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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窟的造访

贫民窟的造访

在车上的时候,巴穆勒渐渐了解了这个孩子。李伦特,今年13岁。一年前因为战乱被迫离开原来的家园,家人失散。现在与他的妹妹雪莉一起住在贫民窟。

“你们家原来住在哪里?你们的父母呢?”巴穆勒亲切的问道。

“我的家吗?”男孩回忆着,煌煌的大火,流满街道的鲜血,残缺的尸体,冲天的黑烟。“啊!”男孩头疼的厉害,用手使劲捂着头,“对不起,我……不想说。”男孩无奈地回答。

“那就算了,不想回忆起来我就不强求了。”巴穆勒拍了拍男孩的后背。

又过了十几分钟,卡尔比缓缓地把车停了下来。

“少校,我们到了。里面汽车不好进去,我就在这里等您。”卡尔比回头对巴穆勒说道。

巴穆勒少校与男孩下了车。向前走了几十步就进入了城北的贫民窟。

少校环顾四周,眼中充满了震惊。没想到在称作王国经济心脏的巴尔法特市还会存在这样的地方。

偌大的贫民窟竟然连一座砖石结构的房子都没有。四周全部都是用木板与帆布搭建起来的简易的民居。有些木板已经变得腐朽了。有些甚至已经发生了断裂,只是用破布条系紧来进行维修。帆布上也遍布着若干大小不一的破洞,风嗖嗖的从破洞向房子中灌去。更有甚者,连帆布都没有,只有几根木柱子支着几块铁板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和那个男孩一样穿的衣衫褴褛。破洞,补丁摞补丁,洗的发白的衣服,甚至完全不合身的衣服。穿越人群,少校竟然看到有的小孩身上只穿了一件用麻袋而改成的衣服。

这里的人们也都面黄肌瘦,有的人脸上的肌肉已经松弛,有些人的眼窝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虚弱的蹲在门口,有的人甚至四肢上连一点肉也没有,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少校听到一些从帆布房里传出的声音,更让他痛心。

“亲爱的,我今天逮到了一只老鼠,今天中午咱们总算有肉吃了。”

“卡莲,家里已经没有米了,去从米店乞求些米来。无所谓什么米,就算长虫的糠米也好。”

“我今天从集市上捡回来些菜叶子,虽然有些虫蛀,又有些脏,但还是可以吃的。”

“亲爱的,但现在只能把你送到那里去了。妈妈我对不起你。”

“罗宾逊,你真幸运,天堂是没有饥饿的,呜呜呜~~”

“哎~”少校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些事在这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没什么值得感慨的。”少年平静的对他说道。

“哦!这样啊……”

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巴穆勒少校看到了一条小水渠,水渠里的水泛着暗淡的颜色,水里不时飘过几件垃圾。几只老鼠正惬意的从水渠的一边游向另一边。但令少校匪夷所思的是,岸边不仅有洗衣服的人,有一位少妇竟然从这样肮脏的水渠中用一个旧铁罐打水喝。

“她在干什么?”少校指着那个少妇吃惊的问道。

“打水,回去喝。”

“这么脏的水也能喝吗?”

男孩却连看也没看一下,在他的眼中巴穆勒少校所惊讶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整个贫民窟的人都要喝这条水渠中的水。”男孩向吃惊的少校解释道。

这时巴穆勒少校突然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这让他有些发慌,于是凑到男孩的耳边,小声问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

男孩继续向前走,平淡的说:“这很正常,在我们眼中,像你们这些富人是永远不会来到这个肮脏贫苦,让你们不屑一顾的地方的。”

少校默不作声……

又走了一会,男孩的脚步停在了一间十分破败的房子前。“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巴穆勒仔细的打量眼前这座所谓的“房子”,四周用于支撑的木柱已经很老旧了,四周悬挂的帆布也和其他的房子一样,上面已经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破洞,日光从这些破洞直直的射入房间。所谓房顶则是几块旧铁板拼成的,铺在上面用于保温的茅草也已经杂乱无章,早已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

“请进!”

“哦……嗯……”巴穆勒回过神,掀开门口挂着的破门帘,弯着腰走进小屋。

进入屋子后,景象令巴穆勒更为惊讶。屋屋低矮,一米八的他在房子里要缩着头才能行走。屋里用破布分成数个隔间,他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所谓的客厅了,但却漆黑一片,只有那些从帆布的破洞里渗入的光,才使屋子里到了稍稍可以辨认人脸的程度。

房子里面很简陋,家具可以说几乎没有。能映入眼帘的像样一点的家具,在巴穆勒看来,恐怕只有一个破旧的实木柜子了。两张板凳胡乱的放在屋子里,地面上铺着一层混乱的茅草。但已经被踩的实实的,只剩下“观赏”作用了。

男孩把纸袋放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这哪里是桌子!分明只是用几块破砖头和一块不只是床板还是门板的一部分胡乱搭起来的木架。

“雪莉,我回来了。”男孩冲着屋子里面叫道。“雪莉,我找到吃的了。”

但没有人回答,整个屋子静的可怕。

“雪莉?”男孩走进里屋,但那张用门板改造的床上并没有人,男孩又去其他隔间,但发现妹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男孩着急的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蹲在地上。

“李伦特,你回来了。”

男孩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老妇人站在门口。

“你妹妹出去了,她给你留了一封信。让我等你回来再给你。”老妇人一边说,一边从她那脏兮兮的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少年急忙接过信,粗暴的拆开信封。

“哥哥,我知道你每天都为了我而不停的奔波。我恨我自己,我不能为哥哥解忧,反而让哥哥为我担心。前几天你给我带回几块鸡肉,我很开心,但我后来才知道,你为了那几块鸡肉去背了一天的石块。我晚上偷偷看了你的后背……哥哥,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再受苦了,为了让哥哥没有我这个后顾之忧,能更好的活下去。所以我决定去远方,一个永远见不到你的地方。我会想你的,也希望哥哥能原谅妹妹的任性。永远爱你的雪莉。”

“婆婆,雪莉她往哪边走了?”男孩焦急的问道。

“她向东边去了,不过她没说她去哪。”

“东边吗?”少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飞快的向东面跑去。

巴穆勒少校也跟着他跑了出去。

少校随着少年向东跑了几百米,最终在一座早已破败,已经无人居住的房子旁停住了脚步。

少年直接冲进了房间。

巴穆勒少校也跟随他进入这间破屋。

但进入房间后,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的鲜血。一位少女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她面带微笑,仿佛睡着了一样。在地上扔着一把水果刀,血是从少女的手腕上流下的,看她手腕上的那个伤口,割的像个孩子嘴。

“雪莉,雪莉你醒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少年跪在一旁,哭喊着。

但少女却没有回应。

巴穆勒见状立刻跑了过去,把手放在少女的另一只手腕上。“拜托,一定要有呀!”少校自言自语道。

突然,少校的手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跳动,脉搏!这个女孩还有脉搏。少校那激动的心情几乎溢于言表。他用力扯下裤腿上的布,飞速的给少女进行了简易的包扎。

当兵十五年的成果在这一刻完全发挥了出来。

在做好包扎后,少校从血泊中一把抱起女孩,一脚踢开那扇早已破败的房门,以冲锋时的速度向外跑去,他十分清楚,现在他,正在与死神赛跑。

少年紧紧跟在巴穆勒身后,“雪莉,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他不停的默念着。

卡尔比慵懒的靠在汽车的驾驶座上。突如其来的猛烈开门声把他吓了一跳。“少…少校,下次开门轻……”

他抱怨着。回头向巴穆勒“示威”,但眼前的景象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少校抱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少女,虽然经过包扎,但鲜血仍然从少女的手腕处一滴一滴的流出来,滴落在车座上。

“还愣着干嘛!快去医院呀!”巴穆勒少校用嘶哑的嗓音吼道。

“是!”卡尔比仿佛被上了发条一样,发动,挂挡,起步几乎同时完成,驾驶的汽车像一匹野马一样飞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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