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同样的月色下,炼药房里的玄武负手握着戒棍,看着窗外的飞雪,思绪飘忽。似乎人活久了,就容易回忆往昔。但对于老者来说,这并非坏事,即便已经活了二百多年,实力也愈发可怕,终究有力有未逮的事。
而且,越是活得久了,越是会觉得未来的飘忽不定,所以才分外喜欢回忆过往吧?生怕死亡突然降临时,自己却要为没来及回忆,而后悔不已呢。
但岁月就是如此无情,当自己想要清晰回忆过往的时候,却发现很多东西就已被时间的长河冲刷得所剩无几。即便是曾经让自己为止悲恸的学生,他们的样子也有些模糊了。但是对于玄武而言,还有这这样一份记忆,哪怕日后罪孽深重的他要坠入黄泉,在往生之河里忘却一切,那份记忆也一定不可磨灭吧——
那大概是他二十五岁的时候了吧。在她的暗中教授下,拥有了相当咒术造诣并且已然可以踏足长生禁域的他,获得了她的承认:玄武,这个封号,伴随了他两百多年。得到封号的同时也意味着她将要离去,虽然不舍,但那时已经有资格叫玄武的他更相信,没有辜负老师期待,学到大成的他才是尽了作为学生最大的本分,让老师放心。
“仲……啊,现在也应该叫你玄武了呢,”和今晚一样,那天的夜色也是如此皎洁,**着玉足,走在河边的老师是如此的美丽。即便只是穿着褐色的粗麻衣服,但迎着河边清风的吹拂,云墨般的青丝,精雕细琢般的绝美容颜,随风吹拂而若隐若现的曼妙娇躯……让人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似乎不过二八年华的女子其实已经活了六百多年。
大方师凤凰,自大周建立便已活跃,即便是管夷吾老聃等人崛起后,也依旧为咒术师们所敬畏的神仙人物,也是他为之骄傲的恩师。那一晚是与老师话别,但玄武还是强压下了离别的伤感,微笑着和老师进行最后一次长谈。
“我这身本领都是美人师傅您教的,您爱怎么称呼我都行。”直视着凤凰那双美眸,玄武认真回道。而后者则是掩嘴轻笑,然后白了玄武一眼,“什么时候这么贫嘴了?连为师都敢调戏?”
本想要佯装严肃,说一句“食色,性也”暗示老师太过美丽,但玄武还是做出了别样的回应:伸出双手,玄武按着左右的顺序接连用手狠狠地掴自己耳光,“刚才是学生色迷心窍,请师傅原谅。”
掴的很是用力,不一会儿玄武的脸颊完全红肿。看着玄武红肿的脸儿,凤凰的笑容渐渐收敛,转而变得凝重。感觉到老师的变化,玄武也识相停下动作,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玄武啊,作为你的老师,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你确定,真的要过这样的人生吗?”缓缓走向玄武,少女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学生,眼中透出些微的不忍。虽然最开始,她教导这个年轻人,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事业有人继承,然而,那绝非什么幸事。相反,一路上伴随着荆棘。
但玄武只是直面那双美眸的审视,而后露出坚定的笑容,“美人师傅,难道您忘了,为何授予我玄武的封号吗?总之我决定了,即便这一生郁郁不得志,我也会用一生去将您传给我的事业贯彻下去,直到身死。”
柔嫩的手突然抚上了玄武的面容,少女的双眸依旧看着对方,很是平静。随后,凤凰再次露出微笑,“也许是我太过多愁善感了呢,自从变成这个样子后。”上下打量着堪称绝美的自己,凤凰双眉微蹙,很是苦恼。
对此玄武则是苦笑,“谁能想到这金丹竟有如此奇效?师傅您吃了以后,虽说长生不老,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还……”
“不就是还变成女人嘛,既然是我的学生,说话就得干脆些,有些事,不必忌讳太多。而且变成美女也不算太糟糕,就是时间太久了,都忘记了作为男儿的自觉呢。”凤凰没好气的打断了玄武,同时白了对方一眼。然后,双方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而打破这沉默的,依然还是少女,
“也罢,但我的好徒儿啊,在离别之前,我也跟你具体说一下,我的过往吧。以及我为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说起来都有好几百年了呢,距离在牧野击败辛王啊,那个棘手的家伙可真不好对付。啊,不如就从他说起好了——玄武,你是怎么看待作为大商最后一个王的辛啊?”
看着负手行走在河边,俨然大家的少女,玄武稍作思考后,便微微摇头,“学生不好评价,虽然看过宫廷里对他的记载,但似乎都只是说他后来如何残暴,被狐姬的美色迷惑并屡屡诛杀亲族,最后在众叛亲离下惨败,也断送了大商的天下。”
“唔,回答得不错,这么说,玄武,你也觉得这些记载说的太简单了,对吧?”
向着玄武投来赞许的眼色,少女继续问道。而高大的青年则是微微颔首,
“是的,
学生不敢相信,一个前半生有着无双勇武和超乎常人谋略的王者,会如此轻易地被美色迷惑。或者退一步讲,即便被……美色迷惑住,那些巫师们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稍微斟酌字句,玄武回答道。是的,要知道,当时的大商可是有着相当强悍的巫师集团在背后支撑着大商的运行。
征伐,饮食,占卜……无不渗透着浓厚的巫术痕迹,别说寻常的美色,即便是加强版的魅惑,只要敢进入当时的朝歌,只要敢靠近并且对商王辛不轨,就等着被巫师们抓住并处决吧。
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再考虑到辛王的另一个身份,隐隐猜到答案的玄武心脏跳动剧烈。作了个深呼吸,玄武尽力平静地回答,“也因此,学生以为,本身就是大巫师的商王,不可能会被女色的魅惑所左右……除非他愿意被左右。”
然后就借机杀掉了众多大商倚重的巫师,逼死了重臣比干,将自己的兄弟箕贬谪为奴并剥夺他的咒术……总之,这些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自毁阵地的做法,根本不是因为美色的诱惑失去理智,而是商王辛,在保有理智的状况下,以被美色所诱为幌子,进行的一些列行动。
“呐,玄武啊,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辛王要杀死那些国家的重臣,自毁阵脚啊?”转头看向玄武,少女微笑道。后者虽有自己的想法,但毕竟尚不明朗,故而还是点头称是。似乎是对学生的过分谦逊感到无奈,少女微微摇头后,目光渐转哀伤,
“玄武啊,幸福的位置,相对于存在的人,是有限的……这个道理,你还记得吧?而现实就是,这样的位置,不仅有限,而且少的可怜。所以呢,我们人啊,为了坐上去,必定是要争得你死我活的。”
微微一顿,陷入回忆的凤凰一边在河边踱步,一边继续讲述着,“我们要想繁衍,就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木材建房子,需要工具去劳动……但这些都是有限的,有些人吃饱,就意味着总会有人吃不够,这就是无法均分的现实,人作为个体,生存所需的东西,在一段时间里头,是定额的。可我们拥有的,总是不够分啊。”
“……所以人类就想到了抢夺,有了抢夺就有了纷争,为此大打出手甚至将俘虏对方,奴役对方,作为额外的资源榨取着。”说到这,玄武的语气也有些沉重,“人活着,就必须得吞噬其他。但抢夺而来的,不一定够分吧?”
“就算够分,也还是会变的不够的。”少女平静回答着,神情很是落寞,“玄武,你也该感觉到了吧,其实几百年过去了,即便行使着我当年制定的礼制,人们依然不可避免的回到那互相不信任的状态,重复着当年大商的错误。得到了资源的人不会因此满足,反而害怕着有朝一日会被夺取,所以更加残忍地践踏被掠夺者,试图攫取更多。”
“而被攫取的人心怀怨恨,即便攫取者的团体里有希望化解仇恨的人,仇恨也不会因此化解。相反,攫取者奉还的资源只会成为被攫取者用来复仇的资本。我们和他们的界限是如此明显,只要任何一方没有倒下,彼此间的矛盾就会继续存在。那么问题来了,攫取者能永远攫取吗?”接过凤凰的话语并作出分析的玄武最后提出疑问。
“强者恒强其实是想当然,盛极必衰,乐极生悲,这才是常态,尤其是对于族群。即便不断攫取资源,对所得之物的利用效率终究会不断降低,而更可怕的是攫取者们内部的分裂。说到底大家都只是因为有利可图才聚在一起,但不管是谁出事,其他人十有八九不会将自己的攫取所得交出,来弥补同伙的损失。”听完凤凰的这段话,如果还不明白商王辛当年的意图,玄武也未免太蠢了些。
所以不过是稍稍犹豫,组织好语言的玄武艰难说出了当年凤凰所看到的,真相,“前半生战无不胜的商王辛明白了,自己不可能永远胜利。所以无法保证永远能攫取利益的他,害怕着其他的攫取者,那些有着大量奴隶的亲族们。当然了,也还有享有相当特权的巫师。所以辛王纳狐姬为妃,只是为了以暴君的伪装,残忍杀死威胁到他地位的重臣,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公族,以及可能会被公族教唆来杀害他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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