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居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因为我从李警官那里听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我跟你父亲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叔叔联系上了,”昨天下午,李警官在餐桌对面看着我,脸上似乎带着喜悦的红色,“他说他会暂时收养你,而且他住在风车镇。你就放心去吧。”
我颇有些惊讶,不清楚他刚才说出的话语是否是出现在我头脑之中的幻觉。
“于白良,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
或许是注意到我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反应,李警官叹了口气,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来缓解自己的劳累。
“我……实在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愿意收养我,”我用手指着自己,心中那股怀疑挥之不去,“况且我好像从来没有听我父亲和母亲提起过我还有这么一个叔叔。”
怎么能不怀疑呢?现如今的我并没有谋生的能力,被收养仅仅只是给他带来一个沉重的累赘。而且背负着如此一个丧失双亲的名头,在那些小镇子里的迷信思想中是不会希望我来到他们的生活之中的。
这让我感到自卑与颓然,我只能慢慢闭上自己的双眼。
“放心吧。”
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打了一下,睁开眼看见李警官的手放在自己的肩旁。
“他是一个好心人,叔我都调查过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咧开嘴大笑一声,像是在表现出自己为了我的生活付出的努力。
“你想想,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你处置呢?如果收养你的人是个大恶棍,那样就算你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的。”他这句话让我楞了一下,因为这些天他的所作所为让我认识到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从世间的各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一个好人。
一个看起来毫无利己动机的纯粹的高尚的人。
“我明白了。”我吐了口气,李警官说的的确有道理。况且我就算不相信我自己,我也应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判断与品行。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显得有些宽松的衣服,看着那褪色的衣袖,我回想起这些天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内心有着一股惘然与迷茫。
“接下来当然就是带上你的行李,坐车去风车镇,到那里去享受你的青春。”
他的表情莫名严肃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的额头。这让我懵了一下,无法理解他口中所说的享受青春到底是什么。
毕竟,我连童年都不曾拥有过。他们那些普通人拥有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就和我的不太相同。如果说他人的起点是零,那么我的起点可能就是负数了吧。
并不是想要抱怨,而是真的存在某些我无法理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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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将要再次离开这座城市,远离这座沾惹着污浊空气的城市,远离喧嚣,来到一个犹如童话世界的小镇。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感觉自己对这座城市还是充满了不舍的情感。
我想着沉默的父亲,想着千篇一律的学院生活,想着那些南飞的大雁,想起了那个在我茫然与困惑之中解救自己的大叔。
这位大叔,此刻正如沐春风地从售票大厅向我走了过来。
“我问了一下,明天早上六点钟有一趟车去风车镇,咋们现在就先回家里吧,赶紧休息一晚,明天早上还要一大早带你去迎接你的全新人生呢。”
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这笑声就像是三流搞笑剧里的罐头笑声一般让人难以露出半分笑脸。我自然也对于所谓的幸福生活没有什么期待,虽然在李警官的口中自己的叔叔是一个与人为善而且家境优渥的事业有成的生活幸福又安康的男人。
但是我还是难以展露出内心的笑容,脸上也是敷衍着露出几分微笑,不知道究竟该说出什么话语。
“明天早上,六点钟是吗……”我望着售票大厅里面三三两两的人们,眼睛里展露出的空虚再次占据了我的思维。
“会不会太早了一点。”我看着自己身旁的李警官,他此时穿着一件打了几个补丁的旧棉袄,看起来像是个落魄的中年人。
“怎么?你舍不得我?”他笑着说道,似乎这样能够缓和我们两人尴尬的空气。
“是啊。”我坦率的回答让李警官也是愣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似乎也想要说什么。我看着他张开自己的嘴巴,但却欲言又止。
“那没有办法啊。我不是说过吗,如果有人要收养你,你到时候就应该搬走啊。”他严肃的眉宇,听到他的话语,我轻轻咬了咬自己的牙齿。
“我也不是说要赖着你这里不走啊。”我微微一咧嘴,然而这并没有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
“我也没有要赶你走啊。”他也笑了笑,然而我们两人都知道,过了明天早上两个人或许就很难再次相见了。他当年也是和今天一样送走他的儿子的吗?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将要走向一段新的命运,而他却很有可能依旧坚守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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