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轰鸣还在我耳边环绕,透过耳膜,挑动隐隐作痛的神经。窗外的风景急速后退,化作一道流光,在脑海中留下五彩斑驳,好像油画般的纷乱,正如我此刻局促不安的心情。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开家乡,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以十三岁的年纪。正值腊月寒冬,靠近车门的地方不断有冷气灌进来,夹杂些许雪花融化为水。我抖抖发僵的身子,顺便把斗篷上的帽子套上,愈往北方,天气便愈加寒冷。
太原,一个完全陌生的字眼,本应是冷冰冰的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城市,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却因为一个人而带有一丝暖意。已经有一年没见了呢,不知道那个人短发的样子会是怎样。尽力想象短发的她,思绪却被拉回到六年前那个闷热的下午。
作为转学生的我和作为转学生的她,冥冥之中的在同一间教室邂逅了。小学的年纪无忧无虑,肆意玩耍,尽情嬉戏。合群的我俨然成为班级中的小头目,无时不刻没有一群小伙伴簇拥着。不常说话的她并没有能够交到朋友,始终是孤身一人地生活,不是会露出难以名状的神色。那时的她一定是寂寞的吧,孤零零的天鹅伫立在鸭群中,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那时我常常捉弄她,藏起她的橡皮,或是在她的笔袋里放一只毛毛虫,希望看到她惊慌哭闹的样子。但是我所期待的场景一次都没出现过。可爱的小熊橡皮不见了,她在课桌周围找一圈无果,然后第二天再带来一块崭新的一模一样的小熊橡皮。面对笔袋中蠕动的毛毛虫,而是在她同桌惊恐的尖叫中面无表情地丢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安静地读自己的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多月。一个晴朗的傍晚,忘记课本的我折返教室,发现她独自一人靠在窗边远眺。要不要打招呼,我有些犹豫,因为恶作剧我有一点心虚。“嗨……”“云在燃烧。”我刚脱口的句子被打断了。“哈?”我迷惑地盯住她,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出蛛丝马迹。“有一群海豚正在从云里游出来,它们没有办法忍耐云的高温。”她没有转身,继续对着天空说。仿佛新世界的大门打开般,我的眼前突然浮现一群海豚,它们在云海翻腾穿梭,却因云的炽热不得不逃离。“在哪里!”我冲到她身边向外望去,奢想还能抓住海豚群的尾巴。“它们已经游走了,去寻找新的庇护所。”“哦……”我遗憾的扭过头,却正好瞥到夕阳下微红的她的脸颊,露出一丝宛若青空的笑容。那一刻,我的心似乎被什么刺痛了。
窗外,云似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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