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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赠品诡辩

第四十八章 赠品诡辩

瓦尔德选择在最恰当的时机搞事情,让我们损失惨重。

何为“最恰当的时机”呢?

首先我和毕夏普讨论得出的结果是:瓦尔德虽然搞事,但他们也不希望事情闹得太大。

卡利茨姆城从行政系统上看,最高权力是市长大人,实则不然。历史学家科特勒对萨里森王室非常了解,他为我详细讲述了异世界中人类的联合王国体制。

早期的人类领地是由一个个独立城邦组成的,这些城邦都有单独的领主,领主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后来经过战火洗礼,萨里森联合王国建立,德克廉登上国王宝座,但是那些领主们怎么办呢?

很简单,德克廉给所有领主加封“亲王”,给予他们一定的政治权利。

比如布瑞克镇曾经的领主就会得到“布瑞克亲王”的封号,并有权与市长共同制订当地法律,参与重大决策。从政治地位上看,亲王与市长可以划等号。

但是大多数亲王都懒得参政。如果过于积极地修改法律,赢得地方群众支持,王室就会认为你想闹独立,进而开始打压你。反正就算不管政事,每年照样拿着俸禄,住着豪宅,不愁吃不愁穿,何苦自讨烦恼呢?

在众多城镇里,有两座城是没有亲王的,一是卡利茨姆,二是白塔堡。

卡城的领主全家死于战争,这么重要的人口大城没有亲王可不行,所以就由国王的弟弟、哥哥来当亲王。人们一般称国王的弟弟为“公弟”或“御弟”。

公弟的政治地位可比市长高太多了,毕竟是王室的人。所以卡城的官僚体系是萨里森王国中最特别的。

至于白塔堡......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谁在乎有没有亲王?就连以前领主是谁,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忘了。

“你离开卡城,回去订货的第二天,公弟大人也离开卡城,回王都了。”

“那现在就剩市长最大了?”

“没错。瓦尔德选择现在捣乱,就避开了公弟大人,他们也不希望这件事传到公弟耳朵里。”

“为什么?”

“很简单啊,这说明他们要让整件事处于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瓦尔德家族无边无际的势力圈终于碰到了墙壁,原来也有他们搞不定的人。蟑螂巧克力丑闻如果让公弟大人知道,萨里森王室很可能介入调查,到时候具体处理办法就不是我和瓦尔德能左右的了。

王室才是真正的国家权力,与金钱、面子无关。

“公弟介入的话,会把一切真相查个底朝天,包括你的货源,瓦尔德家族动的手脚。皇家办事不计成本,魔法师、正规军统统出动,就为了给人民一个真相。”

“真吓人......”

“这就是为什么说商人再厉害,也永远斗不过国家。你能贿赂卫戍军,能贿赂市长,但你贿赂不了公弟,萨里森王室的国家荣誉感太可怕了。”

对于我和瓦尔德家族来说,蟑螂巧克力这件事不能拖,要在公弟回来之前平息掉。

我要尽可能地减少损失,瓦尔德则要尽可能地增加我的损失。

第二天的传唤令是卫戍军早上九点送到我手中的,没有手铐脚镣,执法很文明。

应该感到紧张的本来是我,现在却换成了卫戍军队长,因为毕夏普、丹斯、卡劳、薇薇还有50名西土屯村民都来护送我。

我手下的人比卫戍军小队都多,走在街上的那股气场不言而喻。

“威格尔,这些人不能进入市政大楼。”

“我知道,但是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他们不能送我一程。”

卷入蟑螂巧克力丑闻的我从容不迫,丝毫没有黑心商人被揭穿的心虚胆颤,因为我本来就没做亏心事!

施耐特家门口聚集了许多抗议的市民,那几个高喊“抵制无良商人”的领导者应该是瓦尔德家的人。人们手里还拿着臭鸡蛋,烂菜叶,打算等德芙出来就狠狠地招呼她。德芙看见这阵势,吓得不敢出门。

可惜,50多号统一着装,眼神冰冷的村民,再加上一头熊,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威格尔...你......”

村民按照我的吩咐,排成了两列人墙,给德芙画出一条通往我身边的道路。

“来吧,二小姐。今天的你还是那么美丽动人~”

“嗯!”

德芙提着裙子飞奔过来的样子让我觉得她甚至比薇薇还要脆弱。

“抱我的胳膊时手不要抖。看我的时候不要哭,不然妆会花。”

“嗯......”

二小姐,坚强些吧,你要相信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威格尔先生,威格尔先生,您这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个报社记者不顾卫戍军阻拦,拿着笔记本冲上来想采访我。

“呵呵,告诉布冯老爷子,我们慢慢玩,慢、慢、玩~”

一路走到市政大楼,途中不止有一伙人想朝我们丢鸡蛋,但他们都退缩了。我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今天敢碰我或者德芙一下,谁知道明天我会不会报复。

我亮出这种排场,就是告诉大家别惹威格尔。

进入卫戍军办事处,我和德芙就分开了,按照计划好的台词,她把事件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我承认巧克力中出现虫子是因为我没有仔细检查商品,我负有全责。

翻供后,事情突然变得简单起来,我马上被带去公民法庭,接受律师提起的公诉。

“被告人威格尔......陈·威格尔?”

“对,chen四个字母是读陈。”

憋着笑,我开始配合公诉人的举证。他想证明的无非就是三点:

1、巧克力的来源是我

2、巧克力确实通过花店、礼品店流入顾客手中

3、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巧克力中混进虫子

只要承认这三点,那么我就有责任。无论怎样都洗不脱。

在没有证据证明瓦尔德动了手脚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辩驳,我越抗争,就越顺了瓦尔德的心意。我说一句,律师有十句等着我,我要等的是最后的判决。

“鉴于商人威格尔将存在质量问题的巧克力提供给施耐特家族,并利用其非法牟利,造成了严重的食品安全隐患。故本庭宣判即日起,卡利茨姆城将德芙巧克力列为禁品,商人威格尔要对每位得到劣质巧克力的顾客提供10万柯赔偿,并处100万柯罚金。同时,施耐特家族旗下所有店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责令停业整改一个月,要求威格尔与苏辛格于三天后在财富广场向人民公开道歉。还有人要补充吗?”

“有~有~有~”

不行了,我真的要笑出声了,这判决的意图太明显了。尤其是把巧克力列为禁品,还有责令施耐特家族旗下全部店铺停业一个月。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法官大人,我什么时候用巧克力非法牟利了?我好像从来都没卖过巧克力啊。”

“你怎么没卖过?花店里......”

“停,一看你就从来没光顾过花店。我的巧克力向来是免费赠送的啊~既然从来没出售过巧克力,又何来非法牟利一说呢?”

律师和法官嗓子里塞了羊毛,噎得不轻,我抓到了王国法律的漏洞。

牟利是指获得金钱、财产等实体利益,我用赠送巧克力赚人气,捧红德芙的做法不能算作牟利,这条罪名是不成立的。

“还有,赠送巧克力的只有礼品店和花店,为什么所有店铺都要停业整顿?”

“巧克力有质量问题,你怎么保证其他商品就没有?我们要对百姓的食品安全负责,防患于未然。”

“狗屁不通的逻辑,先把巧克力列为禁品,然后要求全部店铺整改?你们不觉得重复吗?因为我家的一个鸡蛋臭了,连我家的猪牛羊都要怀疑?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不,这是因为......”

律师终于意识到了最本质的问题,他们的处罚太离谱。出问题的是巧克力,那么把巧克力封杀就足够了。或者不封杀巧克力,责令整改。

花店赠送的巧克力有虫子,难道由此会怀疑花店的鲜花有问题吗?这是不合逻辑的。

举个例子,超市经常有买五包方便面赠送一个塑料碗的促销活动,如果发现赠送的塑料碗裂了,正常人会马上怀疑方便面的质量问题吗?显然不会,因为碗是赠品,是不花钱得到的,就算坏了也不会对顾客造成损失。

这就是赠品的微妙属性。

我当初没把巧克力摆上货架销售,而是作为赠品,正是出于这个考虑!

要么封杀巧克力,要么停业整顿,二选一。

“其实我也可以接受目前的处罚,但我相信卡城的市场很快就会混乱,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毕竟我才是商人。”

法官用手帕擦汗的动作很不自然,他猜到了我话里的深意。如果他们重罚蟑螂巧克力事件,那么很快就会出现蟑螂曲奇、蟑螂意大利面、蟑螂葡萄酒事件......

到时候又该如何判罚呢?

公民法庭不能失去公信力,即使收了瓦尔德的贿赂,也不能太过火,否则我就把卡城的商界闹个鸡犬不宁。

往巧克力里加蟑螂和苍蝇?我也会往瓦尔德饭店的菜里加老鼠和蚊子。

法官大人,听见我的威胁了吗?

最终出于情理考虑,法官修改了判决,巧克力被列为禁品,并且要我将库存集中销毁。需要整改的只有那几家花店和礼品店,其他店铺照常营业。罚款和赔偿不变。

抱歉了苏辛格,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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