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亲子时光
“谈谈？我跟你不需要谈谈！”王辛的眼睛里貌似要喷出火焰，攥住城主领口的手越来越用力，“多少年了，你只是每月送给我些钱，但是却从来没有看望过我的母亲，一次也没有！哪怕你某天同情心发作了过来看了母亲一眼她也不可能带着这么大的缺憾死去！你作为男人的责任心呢？你作为男人的廉耻心呢？难道披上城主光鲜靓丽的皮就觉得自己以前不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没有一个平凡的家吗？”
城主看着自己儿子狰狞的面容，苦笑了一声，道：“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去，但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复杂了。”
“那就告诉我啊！每次我问母亲的时候她都含糊带过，就算她死的时候还念叨着你的名字！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复杂才能让你们做出这种事！”王辛大吼道，脸几乎都快蹭到了城主的嘴巴上。
城主没有说话，只是扫视了一圈众人明晃晃的眼睛，面无表情。
罗蒙跨步，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严肃地说道：“城主现在要谈点私事，请你们回避一下。”
秋菡做出遗憾的表情，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出门。
圣女一行人迟疑了一下，也是要离开议事厅。
“算了。”城主突然说道，举手制止了罗蒙，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反正他们出不出去都是会知道的，不如就当着盟友的面说了吧。”城主这么说道，眼睛却是紧盯着秋菡，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秋菡嘴角挂着微妙的笑，眼中也是有了一些坚硬的东西。
墨弦担心了看了城主与秋菡一眼，传声道：“母亲，到底怎么了？”
“他的行为表示这件事情根本不会成为自己的把柄，所以尽管让我们听。”秋菡回应道。
墨弦面不改色，但是心里却有些疑惑：“母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秋菡稍稍抖了抖长长的睫毛，脸上有些冷清。
“从一开始你似乎都在与平谷城城主争锋相对，到底是为什么？”墨弦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心里有东西。我强烈地有这种感觉。”秋菡说道。
“母亲你难道只是感觉吗？万一错怪了他呢？”墨弦心里有一些不满，觉得秋菡这种行为太武断了。
“嘿，老娘至少也是纵横过各种战场的，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秋菡面无表情地恼怒地传声道，“我的直觉很准，一向都是这样。这个平谷城城主让我很不安。”
墨弦愣了愣，不太相信自己的这位一向强势的母亲会说出不安这两个字。转脸看了看秋菡有些凝重的表情，沉默了下来，知道这次事情就连母亲都觉得棘手了。
“我和你的母亲是被现在已故的父母强逼着结婚的，所以并没有多少爱意，就算你的母亲很爱我。”城主眼中有了一丝回忆的颜色，他静静地说道，“我的志向，怎么可能是跟着一个无知的女人过一辈子？当时我心里是这么大吼的。”
城主看向了王辛，轻声道：“我感激你的母亲，我也厌恶你的母亲。如果我就这么与她生活下去，我所有的志向都无法实现。然后，在我绝望的眼下，我们生下了你。”
王辛手臂在轻轻地颤抖着，可以看得出他愤怒得难以遏制。
“那时候的我，可能是真得失去了希望了吧。有了一个孩子，我就有了牵绊，有了这一个牵绊，我的一生就全完了。”城主呼吸有些加快，“我当时每天都不断地做着平凡却又耗体力的工作，都是为了挣足够的钱来养你。可是我一直愤怒于上天的不公，我难道真的要在这小小的简陋的屋子里过一辈子吗？”
“直到有一天，我在湖边散步，邂逅到了一个旅行的人。她就是何宫明的母亲。”城主全然不顾王辛的怒火平静地称赞着那位女子的美，“她拥有着如白雪般洁白的长发，姣好的五官以及犹如森林的绿色眼睛。她当时还穿着与自己发色很搭的白色长裙，蹲在湖边轻轻地挽水。我在那一瞬间就喜欢上了她。在与她攀谈之后我发现她懂得很多，这还让我找到了翻身的希望。”
“然后呢？”王辛此时表情狰狞如同恶鬼，嘶哑地问道。
“然后我就义无反顾地抛弃了你与你的母亲，斩断了我所有的过去。”城主双眼放光地说道。
众人皆是沉默，不知该如何评判城主的故事。
“你……”王辛浑身发抖，双拳紧握，“那你为什么还给我发出城令？”
“为了抚平我最后的怜悯心，也是为了报答你母亲这些年的坚守。”城主盯着王辛的眼睛说道。
圣女有些不太敢接受，在迷宫中善良得舍命救自己的城主竟然有这般令人无法评价的过往。
“怜悯，报答。”王辛喃喃道，“原来我的母亲这么多年只换来了你这种心情。”
城主沉默，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只相信自己的男人。
“彭！”
肉体接触声响起，王辛一拳狠狠地揍在了城主的脸上。
城主将自己所有的脉气都压制住，没有因为受到冲击而对没有修为的王辛造成伤害。
“叮！”
长刀终于抑制不住而出鞘了，罗蒙满眼愤怒，斩向了王辛的手。
墨弦想要惊呼出声，但是嗓子干得像是几百年没喝水一般，竟是无言地张了张嘴。
墨琴捂住双眼将头埋在墨弦的肩膀处，不敢继续看下去。
圣女瞳孔顿时大睁，手中金色脉力凝聚，想要救王辛，但是她清楚这根本无济于事。
木老微微合上了眼睛，想要慢慢理清思路，现在事情发展速度太过于骇人了。
秦飞皱了皱眉，拳头握了握，但还是没有出手。
只有秋菡，嘴角擒着一丝细微的笑意，什么都没有做。
“嚓！”
切割声响起，鲜血飞舞，撒了满地。
“啊！”墨琴轻轻地叫了一声，蹲在了地上，完全不敢看。
直到墨弦拍了拍墨琴的肩示意让她睁眼。
鲜血溅到了王辛呆滞的脸上，他又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被刀砍断的手。
城主因为痛苦低低地喘息着，失去左手的左臂微微有些颤抖。
“城主！”罗蒙大惊，骇得什么都不敢做。
“退下！”城主大喝道，满堂皆惊。
“是。”罗蒙垂下头，将刀收回。
“昔年是我不负责任，抛弃了你们母子俩，如今我用这一只左手来赎罪！”城主说道，呼吸不是特别地顺畅，鲜血从他断掉的手腕不断溢出。
秋菡沉默地上前一步，为其治疗伤势。
王辛身体颤抖，举手轻轻地摸了摸脸上的鲜血，然后放在眼下好好地看着那一缕猩红。
“何……宇……”他喃喃了一声，失魂落魄地撞开了议事厅大门。
墨弦看了一眼，连忙担心地跟了上去。
墨琴开始还有些踌躇，但是感觉到墨弦的心情也是咬了咬牙追着他们。
圣女看着墨弦的背影，双拳握了握，没有动。
“秋菡大人，不知我们现在是否可以谈论一下接下来将要做的事了？”城主喘息一下，看向了秋菡，眼里并没有因为失去自己的左臂而惊慌，反而是绝对的冷静，这让秋菡心里不禁又高看了其几分。
“这个平谷城城主，果然不是一般人。”秋菡在心里说道。
“好吧。”秋菡耸了耸肩，“就让我们快点进入正题吧。”
议事厅明亮的光线里，鲜血洒在了每个人的身上，仿佛在画一幅猩红的壁画。
“墨、墨弦，跑慢点。”墨琴气喘吁吁地说道。
“王辛跑到哪里去了？”墨弦满眼焦急，并没有理会墨琴的问题。
此时他们俩正狂奔在街道上，墨琴因为怕引人注目而没有使用脉气，只能用着不太强壮的身体拼命追赶着已经受到了些体能强化的墨弦。
今晚的平谷城有些黑，灯光无力地闪着，行人的脸隐藏在谜样的阴影里，看不清他们的脸色，就连街道似乎都有些沉默。
墨弦虽然心里有些警觉，却是因为担心王辛没有多想。
“跑慢点啊……追、追不上了。”墨琴几乎是快断气地埋怨道。
“墨琴你快点，王辛都不知道蹿到哪里了。”墨弦还是没有理会墨琴的请求。
墨琴拉住墨弦的衣角，使劲将他往回扯。
“干嘛？”墨弦有些不满地问道，还是停了下来。
“像你这样瞎冲哪找得到人？”墨琴深呼吸了一下，叫道。
“那你叫我怎么办？我不是着急吗？”墨弦搔了搔头说道。
“想想王辛现在最有可能去哪？”墨琴拍了一下墨弦的脑袋，骂道，“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完全没有脑袋。”
“好好好我错了。”墨弦苦笑道，突然愣住了，双眼直直地看向前方，那是平谷城外围的方向。
“怎么了？想到了？”墨琴问道。
“我记得王辛好像非常喜欢平谷城外围那个衰败的公园，他现在说不定就在那里。”墨弦喃喃道。
“那就去啊。”墨琴推了推墨弦，埋怨道：“那个公园？竟然要跑这么远的路，我真是后悔跟上来了。”
两人又开始狂奔起来。
但他们俩却并没有发现身后悄悄跟着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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