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薇薇的语气中开始出现各种小情绪，不再是千篇一律的主仆问答。渐渐地，我们也可以畅聊一些话题。
“主人以前生活在哪里呢？”
“我啊，我生活在一个很大的城市里。”
“是卡利茨姆吗？”
“不，比卡利茨姆还要大。”
“那里也有像我这样的暗精灵女仆吧？”
“并没有哦，我居住的城市里连女仆都没有。”
“这样啊......”
“对了，薇薇你认字吗？”
我晃了晃手里的书，希望她能给出肯定的答复。
“认识一些，不过读书的话，恐怕有点困难。”
“本来还指望你能把书上的内容读给我听呢。”
“因为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工作和礼仪，文字只是次要的内容，所以......”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出生在洋馆，从小接受人类教育，那你对自己的家乡有什么印象吗？”
薇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诚实地回答：“没有”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或者见过皮肤是白色的精灵？”
“您说的是至高无上的正统精灵吗？”
“嗯，正统倒是挺正统的，至高无上......呵呵。”
“难道主人您见过正统的精灵？！”
“算是认识一个吧，王国的外交商人，叫韦斯特林娜。”
类似崇拜的目光从薇薇的眼睛里投射到我的脸上，不过薇薇的神色很快又黯淡下来。
“主人...我的颜色是不是很难看啊？”
“你是说褐色的皮肤吗？”
“嗯。”
“不会啊，我觉得很漂亮。”
“可是以前的主人教育我们说，褐色的皮肤在精灵族里是不详和污秽的象征。”
“别听他们瞎说，白皮肤有什么好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健康。”
“那主人您喜欢这种颜色的我吗？”
“喜欢啊，你的皮肤尝起来是甜的，像巧克力一样。”
“像巧克力什么的......主人您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拉扯着毛衣的下摆，薇薇抬眼望望我，又娇羞地把头扭向一侧。
“我没开玩笑，有时候我真想把你含在嘴里~”
不顾及主仆身份的调情方式让薇薇跑进了厨房，这种近在咫尺却又得不到的女人往往是最能激起我追求欲望的。
我总是一刻不停地向薇薇表达爱意，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这种肉麻的感觉，因为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薇薇相信我不会离开她。
一个人为了爱情到底能放弃什么，很难去下定论，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海枯石烂的爱情故事，为了各自利益背叛爱情的悲剧同样不少。海誓山盟别总是挂在嘴边，生离死别也没那么感人肺腑，我承诺不了薇薇什么，只能尽可能地让她多幸福一天。
每天早上我都会用温度计测量室外和室内温度，进入12月下旬后，气温终于降至冰点。让薇薇穿着羽绒服在外面站了一会，并无大碍。
“主人的衣服真暖和~”
薇薇伸展手臂，摸了摸羽绒服的面料，很满足地对我说。
“那当然，让我的小公主挨冻可不行~”
“小公主......”
“不喜欢这个称呼？那就叫你大小姐？”
“主人还是叫我薇薇吧。”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都行，老是薇薇、薇薇这么叫，也挺无聊的。”
“就叫薇薇吧，因为这是主人赐予我的名字。”
“薇~薇~”
悄悄贴近她的耳边，把温热的哈气吹进暗精灵的尖耳朵里。
“哎呀~”
薇薇缩了一下脖子，露出些微少女的娇蛮样子，便马上转过脸去，只把小幅度勾起的嘴角给我看。
“回屋子里吧，呆久了会感冒的。”
“嗯。”
今天就不去白塔堡了，冷冬数九的，在外奔波太遭罪。话说连西风车队的运费都涨了，等下过雪，运费可能还要继续涨。这些车夫也真不容易，为了赚钱，风雨无阻。
算完账，确认外面仓库上好了锁，基本也没什么工作了，我便习惯性地欣赏整齐堆放的香烟。像我这种规模的小超市一般不会有5000条的烟草库存，之所以存这么多烟，是因为以前超市周边的香烟消费人群多，方圆200米内大大小小6家麻将社的烟全是从我手里拿。再加上KTV和网吧，甚至是同行临时缺货都会朝我要。
我自己对各种名贵香烟也有收藏的嗜好，像云烟光辉岁月、大重九、红河道这种超一类烟都属于个人收藏，剩下的则是应对烟草局放假，无法进烟时用来维持周转的储备粮。屯烟的学问很大，涉及到跟各路烟贩子的斡旋，我也是借着父辈的关系才搞明白的。
虽然烟草给我带来了不少的利润，2015年国家烟草税利也达到了11000亿，但我还是希望身边的朋友尽量不吸烟，少吸烟。讽刺的是我自己却没能戒掉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盒。
抽出一条大苏铂晶，漂亮的包装盒让人爱不释手。
今天要不要腐败一下呢？
还没等我拆开塑料封头，库房外突然传来了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薇薇，怎么了？”
正统精灵和暗精灵是水火不容的，我忘了这件事，但是总有人会让我记起来。
穿着华贵貂皮大衣的韦斯特林娜正用力踩在薇薇的胳膊上，似乎是在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别打了！”
我冲过去把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薇薇抱起来，挡在身后。
“你给我让开，我要以自然之母的名义让这污秽之物彻底毁灭。”
中二的台词让我翻译了半天，但我没有任何吐槽的闲心，中二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想把中二付诸实践。
“韦斯特林娜大人，请您冷静，请您息怒。”
“这与你无关，威格尔，赶紧闪开！”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韦斯特林娜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与照明弹极为相似的绿色光球，伴随刺眼光线的还有不断从光球里散发出的墨绿色烟雾。
“不行！这是我的暗精灵奴隶，你不能对她动粗！”
这哪儿是动粗，绿色的光球明显是能把人炸碎的魔法吧！一言不合就要人命？有必要吗？薇薇做错什么了？
“她是你的奴隶？”
“对，我在拍卖行买的，不行吗？”
“切......”
韦斯特林娜瞪了我一眼，忿忿地把光球捏进手心，但战斗的姿态没有丝毫松懈。
“她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打她？”
“把这些不洁净的垃圾清理干净，难道还需要理由？”
前面是精灵族外交商人，身后是暗精灵奴隶，一白一黑究竟要作何选择。
“按照王国法律，这个暗精灵被我买下来，就属于我的私有财产，你不能随意破坏我的私有财产。”
“哼，也只有你们人类才会把这种虫子都不如的东西当成奴隶。”
我的精妙说辞换来了精灵妹子的不屑，韦斯特林娜白了我一眼，又对躲在我身后的薇薇露出了猎鹰捕食的目光。
“你们精灵到底跟暗精灵有什么仇？见到了就要打，就要杀吗？”
“你这种不相信自然之母的愚昧人类不会懂的！暗精灵的存在即是亵渎神明！”
“那你们当初就把暗精灵都杀光啊！别卖给人类当奴隶啊！”
“要不是女王的命令，昂克塞拉大人一定会带领我们扫净这些肮脏罪恶的生物！”
嘴炮震天响，我和韦斯特林娜之间无法相互理解。精灵这个种族最恼人的特点就是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高傲，以及对神明的偏执信仰。她们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张嘴神明，闭嘴神明，一切不人性、不道德的行为似乎只要用神明作为借口，就都能说通了。
“韦斯特林娜，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但如果想在我的店里杀掉我花钱买的暗精灵，这绝对不行。”
“我是来采购洗头发用的那种液体。”
“那你看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像是在谈生意吗？”
我始终保持着一手护住薇薇，一手挡住韦斯特林娜的姿势。她也未曾放松过面部肌肉，绿色光球魔法也一定处于随时释放的状态。
“你不喜欢暗精灵，我知道，所以我让她藏起来，或者让她出去等着，然后我们再单独谈生意，可以吗？”
“......”
韦斯特林娜没有答复，弯举的手臂慢慢地放下，可能是同意了。
“不行！昂克塞拉大人采购商品的地方，不能容忍暗精灵的存在！”
精灵光洁白皙的手臂再次平举于胸前，手掌摊开，旋转了半圈，黄绿色的小型魔法阵瞬间出现在她的两臂之间。一支绿色藤蔓交缠而成的长枪从魔法阵中伸出，矛头直指我的胸口。
“威格尔，给我让开！”
韦斯特林娜怒吼着，绿色的长枪一晃，示意我快走。
“我不能让！她是我的私有财产，这里是我的商店，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那我就连你一起刺穿！”
“好啊，刺吧，一会儿见了血你可别后悔。”
说出口的话没经过什么深思熟虑，我害怕那支古怪的魔法长枪，但我更怕失去薇薇。如果我躲开，那么薇薇必死无疑，然后我要抱着薇薇的尸体哭吗？那也太不符合我这个纯爷们的性格了吧？
除去以上情感因素，让我敢于直面危险的理由则是——我有理我怕啥？
我没有对韦斯特林娜造成任何人身威胁，我只是在保护我的私有财产，一切合情合理合法，她凭什么杀我？外交商人的特权里不包括滥杀无辜。
外交商人虽然可以在王国里随便走，但同时也受到王国法律约束。杀了薇薇，叫故意破坏他人财物，杀了我，就叫故意杀人。
一起杀，恶劣程度快接近谋财害命了吧？
“这件事没完！”
被我猜中了，外交商人如果犯罪，肯定难逃法网，韦斯特林娜不会为了杀一个暗精灵把自己搭进去。魔法消失，店门被重重地推开，独角兽的铃铛声很快远去了。
没想到我真的和精灵闹崩了，虽说刚认识韦斯特林娜的时候，我就预想过今天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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