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皮迪领着一帮兄弟进了一家小酒馆,喝得烂醉如泥,还在拍打着桌子叫干杯。那十几个兄弟早已经喝趴下了,横七竖八地躺客店里睡着了。他拿起酒坛倒了倒,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晃荡地走到柜台:“老板,再来一坛。”
“修爷,您已经喝醉了就到此为止吧,我让人送你回去。”张掌柜地想去扶他走,手还没碰到赖皮迪就被打开了。赖皮迪使劲往柜台一拍:“少废话,快拿酒来。”
张掌柜一脸为难:“那个……迪爷,您前后五次赊账欠了本店总共一百三十多金,您看……。”
“你怕我会赖账?”赖皮迪指着自己摇摇晃晃地说:“你看我像那种赖账的穷鬼吗?”
“哪里的话,只是……只是……。”张掌柜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个麻烦,既不想得罪赖皮迪,又可以打发他离开。
“掌柜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生意要讲究原则,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然当初肯赊账给这位兄弟,岂不是正是因为信任他?既然信任他的话,就不要怀疑他的人品啊。”兰斯已经在他二人说话的空荡不声不响地坐在了店子里。
做生意可以得罪同行,但是绝对不可以得罪顾客。看兰斯的衣着,定是有钱人。张掌柜干笑道:“这位爷,您要吃点什么?”与此同时,张掌柜心中骂道,你以为我想给这混球赊账啊?当初他带着一大票人吃完了没钱,不赊账还能怎么着?他仗着他妹妹是罗家家主得宠的爱妾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我还能去罗家找他妹妹要钱不成?
罗家在安乐城就是一个庞然大物,一般的世家都唯恐避之不及,何况他这个小本经营的小店老板?
“这位兄弟的话说得好,来来来,这一顿我请。”赖皮迪一脸笑得灿烂,自然熟地一手搭在兰斯的肩上。
张掌柜脸一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混球。你带着一群地痞流氓占了客店,一个客人都没有。如今有客人来了,你还死穷装大爷。
看着那个似乎没听到声音的张掌柜站着不动,赖皮迪顿时发作了,咋呼道:“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兰斯丢出一个钱袋,笑道:“这世道,无非就是见钱眼开。他既然不相信这位兄弟,我愿意相信。这里面有两百金,就当我借给兄弟的。”
“还是兄弟你慧眼识珠,有见识。”赖皮迪咧嘴大笑,对着兰斯一个大拇指赞赏不已:“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报上我赖皮迪的名号,这一代没人不敢不给面子。你就说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自然在这安乐城横着走都没问题。”
两人喝了一坛酒,赖皮迪已经两眼发蒙,说话含糊不清了。两人胡拉乱扯地聊了很多,兰斯当然也是胡编乱造地说着。
最后赖皮迪倒下了,兰斯对着张掌柜招了招手:“老板过来喝两杯吧,我请。”
“哎,这就过来。”张掌柜卑微地哈着腰坐在了兰斯旁边。
“老板自然一些吧,不用那么拘束。”
张掌柜腰板一直,连连点头应声。
“你先让人把他们送回去吧,他们倒这里挺碍眼的。”兰斯指着桌上地下那些横七竖八的家伙。
“不急,我已经叫伙计去同志他们的家人了,不久就会把他们接走。他们都是这一代游手好闲的无赖,平日里坑蒙拐骗偷,当真是一大祸害。”张掌柜无可奈何地唉叹不已。
果不其然,这时候一对老夫妇进来对着地上的一个人踢了两脚,见不醒人事,只好两人一起扶起来拖走。临走前还对张掌柜道歉了一声。后面又陆续有人来把人接走,最后只剩下一个赖皮迪没有被人带走。兰斯想着,他妹妹应该会派人过来吧。
陪人聊天的主旨在于,话题相投。没有共同话题,那就要有一方附和对方。否则,两人各聊个的,很快就会冷场。张掌柜开小店的,最热衷的莫过于生意相关的事。
“我和一个朋友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东西。老实说,你店里的东西也就是一般之流。并非是厨师的手艺差了,看得出来,这火候掌控得不错。比如这一道八味葱花鸡,那些调料的处理显然不到位,而且加工顺序并非最佳。”兰斯指着桌上那一堆鸡骨头津津乐道。
张掌柜瞬间也来了兴趣,忘了拘谨之态:“不知大爷有何高见?”
厨师是他的堂兄弟,若是能够把菜做好了,生意定会蒸蒸日上。兰斯把这其中的处理程序什么的全都慢条斯理地说出来。他并非对菜热衷,而是有一个怪物级别的家伙。嘉薇儿吃过的山珍海味不计其数,以至于什么菜到了她口中一吃就知道哪里不好。听得多了,自然就明白得多了。
两人说了半天,此时已经是天黑了。仅仅一道八味葱花鸡就整整写满了张掌柜二十张纸,他兴致勃勃地跑到后厨半天才出来。往柜台那里拿出二十金,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急冲冲地往地窖里拿出一坛酒过来。
“本来想重金酬谢大爷的指点,可是想想那点钱还不够大爷喝杯茶呢。这里是一坛陈年老酒,整整十年,市面上算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了。还请大爷收下,以表谢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推辞了。哦,对了,那位兄弟怎么现在都还没人来带走?”兰斯指着赖皮迪疑惑道。
“他啊。”一提到赖皮迪,张掌柜就没好脸色,没好气道:“他是孤儿,有个妹妹。不过他妹妹也被他给祸害了,说起他妹妹……唉不说了不说了,说到就来气。待会儿,贝家小子肯定会来带走他的。”
张掌柜话音刚落,一个年轻老实的小伙子就来了。先是给张掌柜赔了个不是,然后扛扶着赖皮迪走了。
张掌柜因为得了兰斯给的菜谱,很高兴。人一高兴就不免多喝几杯,多喝几杯的结局往往就是喝醉了。喝醉了,就难免会说真话。
“张掌柜,听你提起,一说起他妹妹就来气。可是他妹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唉,说起这事,还真是可惜。”张掌柜猛灌了一大碗:“那赖皮迪的原名叫修迪,妹妹叫秀。两人的姓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偶有熟人问了几次他们没说,也就没人再问了。他两人是从偏远的地方来的,当时修迪才十二岁,秀也才八岁。他两人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一无所有,靠着乞讨过活。修迪每天往各个客店问要不要人打杂,他不要工钱,只求带走一些剩饭菜。因为干得勤快,老板就给了他一些工钱。客店嘛,一年到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冷淡期。修迪找不到活做,就跟着一些地痞四处混,竟然还真给他混出点东西来了。两人就是这样过活了一年又一年,修迪有时候找活干,有时候会跟着那些地痞鬼混。转眼就是五年过去,秀也从一个小孩子长成了美人胚子。贝家小子有一次被修迪偷了钱袋,追到了他家里,看到了秀,从此就喜欢上她了。他们三人也因此成为了友好的朋友,时常在一起。秀是一个好姑娘,待人礼貌,又勤快,是这一代出了名的未来好媳妇。秀十八岁那年本来已经和贝家小子定亲了的,可是这个关头修迪却惹了大麻烦。他和一群地痞晚上去马头偷货物的时候被人抓到了。那一批货船装的是价值高昂的锻造矿石,主家是罗家。遇到这种不开眼的人,定是死路一条,连城主都不敢管。罗家要把他们公然火刑,在安乐城引起了很大动静。秀为了救修迪,便去求罗家,正好被出门的罗家家主碰到了。见她姿色上佳,便答应放了修迪,条件是秀要做他的小妾。唉,鬼混就算了,还连累了家里人,真是造孽啊。”张掌柜说到动情处,又是猛灌一大碗,也趴下了。
因为修迪偷了贝海的钱袋,才有了命运的邂逅吗?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话,老天爷还真喜欢玩一些折腾人的花样。
兰斯也灌了自己一碗,想起了那些令人欢愉而又心酸的往事。
在一次狩猎中,堕天邪误闯了进来,无意偷看到了恩雅洗澡。几人相识在了一起,有欣莉、恩雅、还有自己。四个人,每天都进行着枯燥而不失充实的训练。每日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好不欢心。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好像是从欣莉死了之后吧,那个时候一切都在应接不暇地改变着。他因为欣莉的死,自责地离开了。然后我们又在边城相遇了,在那里也遇到了莎夜小姐。如果欣莉没有死,如果他没有离开南村,如果没有……。
那双因为往事而有了朦胧醉意的赤红色双眼猛然一亮,精光锐利,坚定不移。
兰斯慵懒地伸了伸腰,打着哈哈自言自语笑了起来:“那些事,尽管不算完美,仍然算是上天对我的一种眷顾。那个满口‘本大人’的家伙并没有说错,我们本就不属于同一类人。”
你所坚定的正义是虚伪的,守护着一些虚伪的人。虚伪的东西无法守护真实而珍贵的人,为何还不舍弃那样的正义。
正义,其本身就是一种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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