又问道。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感觉声音传到耳朵里也没什么变化，便点了点头。
老钱笑了一下，那笑容让我想起乡村里朴实的老农，说了一句：“这东西老贵了，别弄坏了。”随即他又对老房点了点头。老房看了一眼，便简短而有力地说道：“那就开始实验吧。”
“好勒，那我们准备一下就开始吧。”老钱回过头接着笑道，而水壶此时也起身走到房间空旷的一侧趴下，转头看着我们。
“你今天刚来，我就再对你补充一下，一般我们是通过法术打靶来收集数据，包括你们使用魔法时占用的大脑运算量，最大出力值，魔法计算公式等，顺带也可以帮你们优化一下魔法的计算公式。然后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如果有致命的大型魔法，要提前通知一声，我们会为你申请高一级的单独实验空间。不过呢，之前的实验靶都用光了，今天你们两位就先做一次轻度对抗，热热身，记住，这是实验，不是对决，别搞出生命危险来。”老钱倒是很考虑到了趴在一旁的水壶，没有直接说“人命”，而是改了一下说辞，在他说完后，便抬了一下手，示意我站到水壶的对面去。
“靠，你们还真是墨迹，我都快睡着了。”水壶一边抱怨着，一边眨巴着眼睛站起身来，而站到他的对面仔细观察时，我才发现他的嘴巴并没有张开，而在他脖子处似乎带了一个项圈状的装置，正微弱地闪着红光。
这个应该是特制的数据收集装置，并且还有发声功能，我这样想到，然后对水壶点了点头，问：“那……我们怎么开始，前辈？”
“看你还挺识时务的，老朽就不为难你了。”水壶说着，如藤蔓一般晃动的尾巴移到一旁，卷起一根铁质的棒球棍来，“本来今天是给老朽做出力测试的，不过实验靶已经用光了，你准备了防护法术的吧？”
“嗯。”我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画着铠甲与盾的卡牌，这正好是我用来通过付超的测试的魔法。“磁场防护，启动的时候可以在身体四周部下密集的电磁场，受到攻击的时候可以释放脉冲抵抗伤害。”我自豪地对着水壶做着说明，要知道这可是经过了某光头的指导做出了我几乎没想到过的优化的，“而且有必要的话可以通过指令释放短暂的电磁屏障，理论上连子弹都能挡下来。”
“哦？”水壶眯了一下眼睛，“既然这么安全，那老朽也认真一点好了。”随即，我便眼看着水壶身上散发起来苍蓝色的光芒，全身的猫仿佛受到电击一般直立了起来，而被他用尾巴拿起来的棒球棍那镜面一般的表面上，也缓缓地冒出了一个个充满威胁性的尖刺，整个变成了一个狼牙棒。
“握草！”我刚刚惊叫出声，便看着水壶四肢一蹬，拖拽着狼牙棒向我跳了过来，我慌乱之下直接大喊了一声“护盾生成”将终极防御手段用了出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水壶那肥硕的身躯在空中拧转，带动着身后的狼牙棒一点一点地靠近我的护盾，然后……径直地掉落了下去。
“搞……搞毛啊？”我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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