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途中
平谷城外围的空气带着些腐朽的味道，将早晨的清爽破坏得一干二净，街道旁散落着一堆废纸，风带过，纸张又无力地在空中翻飞。
远远看到走来了一家三口，在清晨未苏醒的街道孤独地前进。
一家三口并没有因为刚经历的是而气氛沉郁，反而智障四射。一切都是因为走在最前面的二货母亲。
此时母亲正好奇地捏着身后女孩的裙摆，用拇指与食指使劲地揉搓着光滑的布料。绿色的裙摆愤怒地皱着脸。
少女羞恼的声音响起：
“妈你乱搞什么呀？这样我会走光的。哎呀别搓啊，搓皱了很难捋平的！妈！不要边听人说话边扯裙子啊，真的会走光的，大庭广众之下这真的好吗？”
秋菡终于在少女羞恼的眼神中收回了手，不过旋即对着她漂亮地笑了起来，玉指伸出摇了摇：
“这可不是在大庭广众哦，你看这街道哪有什么人嘛？怕什么走光嘛，青春期真害羞。”
走在最后的墨弦捂脸，在心里无力地吐槽，你不要贞**难道还要要求你女儿不要贞操吗？
还鬼扯什么青春期，不是，母亲大人你的青春期到底有多骚浪啊？
“不过这平谷城中围二校的女装果然还是比男装布料好，搓起来感觉比小弦的男装舒服多了。”
秋菡抬头望天，自顾自地低语道。
墨弦脸上冒汗，哎呦呵，我是说我前段时间衣服像被狗蹭了一样，褶皱里可以藏几只蟑螂，同学都以为我被人拿刀追着砍了一样。喂喂喂，老娘你到底用了多大劲搓衣服啊。
“改天要不把校长绑架再多勒索几套衣服给我自己试试，也省的买衣服的钱了。”
秋菡继续低语道。
墨弦胸口一紧，貌似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心里悄悄为某不知情的校长默了默哀。
“呦，小菡家起那么早啊。”
正行着，一个衣着破烂倚在阁楼前养神的老伯叫住这家人。
“陈伯也是呢。”
秋菡一旦与他人交际是就变得正常无比，此时的秋菡就真得像一个普通的少妇一样，仪表得体地笑着回应道。
“你又要去送孩子上学吧？”
陈伯眼有深意，慵懒地望天说。
“有什么问题吗？”
秋菡有些疑惑地撩起额前无意垂落的头发。
“最近圣女要来了，听说昨日他们受挫了，今日可能不太平，你们如果执意要去的话还是小心点。”陈伯眼中有着些许关切，“毕竟你们大多也还是女子，他们不太好相处。”
“谢谢提醒。”秋菡躬身，平静地说，“不过今天对小琴有些重要，我们还是必须要到学校。”
“倒是我老头多虑了。”陈伯洒脱地笑了笑，挥挥手，“是你的话可能确实算不上危险吧。”
确实，对于明明都有钱供孩子去平谷城中围上学的人还停留在平谷城外围的奇葩来说也许这些还真不是阻碍吧。”
“那我们先走了。”
秋菡笑了笑，拉着墨琴，继续向平谷城中围大门前行。
“妈。”
墨琴突然抓住了秋菡的手，向着前方看去，有些担心地出声道。
秋菡微眯着眼望着前方黑色的街道与似乎近在咫尺的中围大门，空气飞速地凝固。她口中低语：
“终于来了。”
不过秋菡瞬间又恢复了智障模式，笑着拍拍墨琴的肩：
“放心，有你娘在，怎么说也不会让你走光的。”
紧张的气氛支离破碎。
秋菡紧抓住墨琴的手，慢慢地向最后那条街道走去，墨弦低着头，跟在后面。
平谷城外围有的只有穷人与罪人，这在之前就说过，当然除了那家智障。而这条街则是所有罪人的集聚地，也是通往中围大门的必经之路，换句话说，如果你想进入中围，就必先经过这条黑暗的道路。这也是为什么兄妹俩每一次上学都要让秋菡护送的原因了。
前些天因为秋菡交了一些钱，所以一直平安无事，不过就在昨天，这支罪人团队好像城市因为圣女来临需要整改而被政府打压，所以今天收些钱是必然的。
“小弦，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就捂住你妹妹的眼睛。”
平静的声音在墨弦心里响起。那是母亲对墨弦发出的传音。
墨弦搔搔头，有些无言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母亲隐藏的秘密。
在他十岁那年，他曾单独误入这条街道过，他马上被一堆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围住，那些人有的拿刀，有的拿棒，嘴里嚷嚷着要把这个调皮的小孩拿去卖了。
墨弦当时害怕极了，一直坐在地上哭，就当一个大叔上前要抓住他的时候，那个二十岁的母亲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眼神凌厉，短发飞舞，手持一只黑色匕首，在墨弦的哭喊声中，在大汉的震惊声中，匕首带着一缕黑色的弧线与几蓬血光，瞬间地杀死了那几位大汉，灰色的地面上血色与尸体交杂，母亲担心地看着角落里惊恐的孩子。因为眼前的一幕太过恐怖，这让墨弦缓了好几个月。不过墨弦也知道了一件事，这个母亲很强，至少比外围的所有人都强。不过母亲似乎不太愿意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严令警告墨弦不要乱说，因此墨弦保留了这个秘密七年。
母亲的秘密还真多呢。墨弦心想。
思绪拉回，墨弦看到前方的母亲侧过头，平静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他们已经深入这条街道了。
“咚咚咚！”
墨弦听到了密集脚步声，脸色平静，但眼神中还是有些惧意，随后便想起自己身上还有母亲送给他保命的短匕，稍稍心安。
墨琴因为恐惧瑟瑟发抖地抓住了母亲的衣服，将身子掩在母亲的身后。
秋菡眼神冷厉，双手不着痕迹地接近自己的大腿根部。
“哎呦，这次倒是来了两个挺俊的女人！”
“你们不要抢，那个躲在后面的女孩是我的！”
“瓜子你倒是嘴快，那好，那个最前头的冰霜短发美人是老子的！”
“喂喂喂，这两蠢驴嘴真贱，你们上次还把那寡妇给折腾死了。你爷爷我还没说话呢，自己就先抢了起来！”
大汉像老鼠一般从街道的各个角落涌了出来，嘴里喝着低俗的话语，将一家三口围了起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用手温柔地抚了抚受惊的女儿，秋菡出声道：
“各位大爷，咱家今天也就过个路，能否通融通融，让我们交点钱，就这么放过我们，行吗？”
“呸！”人群中走出个像是头子的壮汉，喝出一口浓痰，接着大声吼道，“着娘们嘴挺贱，赶着爷这几天心情不好，你们至少也要给我们交三万的辽币，不然全部给老子们当奴隶。”
三万辽币，这简直是母亲在武馆干十年的收入的总和，怎么可能拿得出来？墨弦心想。
秋菡闻言，皱着眉，软声道：
“各位大爷，我看你们生就如此威武，气势又雄霸务必，必然是不愁吃喝的，要不就通融一下？我们就少交点？”
壮汉本来听前几个词面色稍缓，不过待他把话听完，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上前一步，语气冰寒：
“丑娘们儿，爷已经说了爷最近心情不好，别他妈话多，三万辽币，交，还是不交？”
在平谷城外围，初春的空气绝不可能轻逸。天色渐变，乌云翻涌。
墨弦有些发憷，因为他发现恶人的包围圈渐渐地变小，汉子们一个个手持钝器呲着牙笑，他将手伸进裤兜里，尽力地寻找着那个匕首。
墨琴眼睛已经泛红了，绿色的长裙包裹着她发寒的身躯，她简直是要完全藏在秋菡的背影中。
秋菡弯下自己纤细的腰，脑袋像是要碰到地面。她以自己最温柔，最卑贱的语气询问道：
“咱也是做小本生意的，望爷们海涵，这三万辽币，我真的是拿不出来。不知一千辽币如何？”
恶人头子再也忍耐不下去，这一来二去的早已经消耗完他为数不多的耐性。他大吼道：
“上！”
人群一拥而上，带着劲风与恶意快速向一家三口靠近。
风声呼啸，街道上的垃圾被劲风激得扬起
“小琴就交给你了。”
墨弦心里响起了秋菡的声音，随后胸口一沉，自己怀里多了一个人。
伸手，后退，拔刀，这是秋菡无法忘记，深入骨髓的动作。此时的她整张脸都变得锋利，短发在空中飞舞着，已经凝固的空气骤然四逸。
就算没有脉能天赋，墨弦还是感觉到惊人的脉能波动从秋菡身体里暴溢而出，自己的骨骼似乎都快不负重压，突然——
“咔嚓！”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墨弦的脑里炸响，墨弦眼睛一花，有些站不住脚，心里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
“断钢骨！”
多年未用的招式的名称在秋菡心里响起，秋菡弓身以降低重心，从大腿根部隐藏的皮袋里拔出两把黑色的匕首，架在胸前，脚下裂缝浮现。
恶人头子本就冲在最前面，但当他看到秋菡颇有门道的姿势有些打退堂鼓，不过碍于脸面，恶人头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啪呲！”
瞬时，秋菡已准备完毕，黑光在双脚间出现，身形模糊，雷声响起，暴冲而出。
“啊啊啊啊啊！！！”
恶人头子已经豁出去了，脊椎处的幻流发着白光，他癫狂地大吼，身体像蛮牛一般向秋菡冲去。
时间在此时变得缓慢，两者就要撞在一起。
“住手！”陌生的呼喊响起。
几分钟前，正站在中围城墙上巡查的平谷城中围守臣韩初心情很不好，因为昨日对外围那帮家伙的精心准备的围剿并没有将头子给抓到，为此事他昨晚还被平谷城城主提名批评，当着很多上级的，面被骂得个狗血淋头。
自己不仅升官无望而且可能连这个中围守臣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了，韩初如是地认为。又想到一回家会被老婆要求当着孩子的面跪搓衣板，自己昨晚连家都不敢回，一直站在城墙上放空心灵。仿佛看到未来崩塌的仕途，韩初真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鬼扯如狗屎。
“头！”
一旁的守兵惊心胆战地看着自己的长官面色变幻，颤抖地出声报告消息。
“怎么了？”
韩初随口应道。
“外围那边好像要抢起来了。”
守兵回答。
“抢起来就抢起来呗，反正今天都抢了好几场了。不缺这一个。”
韩初寂寞地回答，心里还沉淀在悲惨之中。
“您真的确定我们不申报出击吗？”
守兵问。
“申报出击就申报出击呗，反正今天都申报好几次，不缺这一次，不过上面一直没回音就是了。”
这是事实，韩初本想戴罪立功，今天多抓一下家伙，可上面好像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了，一直没下审核。
“可是这次有恶人头子啊。”
“有头子就有头子呗，反正天底下头子多了去了，不过我明天就可能不是头子了。”
说到这里，韩初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以便秘般悲伤的姿势蹲在墙角。
“等等！有头子？”
韩初反应过来，跟发了疯似的转过头，未形成的眼泪似乎从眼中甩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
“是的，有头子。”
守兵被韩初如狼似虎并且妖艳的眼神下了一跳，颤声应道。
“妈的，老子等他一早上终于蹦出来了，兄弟们，格老子上！”
韩初瞬间涨红了脸，失态地大吼，抓起身旁的重锤就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不拿兵令出击不是违法的吗？头你确定想好了吗？”
守兵对着城墙下问。
“他娘的老子才不管违不违法，老子不想跪搓衣板啊啊啊啊啊！”
城下某守臣悲催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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