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面开始下雪了，不大，但是令人担心的是它变幻无常的趋势。
伊万蹲在烧的旺盛的火炉边，锅里填满了水。
“有什么新闻吗？”
伊万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的方向。
克格勃把手里的报纸上下摇晃着。
真理报。
伊万转过头来继续干起了手头的工作，耳朵竖起来等着听今天的新闻。
妮娜同样竖起耳朵的还有。
克格勃盯着报纸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恩。。。。。恩。。。。”
“这不是新闻。”
伊万没有停下削土豆的动作，脸上一直保持着严肃。
“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政府与美国救济总署在里加签订了救助饥民的条约。”
听到克格勃说出的内容，伊万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眼睛看向前方。
“终于，饥荒结束了么。”
克格勃继续念着报纸上的内容。
是关于西方国家援助苏联的决议。
“托山姆的福。”
合死了报纸，合拢双手向着西边的方向慢慢的行礼。
“还有吗？”
克格勃一只手摇摆着，另一只手把报纸塞回到大衣里。
“慢慢来吧，毕竟下一份报纸要到几个星期后大概才能弄到。”
“哦。”
是伊万和妮娜两个人的声音。
“妮娜，你知道我讲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妮娜像是不知道做什么的小猫一样摇晃着脑袋，就这么盯着被削掉的土豆皮在地上变得越来越多。
伊万每次注意到妮娜，都露出和蔼的微笑。
伊万总是在面对人的时候露出微笑，其它的时候却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克格勃在一边闭目养神，现在有了椅子，那个包就被放在了一边，但即便是在放松的时候也保持着端正的坐姿。
“克格勃，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板着脸？”
妮娜冲着闭目养神的克格勃叫着，随后又看向伊万。
“爸爸一直都是微笑的样子。”
伊万冲她微笑着，而克格勃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动嘴去回答她。
“啊，这可难说，妮娜，这些事不要去管它就好。”
“好啊，再给我讲些故事。”
妮娜调皮的问着。
“妮娜，你学过写字吗？”
妮娜摇着脑袋。
克格勃从怀里再次拿出报纸，铺在妮娜的面前。
“想不想学会写字呢？”
妮娜再次摇了摇头。
“那么等你长大了，在来学吧。”
克格勃脸上没有失望之类的其它表情，只是平淡的说着，如同阐述般的语气。
锅里面的土豆和洋葱翻滚着，黑面包也在火焰的熏烤中变软。
妮娜再一次在地上翻滚起来，发泄着多余的精力。
昨晚的土豆在今天一早就进了妮娜的肚子里，现在的妮娜不再有被救出来时的憔悴。
“魔法。”
克格勃说着。
“也许只是身体好。”
之后伊万微笑着把食物分成了十份，直接把其中八份递给了妮娜。
于是妮娜把整个身体都探进锅里吃了起来，最后整个面包都进了妮娜的肚子里。
“谢谢！”
吃饭时的妮娜虽然还是狼吞虎咽的吃相，但是因为有煮过菜的水而没有被噎到。
随后打着饱嗝，冲进伊万的怀里。
被伊万和克格勃看着的妮娜没有任何害羞的样子，反而是故意的在两个人面前露出憨态。
“伊万。。爸爸，抱上妮娜。”
克格勃突然说到。
妮娜被伊万抱了起来。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什么人在里面！”
有个粗暴的男人在外面喊着。
听上去发着好大的火。
“滚出我的房子，你们这群乡巴佬！”
他出现在了里屋，看到了克格勃和抱着妮娜的伊万。
这是个看上去很瘦的男人，留着金色的短发，像个欧洲人，眼睛大的吓人，直往外突突。
“嘿，先生，冷静一下，我们只是借个地方歇歇脚。”
克格勃向前一步，站到男人的面前。
“到雪地里去歇歇。”
男人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脾气。
“看到这个了吗？”
克格勃于是指了指帽子上的徽记。
“我可不吃这一套，我是美国人，你明白吗，我会以试图贪污援助物资的罪名控告你们。”
这个举动没有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这个男人更加嚣张。
“这些是援助物资？”
克格勃指着柜子上的酒瓶。
“你以为是什么？”
那个男人露出你好像白痴一样的眼神。
“带着硫磺的味道？”
克格勃露出了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你说什么？”
男人问道，但是表情里的微妙变化暴漏了他的情绪。
“爸爸，妮娜，你们先出去，我和这位先生有话要说。”
克格勃示意伊万带着妮娜离开。
“克格勃！”
被伊万抱着的妮娜冲克格勃伸出手臂。
“没事。”
克格勃的表情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直到伊万带上了房间的门，克格勃才再次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出现了嘲讽的微笑。
“你想说什么？”
男人已经有了警惕的意思。
克格勃没有说话，而是从包里掏出了一件物品，拿在手里。
“德国枪，鲁格枪。”
那个男人用嫌弃的口吻说着
“你们喜欢吗？但是你们可不配用它。”
克格勃突然把枪举了起来，指向男人。
“先生，我们需要谈谈。”
被枪指着的男人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紧张。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尤其是你这张该死的脸。”
“很抱歉，这张脸只喜欢面对死亡和恶魔，你喜欢酒，那么，喜欢烟草吗？”
“是，但是那又怎么样？”
“你喜欢猜谜语吗？”
“哦。”
枪声响了，但是没有打中，子弹在男人的脚前钻了一个洞。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托木斯克发生了什么？”
回答克格勃的是男人急剧变化的面部，一张充满字符的蛇脸出现在男人身上，他弓起了腰，用可怖的眼睛盯着克格勃。
“秋尔特啊。”
克格勃看上去很是无奈的扶额，用叹息的口吻说到。
“哦~哦！所以呢？即便是秋尔特也不是你们可以对抗的恶魔！”
对面的男人一边大声的叫嚷着，一边像蟋蟀一样跳着。
“没时间跟你浪费，还有比较重要的事要做。”
直接把手里的鲁格枪顶在男人的头上。
这个行为让男人停止了跳动。
两只眼球移向了夹在脑门上的枪口。
“哦呦，你以为这些枪弹能杀掉恶魔？布尔什维克。”
男人连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在讥笑克格勃的行动。
“为什么，总有傻瓜会质疑我们的手段呢？”
把枪口微微移开，脸上是一副无奈的表情，这一幕让那个男人的讥笑更加得意。
“所以说，人类总是。。。嗷！”
话音未落，枪声先起。
一瞬间的火光闪过，男人的整个肩膀都飞了出去。
飚起的血液洒在男人的勃颈处，从枪口的角度上，恰好的避免了血液飞向的可能。
“啊啊啊啊啊！”男人发出凄惨的叫声。
用一只手扶住受伤的手臂，已经布满惊恐的眼神看着。
男人的背后传来吱吱作响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
“怎么。。。怎么会，明明。。。不是银弹。”
掉落的肩膀在不远处变成了一摊黑色的淤泥。
“啊。。。”脸上露出了品尝痛苦的笑容，“对于不相信宗教的无神论者，只需要这样的子弹和心里的信念就足够了。”
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枚子弹，走到了男人面前。
“这个是。。。喂。。”
因为巨大的痛苦让男人的身体不停地抽搐也使得视力受到了影响，直到腿部因支持不了重量而跪倒下来。
跪在地上节省了许多的体力消耗，现在男人终于能够看清楚大概了。
铜质的子弹上，刻着镰刀与锤头交织的图案。
“为什么会是这样？”
因为痛苦和体力消耗而变得近乎休克的男人断断续续的说道。
“也许以后再告诉你也可以，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托木斯克发生了什么。”
用枪口顶起了男人的脸。
此刻的声音如同命令一般，男人的眼神也变得涣散。
眼睛里只剩下了克格勃的那张脸。
不久之后，克格勃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克格勃面无表情的看着走过来的伊万。
“克格勃！”
妮娜冲到克格勃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他。
“别担心，妮娜。”
克格勃轻轻地安抚着她。
“我听到了枪声。”伊万说道，随后看着拥抱着克格勃的妮娜“危险过去了吧。”
“不，已经刻不容缓了。”克格勃的身后，烟从房子里冒了出来，肆虐的火舌爬出窗户四处乱窜。
“走吧，去托木斯克。”
不得不在越来越大的雪中前进着，速度完全谈不上，唯一保持不变的是方向。
就这样消耗了很长的时间才来到了修在森林里的公路上。
接下来克格勃一行沿着公路走下去。
“有人来了。”
背后传来了车轮的声音。
开来的卡车上坐着戴着眼镜的男人，是之前的扎赫沃基。
“你们要去托木斯克吗？”
扎赫沃基微微一笑，向他们发出邀请。
克格勃笑着走上去，和他握手。
“扎赫沃基同志，真没想到。”
笑容中玩味着这句话。
“举手之劳，我也要去托木斯克开一个代表会议。”
车上只有扎赫沃基一个人，他用稍显紧张的声音说道，眼神里也有些说不太清楚的东西。
“那样太麻烦你了。”
“不，不，不，我只希望能够在关于我们的报告上少写一点东西。”
扎赫沃基的目光飘向克格勃的身后。
克格勃看着身后被伊万抱着的妮娜。
“那么，真是非常感谢。”
三个人坐进了卡车的车厢里，周围是灰色的防水布，把冷风和雪挡在外面。
“哇哦。”
妮娜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车厢里兴奋的跳来跳去。
“注意别摔倒。”
伊万微笑着看着妮娜。
妮娜点着头，继续在车上蹦来碰去。
“我们就快见到妈妈了，是吗？”
“对，很快就要见到她们了。”
“她们一定会很开心的，终于能够团聚了！”
妮娜像是活泼的小鸟，扑进伊万的怀里，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是啊，得好好吃上一顿。”
妮娜突然间表情变得疑惑，因为车停了下来。
“不到一半的距离。”
克格勃看着脚下，随后站了起来。
“但是我们到站了，是吧，扎赫沃基，先生。”
“没错，同志们，欢迎来到旅途的终点。”
这个声音不是那个扎赫沃基的声音。
克格勃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嘲讽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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