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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回家

第九章 回家

那是一个独属于光与暗的世界,以千代站立的位置为分界点,往上的天空是耀眼到刺目的白光,往下的土地是深邃到绝望的黑暗。

很奇怪,明明处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他应该从心底里涌现出害怕,或是惊惧,或是好奇的情绪才对,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平静,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些为什么会这样,天空为什么是光,土地为什么是暗一样。

只知道,它们似乎都很亲切,传递给他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至少他知道,它们绝不会伤害他。

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在这个黑白世界的中心点,他看到那漆黑的暗和纯白的光,开始互相交织了起来。暗的毁灭,光的创造,如此极端的两种存在,却正在慢慢交融着,直至把黑白世界变成了一片虚无混沌的整体。

……

“那是……什么梦……”

从睡梦中醒来,千代对梦里的记忆很清晰,就连自己当时一点都不害怕和好奇的情绪的经历,也非常清楚,但不知为何,那种心境,在现实中他一点都摸不着头脑,因为此时此刻,他对那个梦真的好奇的不行,特别是那代表着创造的光,代表着毁灭的暗,两者相融在一起时的那股仿佛自己无所不能时的心情,现在的他,感受的一清二楚。

“那股力量……为什么会觉得和咒力有些相似呢?”喃喃自语着这样奇怪的言论,但说真的,从那光暗身上感受到的力量,的确和咒力差不多,那种波纹状态……

他对咒力也算是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从昨天他单凭自己的理解就能直接操纵火焰可以看出,他对咒力的了解,不说很深入,但一定很全面。

然而就算他了解的很全面,他还是无法理解那光和暗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形式,就连单纯的映象也无法在脑海中想象出来,只是隐约间有上了那么一个模糊的概念而已。

比如光是代表着创造和生命,暗是代表着毁灭和死亡,只是最后相融在一起所诞生出来的虚无混沌,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其所蕴含的意义。

苦恼的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千代就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毕竟咒力才刚刚获得,光和暗的映像也想象不出,只能等以后咒力更加熟稔以后再说了。

从榻榻米上坐起身来,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护摩仪式时,所换上的那件像是死人穿的白衣。昨晚只是看着僧人把这衣服交给自己,他就已经觉得有很大意见了,但迫于仪式所需,还是不得不穿,如今终于是可以脱下了。

脱下白衣,换上早已被僧人洗好,叠放在一旁的黑色和服,这是他来时穿着的衣服,是妈妈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听妈妈说,上面那一针一线秀成的红色枫叶,可是她自己亲手秀的呢——实不相瞒,妈妈其实是个针线活苦手。

穿好衣服,稍稍整理了下不平整的地方,千代推开和室房间去廊外的洗手间洗簌。

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仿佛像是倒映的海洋一般透彻,让人移不开眼来,脸上洋溢的舒心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家了。

一开始的时候还的确没怎么想家,那时心中有的,是一点点害怕和更多的好奇,而在寺庙内呆了那样的一夜后,他开始想家了,特别特别的想家,想见到爸妈那宠爱的笑脸,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向一名僧人询问清楚了无瞋上人会在哪后,就急不可待的去寻找无瞋上人去了。

千代是在一间古朴的书房内找到的无瞋上人,上人就那么坐在书桌前,手拿着笔,写着一封看起来不算特别厚的信,他不知道上人为什么写信,写给谁的信,信里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和他有关,这些他一概都不知晓,也不想去知晓,因为他的心里此刻除了那如野草一般疯长的回家念头外,就连那旺盛的好奇心,也变得安分守己了起来。

无瞋上人写的很专心,连正站在门口的他都没发现。

奋笔疾书这个词语,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想着,伸手在门板上敲了敲。

在敲门声响起时,那动个不停的笔杆,便停了下来。

无瞋上人放下笔,转头看向了门口,当发现是千代时,上人微微笑了起来,又转回身子再次写了起来。

“请稍等片刻。觉得无聊的话,千代可以先出去玩一会儿,我会在写完这封信后来找你。”

就这样,上人似乎完全无视了千代,继续舞动着那杆黑色的笔,写的很是专注。

看着这样的上人,千代根本生不起丝毫去打扰的想法,但也没有真如上人所说那样,出去玩上一会儿,而是在旁边的椅子坐下,静静等待上人写完那封信。

千代没有等上多长的时间,那封信就已被写好,这让他松了口气,要是需要等上太久的话,他也是会觉得很无聊的。

“等的无聊了吧?”无瞋上人边说着,边把书信用黑色的信封包好,没见上人做了什么,信封的开口处自动合拢了起来,看上去像是本来就是一体的一样。

千代知道,这是用咒力完成的封口,除非能想象出施咒者本人在封口时,脑海中出现的映像,不然唯有毁坏信封才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摇了摇头,千代的确不觉得太过无聊,当然,重要的是他并没有等上多长时间。

“不瞒你说,我和你爸爸经常会有书信来往。所以,这封信就拜托你顺便带给他好了。”无瞋上人拿着封口好的信封,笑容和蔼的伸到了千代面前,千代连忙接过,不敢怠慢,心里却满是诧异。

爸爸竟会和无瞋上人经常书信来往?

这可不得了,毕竟爸爸只是一个掌握雕刻艺伎的普通人,而无瞋上人呢?

那可是神栖66町里如雷贯耳的圣僧,完全无法想象,爸爸到底是如何认识的无瞋上人,且还一直有书信交流?

千代被这个消息震撼的不轻,但还是回道:“好的,我会把这封信交到爸爸手上的。”

“嗯,麻烦你了。”

“不会,不麻烦。”千代摆了摆手,这种小事,的确算不上麻烦。然后,他提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无瞋上人。”

“当然可以。最后的考核你已经通过,成长之护摩仪式你已经结束,上天赐予你的真言已经得到,你此行的目的已经全部完成,自然是可以回家了。”

无瞋上人告诉千代,在今天下午四点,寺里会为他准备一条回家的船,到时全寺所有僧人都会来为他送行。

本来千代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客套话,但当他真的上了船,回头望去,才发现无瞋上人的确所言非虚,那不算小的山门,已经被大片的僧人站的满满当当,无瞋上人赫然也位列其中。

不得不说,千代的确是被僧人们感动了,虽然这只是一次没有太大意义的送行,但他还是把这一幕记在了心里,跳着朝他们挥着手,船开始缓缓动了起来,他被教育委员会的女子带进了来时的那间密室内。

这一次那女子没有问他问题,也没有给他吃那个防止晕船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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