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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沉默的陈

第六章 沉默的陈

禹拓推门而出,跳到了清晨充满活力人群中,他犹豫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就算冲出来了,可是自己又该朝哪个地方奔跑呢。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人流中不同人的表情,这些人都怀着怎样的心情要去到哪里呢。

然后他决定先去遇到谷旭的地方,那个地方那样安静美丽,大概静姝会去哪里吧。

禹拓吸了口气向着那里跑了起来,他穿越过一个又一个人,他左右顾盼,看过一个又一个的背影,但他们都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个。

在禹拓努力朝着城市边际奔跑的时候,谷旭已然站在曾经十二帝皇封禅的泰山的顶峰,那个原来被称为玉皇顶的地方,在那场动荡中这里也受到黑大的冲击,山石垮塌,狼狈不堪。隐约看得见当初紧急建立,名为“铁穹“的建筑残迹。

多年来那里早已无人问津,完全看不见宾馆和寺庙的样子。但是这里在三天前多出了一个亭子,一个通体皆黑,柱间梁上有墨色花鸟摇曳的亭子。

上面的山水花鸟雕纹足以让曾经的雕刻大家惊为天人,然而这是亭里那人为了遮雨迎风的临时之作罢了,他就坐在亭子里饮他近日顺手采摘制成的茶叶,山风将他宽大的黑底白纹袍子与及腰的发丝轻轻吹动。

此情此景,穿着一身运动装,不断赶路赶路,从头到尾都写满风尘的谷旭简直是大煞风景。

“画好了吗。”谷旭对二五的做派早已见怪不怪,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如此的风神俱在,淡然优雅,毕竟是享誉天下的三生之一,泼墨生。

要真遇见他睁眼发怒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大场面。是的,从二五真正在侠道登堂入室之后,他便在眼皮上画了两双栩栩如生温文尔雅的眸子来搭配他的风度,再也没有睁开那双摄人的眼睛。

“还差神来一笔,今晚有山风升腾,可完成那一抹清澈,然而遗憾的是,今年的阳光终究称不上完美,不堪一用,所以终究是部劣作啊。”二五低头感慨,墨做的眸子也配合着表达出了他的遗憾。

“得了得了,今晚就能完成了吗,我那边可能有些麻烦,最迟后天夜里,最快我不知道,所以你可能得等会儿。”谷旭扣着耳朵回应着。

“哈哈哈,有何不可,此处山风林香具备,只是差些酒水罢了。”二五大袖一展,表现着他的狂士风范,而后又扣了扣头:”呀,真是,要做事情,怎能喝酒呢,再罚三盏清茶。”

谷旭再也不想搭理自己演戏的二五,结果最后所有数字里面,就他还比较像是个正常人了,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准备去做着最后的准备的时候。

二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了。语气中完全没有戏谑和轻松,他认真的说道:“收起你的慈悲,这步棋不是胜负手,越快落子,便越能让大局干净利落,要用最快的办法,我希望明晚能够起身。”

谷旭没有停顿,垫了一步便从崖边跳了下去,狂风呼啸。

“大家都等不及了吗,果然一旦开始,就是只争朝夕了啊。”谷旭这么想着,然后消失在山崖间,被狂风惊动的鸟儿站在崖间的四处张望,刚才那么大一个东西跑哪儿去了呢。

另一边禹拓躺在草地上喘气,这里一如既往的清静,他支起身子,决定从城市的外围一处一处的找到城中央。他觉得不能去想如果静姝已经走了这一点。

于是他踏着草地接着跑了起来,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的全部心力都用在寻找上了,他完全忘记自己昨夜可能是被人踢断了几根肋骨,内脏多处出血,然而此刻他却能活蹦乱跳寻找着不知道在哪里的少女。

冰岛的西部湾峡,谷旭拉住一个女孩的的手臂和他进行了贴面礼,谷旭说,四十五小时。那人说好的。然后谷旭又开始了赶路。

禹拓站在天台上看着周围破败的城市遗迹,这里依旧清静,他尽力的喘平了呼吸,跑下了楼。

英格兰伯克郡布雷,为新贵族和云上人供餐的肥鸭高级餐厅中的厨师们经历了极为诡异的一段时光。

先是本该在三千公里外为贵客准备晚宴的主厨也就是这间餐厅主人的休斯敦突然回来,把西装丢到一边然后围上了白围裙神情专注地烹饪了一道惠灵顿牛排,从头到位神情专注,一言不发。

所有厨子都在猜测是老友到访,还是突然有什么大人物要惠临此处。主厨将菜摆好盘的时候,餐厅的大门被刚好推开,大家都屏住呼吸在等待着看是何等贵客会突然到访坐在贵宾席上。

然而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少年,甚至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毫无打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看样子不是这个人,经理正准备去应付这个人的时候,休斯敦突然朝那挥了挥手,他微笑着说:“在这儿。”

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了一把,包括那些认识主厨的顾客们。这个年纪的亚裔孩子会以何种身份被如此招待呢?休斯敦在贵客席坐下,将牛排推到谷旭面前。

是了是了,是私生子吧,看主厨那一脸宠溺的笑容。厨师们交接工作的时候低声说道,的确休斯敦曾经似乎是有过在东方生活的经历。

然后所有人都看见那个年轻人粗俗地拿叉子捅起牛排咬了一大块牛肉吞了下去,笑着竖了竖大拇指,便用餐巾擦了擦嘴离座了。如果说刚才是五级地震级别的震撼,那么此刻便是超级海啸了。这么多年了,没有任何一个顾客只吃了一口便离开,这是对厨师莫大的侮辱。

但是休斯敦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难受,他微笑着拿起叉子,将酱汁中的留下的字悄悄抹平了。他很高兴,曾经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开心的吃下他的食物,然后用任务开始的时间告诉他自己如今已经开始掌控大局了。

禹拓站在那个巷子的地方,就是昨夜他被痛扁的地方,然而此刻,那里没有血迹,也没有女孩子。看样子是得朝城市里面搜索了,至于城外,已经不是他能够去的地方,他有一个非常想答应的邀请,但是那个邀请的保质期只持续到明天。

富士山下,谷旭玩弄着钥匙,对看着电视的老到掉牙的老板问道,还有明晚的房间的吗。真是奇怪的问题,来来往往的顾客大多都是问,今晚还有房间吗。老头点了点头。谷旭便转身推开了门。

真是个挺累的活,为了保证机密,得由自己一处处走过去通知,谷旭想,果然十三说的对,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却还是不断在说话,是因为有些东西只能用话语来传达啊。

禹拓累得瘫在街道地上,完全不顾来往的人看向他了,自己这么坚持是为了什么呢。是啊,那个日记里面说的,有些东西,只能用话语来传达啊。如果晚了,那么话就会被时间消化了。

这个世界上依旧有无数的人在奔走,就像是曾经那样,一个少年在城市间左顾右盼,不断寻找。一个少年在地球上曾经修建过铁穹的城市间不断行进。

然后天上那个云上人伪作的太阳准时结束了一天的行程,转而是星河的时间。

禹拓把空瓶子丢到垃圾堆,最终那个女孩子应该还是离开了这里,他太累了,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今夜是集会的时间,其他小镇的摊贩流动着在各个城市售卖自己的东西,心里的声音终于静下来后他才听见那些喧闹的叫卖和笑声,他突然有些不想离开了。

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衰衰地回过头,却看见了静姝,那个他找了一天少女在灯火灿烂的集会里拍了怕他的肩膀,他激动地忘记了该打招呼还是什么。

“你,恢复得还挺快的。”少女其实也不知道该和人说话,于是顺手找了个话题,她在这里游荡了一天,昨夜她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于是她不打算死了,她想回去和那个大叔好好说说话。

禹拓扣着臂弯,表现出他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的紧张,:“额,是啊。”甚至回话也是干干瘪瘪的。他就这样看着少女,疲惫和酸痛都不重要了, 他觉得今天真是美好。然后他发现歪着头的少女正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他想,终于能够有话说了。

于是他说:“额,你付钱了吗。”问出口之后禹拓就极为痛苦,多么蹩脚的对话啊。简直是白痴他妈给白痴开门,白痴到家了。

可是静姝突然就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月牙一般,:“当,我趁那个大叔不注意拿了一串。”静姝真的很开心,对这件事开心,并不是她偷走了什么,而是,她发现那些作为杀手的本领可以去做别的事情。她便真的很开心。

这一笑让禹拓红了脸,怎么能这么动人呢,怎么能这么让人神魂颠倒呢,分明是一个下手利落的杀人犯。或者说,是个铁血的英雄呢。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于是慌乱的说:“那还是得给他钱吧,如果是我认识的卖糖葫芦的大叔的话,他家里也挺拮据的,我们去给他钱吧。”

但是静姝只是疑问地盯着他看,真是尴尬,禹拓为了不暴露自己窘迫只好转过身去下意识地拉住了静姝手走向集市里。走了两步手中的那温润质感让他清醒了过来,然后禹拓的脸红的就像是要滴出血来,自己怎么这么孟浪呢,可是如果静姝没有意识到自己却主动表现出来会不会更尴尬呢,于是禹拓硬着头皮继续拉着她的手走着。

从静姝拿上剑之后,很多年没有人活着碰到过她的手了,可她迟疑了片刻之后,却没有拒绝,为什么呢,为什么对着这个少年,自己就能开心的笑着呢。是因为这个少年和大叔很像吗,是哪个语气,哪个眼神呢,让自己对他放下了防备。

然后禹拓走到了卖糖葫芦的大叔面前,放下了拉着静姝的手,低着头找钱,口里说着真是不好意思,她之前没带钱拿走你的糖葫芦,他把钱递过去,可是大叔却没有接过钱。

禹拓抬起头发现大叔的脸变成了白色的,或者说,他抬头看见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和白色,街道,楼房,夜空都是惨白或者灰色的颜色。世界的声音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某个时候也被抹去了,时间被定格在了那个刹那。心跳和呼吸的声音变得格外的嘈杂。

所有的色调变成死寂的灰白,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真是一场盛大的梦魇。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护着静姝。

“他来了。”静姝推开了禹拓的手,走到他身前**剑。

“谁。”禹拓问道。

“陈,沉默的陈。”回答的人端着一碗夜宵坐在雪白的电线上,却穿着通体皆黑的衣袍。他接着说道:“安心吧,大小姐,收起你的剑。既然来的是我,不是封芒那个疯子,我不会杀人的就是了。”然后他用筷子指了指禹拓:“包括这个接触过你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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