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赫尔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他都猜想不出维拉克国王召见他会是因为什么理由。倒不是因为赫尔怀疑自己会遭到什么无理的要求,在他的印象里维拉克国王是一位克己奉公,终日忙于国家大事的贤明君主。只是像他这样一个小小的魔法道具店的店主被国王约见这件事怎么想都是不正常的。
说起来赫尔也曾见过维拉克一面,那是在他从军时期,当初赫尔与穆斯一同立下了不俗的战功,在他们的庆功宴上身为国王的维拉克也来到了那里赞赏并提拔了他们。
说到底那时维拉克只不过是对赫尔打了一通官腔而已,终究只是些废话,但废话从大人物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带香气的废话,多少人想听还听不到呐,他自己也当时也是听得美滋滋的。
可那些终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赫尔已经退伍了有十多年了。如果现在有什么需要他去为国效力的事情的话他自然也不会推辞,只不过现在他已经习惯作为一个小人物而存在了。
赫尔身为稀有属性的魔选者也是史上第一个精神系魔选者,他也曾为精神系魔法的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直到现在他有时也会被研究院邀请参与协助研究,他自己也只是将那当做是一个挣外快的途径而已。
赫尔倒是希望这次维拉克见他只是想跟他说一些废话,他只想安安静静当个的小市民不希望再与任何国家大事扯上关系了,不过那显然是不现实的。现在他也只能去祈祷这次的事情不会太麻烦了。
当赫尔见到维拉克国王是他立即让他不必行礼并请他落座还招呼侍女为二人上茶。
“据我所知你应该是不炽耀信徒吧?”在简单的客套之后维拉克如此问道。
这出乎他意料的话让赫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有些拘谨的坦白自己不信教。
“既然这样那么有件事就有必要告知于你了。其实洛可瓦拉研究院一直在进行着有关于炽耀之柱来源的研究。在炽耀教会的教义里炽耀之柱是神明赐予人类的,所以如果这件事被那些狂热的宗教分子得知的话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抗议,那时事情就不好收场了,所以这场研究一直是秘密进行的。”
“虽然是相当重要的研究但它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可就在不久之前我们有了非常重大的发现,运气好的话我们很快可以就此确定炽耀之柱的起源,可是以目前的技术水平而言我们根本无法去进行下一步的实验而幸运的是恰巧你的能力正是能够帮助我们突破的关键。”
“综上所述,我希望你能够协助我们的这场研究并对此保密。”
听闻了这些之后赫尔欣然接受了。只是个参与一个重要的研究项目而已,看来之前是他想太多了。
“关于研究的具体事宜你可以去找空间部的希金斯部长了解。让我们祝愿实验能顺利进行吧。”
告别了维拉克国王后赫尔舒了一口气。因为对精神元素的强大亲和力协助研究这种事他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既然这次事关重大那就打起精神好好去干吧。这么想着他坐上了去往洛可瓦拉研究院的马车。
在龙亽把王玦救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把他捂热乎就又被人抓走了,从她手上干脆利落的抓走了。她对此很是抓狂,想要追踪但她连对方逃走的方向都无法判断。
唯一的情报就是对方善使召唤术,连她这个天枢岛学院长都不认识的高阶召唤魔法。
无可奈何的龙亽只好迅速逃到了安全的地方,然而直到全部人员撤离,沙尘暴散去无人的天枢岛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后来龙亽便独自飞上去查看,这时星轨系统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敢确认之前涅格为控制天枢岛所设下的病毒已经不复存在了。
看来涅格根本没打算让天枢岛坠落,他让她费这么大周章是为了制造详功用的烟雾弹,事了就把星轨系统的控制权还回来了。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一切了。
当紧急撤离的人们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天已经快亮了。
“看来明天要给学生们放一天假了。”龙亽打了个哈欠。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这个学院长要有的忙了。
在她身边法厦在打听情报的同时还在借助天枢岛的空中优势来布置搜索目标的魔法阵。那自然不是能够覆盖整个国界的侦测魔法只是用来激活事先在边境作为预警的魔法,原本的感应装置在昨晚已经被穆斯破坏掉了,对于精密的魔法装置想要修复还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于是法厦便在这里制作了这个临时代替的魔法阵。
龙亽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他了,接下来的事也就不是以她的身份应该去参与的了。
“你能把多洛斯救出来吗?”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法厦应答的同时取出了一些道具并摆放在了魔法阵的一些特定位置。
“那你有多大把握?”
“不好判断,对方掌握着不明来源的先进魔法,很难防范,我也是曾在这一点上吃过苦头的。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抓走多洛斯是为了什么,无从得知他那边的情况。况且对方的藏身之处我们现在还无法确认,他们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再加上基金会那边的问题,总之现在是我们全面不利的状态。”
龙亽微笑着,之前被利用的窝火以及即将离去的不安已经转化为了一股想打人的冲动。
“我找到他了。”法厦启动了刚刚布置好的魔法阵,很快他就有了收获。
“他在那?”龙亽连忙问道。
“穆斯正在出逃的路上,必须要马上去拦截他才行。”法厦说完还不等龙亽有所反应就骑上他的飞天扫帚仅十秒就加速到了每小时150英里的速度。
一阵剧烈的狂风刮过法厦留下的魔法阵,他没有收走的魔法材料都被刮到了九霄云外,地面恢复整洁,好像那个男人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安榎,启程了,马上给我让天枢岛动起来。”龙亽对着共振魔法石喊道。
天色微亮,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轻微的凉意,晨曦的阳光照亮了山林间的小道,一辆马车在路上疾驰,不同寻常的是在前面拉动缰绳的不是活生生的骏马而是由岩石泥土构成以魔力驱动的马形魔偶。
我已经把艾萨平安无事的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不过我这边出现了突**况计划失败了,你自求多福吧。
涅格如此向他交代后就再也没了回应。穆斯愤懑不平,这就代表着他冒着巨大风险的行动全都白费了。
他们的行动计划都是涅格制定的,主动权也自然握在他手里,不过穆斯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就相信了他。原本他与涅格并不相熟,只是通过传闻了解过一些关于他的生平事迹。基金会成员在一般人的印象里都是一些整日救苦救难的老好人,而有关涅格的传言也都在反映着这一点,除此之外还有他过人的才干和端正的品行,历代担任基金会会长的人全都有着精神领袖一般的人格魅力,涅格也不例外。
慈善事业领袖和政府官员可是完全不同领域的概念。
所以当涅格告诉他要去摧毁炽耀之柱时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现在穆斯也没有从他那里得知他想要这么做的具体原因只是从他的陈述中了解到他知道了关于炽耀之柱的不为人所知的真相。
炽耀之柱将会带来灾祸。
涅格并没有向他全盘托出的意向,他也没有过多追问,一是他并不像是在撒谎,二是涅格提出的行动对他所谋划的事情也是有利的。
兽人正在计划着与人类进行最终决战,这一点他们根本无法阻止,全面战争的爆发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整个兽人族的战斗力早就已经被人用魔法探知清楚了,现在看来兽人团结起来是要远强于人类,一旦大战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绝对劣势的情况反倒点燃了人们的野性,与兽人决一死战,宁死不屈的呼声高涨,决策层也下达了誓死保家卫国的指令。
输面太大了,这实在是毫无理性的做法。兽人族的行动也是被人类高速发展所逼迫下的临死反扑,一定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才对,大战的爆发必定会给整个人类文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这是应该被竭力避免的才对。
晨雾中一个灰蒙蒙的人影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中央,看着拥有远超肉体力量极限的魔偶牵动的马车高速接近着,他依旧伫立在原地,巍峨不动。穆斯从刚开始就注意到了他,没有减速,相反的他操纵着奔跑的魔偶加快了速度,向那人迎面撞去。
法厦拔出宵练剑,轻轻的挥动,一股致命的寒气将粗壮的马蹄冻僵,并让它摔倒在地,强力的惯性让马车接着向法厦仍旧快速的滑去。失去了机动力后它也就失去了威胁,法厦让到一边,受到了严重损坏的马形魔偶已经无法接着行动了。穆斯的试探性攻击被他不着痕迹的化解了。
穆斯早已下了车,阴冷的视线与前来追捕他的法厦平静的双目相对。
“只有你一个人?”这一点在法厦出现时他就已经发动感知魔法向周围确认过了。
“你也一样,只有一个人。”法厦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看不出丝毫感情“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的。如果现在放弃抵抗的话,根据你的情况还是可以从轻处罚的。”
穆斯嘁了一声,他那股高高在上的态度令他尤为不爽,他快速念动咒语,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地下大片的土地开始松动,数十只泥沙构成的巨大手臂一齐向法厦抓去。
在数道强化魔法的加持下法厦的身体素质获得了极大的提升,他面对袭来的泥沙巨手左突右闪,轻易的避过的所有的攻击。敏锐的感知力足以让他完全掌握战场的情况,他用迅捷的动作把控着距离,宵练剑划过的泥沙瞬间冻结并崩解成碎块。穆斯的招式很快被尽数破解,未能伤到他分毫。
法厦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松软,地面无法承受他的重量,双脚开始下陷。他迅速做出反应,冰系的魔法让他周身的地面笼罩在极低的温度下结出了一层冰霜,他轻易的抽出双脚,带出一层冰屑。
“简直滑稽可笑。你所谓的计划就像小孩子天真的愿望一样漏洞百出。”法厦淡然的开启了嘲讽“让人们清楚的认识到兽人族的实力可不是凭借你的那些小动作就可以达成的,把王国的立场摆到一边就能让民众理性的做出正确的判断的想法也同样愚蠢。世事无常,世界的规律可不是单单凭借重大事件就能够干涉的。”
穆斯果然被激怒,他气的横眉怒目却也不反唇相讥,此时与对方争辩没有任何意义。高阶的魔法调动着他庞大的魔力量,深埋于地下的岩石浮出地面,大小不一的石块如同暴雨一般争先恐后的向法厦砸去。
面对这声势浩大的猛烈攻击法厦不慌不忙,连续制造的冰锥减少着石块的数量,快速移动的身形不断闪进攻击的盲点,接近的岩石无一例外的被他的长剑削断,闪避的同时他也快速的向穆斯的方向接近。
见自己的攻击仍然没有作用他不禁为法厦出乎意料的实力而震惊。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穆斯清楚一旦被对方近身,以双方的体术差距而言他完全没有抗衡的可能。
穆斯再度吟唱咒语,他面前的土地高高掀起,如同巨大的海浪一般向法厦拍去。泥沙形成的巨浪遮住了两人的视线,但他们仍能用魔法感应到对方。
当穆斯再次看到法厦时他已高高跃起,在他的剑尖上凝成了一块巨大的球形冰块。对于这法厦首次对他发动的攻击他知道自己是无法躲开的,他面前形成一面土墙,硬度的提升使它的表明显现出青灰色的光泽,冰球被挡下了。法厦趁着他发动魔法的短暂时间骤然加速,在它们撞击的同时从侧面绕到了穆斯面前。
法厦的速度之快让他措手不及,宵练剑距离他不到一米,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穆斯瞪大了眼睛,惊恐不已。
预料中的寒意并没有到来,法厦将长剑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他反身一脚踢在穆斯胸口。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翻滚着飞出了数十米,纵然已经做出了魔法加护可那股怪力带来的剧痛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随着穆斯被击飞出去他所使用的魔法也因此而中断,法厦并没有乘胜追击,他只是立在原地不疾不徐的说道“这下应该知道我们的实力差距了,你是没有胜算的,还是老老实实认罪吧。”
他根本无法逼得法厦用全力,只是想将他带去法庭接受审判就在对战中放水,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被打的狼狈不堪。
穆斯握紧了右拳,他朗朗跄跄的站起身,胸腔传来的剧痛刺激着神经,他擦去嘴角因气管破裂而咳出的血再度发动魔法。泥块与碎石迅速聚集,在二人之间生成了一座土元素巨人,沥青色的身躯有五米之高。
“还是不肯悔改吗?”法厦再度抬起了握剑的手“你对我的憎恨真的很莫名其妙。或许在你看来洛可瓦拉王国是促成战争的主因,可实际上完全不是如此。”
土元素巨人不由分说的向法厦发起了攻击,它虽体型巨大却很是灵活,经过魔法强化的身躯坚硬程度堪比精钢。过去在战场对付兽人种土元素巨人是可以以一当百的神兵利器,而在法厦面前它却根本没有被当成问题,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定程度的麻烦而已。
体型上的巨大差异让土元素巨人的攻击没有章法可言,这对法厦是完全构不成威胁的,他找准机会将它的双脚削去大半,失去平衡后的土元素巨人向地面跌去。
被称为魔道天才的法厦对大量魔法的了解都是知根知底的,土元素巨人也不例外,他凝成一根巨大的冰锥刺进了它核心的位置,巨人瞬间崩解成了泥土和碎石块。
穆斯的魔法再度被轻易化解,他登时气急败坏,以对方的脚力自己是无法与他拉开距离的,索性将砂石覆盖住自己的右前臂作为武器功了过去。
法厦收剑入鞘并将其从腰间解下,带鞘的宵练剑被作为手杖迎向穆斯的岩石利爪。
“我劝你还是放弃无谓的抵抗吧。你应该很清楚军事行动中没有一步登天的法门,这也适用于所有重大的决策中,一场恐怖行动就能让所有人认识到战争的恐怖并通过迁徙来避免大战爆发的想法不过是单纯的奢望罢了。同样的即使处于王国代理人的位置也无法轻易做到这一点。”
穆斯从军多年,早已身经百战,充足的战斗经验以及军人所特有的坚定意志好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优美的如同跳舞的动作避开了他全数的攻击,穆斯自己却被他的剑鞘打的节节败退。
“把责任推给身居高位的人根本就是幼稚至极的事,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大人物说到底不过是在拼命逞强扮作英明睿智的戏子。为了完成自己的职责,做出正确的判断,得到更好的成果而受到承认就已经拼尽了全力。然而在这些人面前最能决定结果却只是名为时势的大量巧合,无数的偶然因素,大量的不确定性将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即便如此背负的责任也会让他们不断前行,到处都是无法放下的重担,从海量的信息中抽丝剥茧,花费全部的时间精力,哪怕是永远严格遵循客观的合理性坚定绝对的正确,最后所通往的也可能是无底深渊。”
“不要把现实想的太简单了。”仿佛是为了印证两人的差距一般,法厦并不急于进攻,他轻而易举的化解着不断袭来攻势,只是在穆斯每次露出破绽的时候让他吃到苦头。
法厦找准空隙用一套连击打碎了穆斯手臂上覆盖的砂石,准确的命中了他膝盖的一击让他狠狠的摔在地上,法厦将剑鞘抵在他的脖颈处,才将他彻底制服。
“要知道像你和涅格这样的人发动叛变是会带来不得了的社会舆论的,所以说你还是乖乖投降的好,如何?”他看到穆斯的表情松缓了下来,下一刻数道地刺向着法厦射了过来,他迅速向后一跃躲了开去。
树立在穆斯身旁的地刺爆开化为了一片粉尘将他的身形掩盖了起来,那里的温度急速下降,裹着尘土的冰屑落下,而其中穆斯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法厦上前查看发现那里的泥土非常松软,想必穆斯是潜进了地下才消失的。
“还是逃掉了吗?既然是这样那就到此为止吧。”法厦自言自语道,如同事不关己一样他只是有点遗憾,他丝毫没有去追击的意思而是就此返回了。
弥亚至今仍不明白涅格为什么会说多露是基金会重要的一员,他曾去问过一些资历比较老的同事,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没有任何人知道关于她的事情,而且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个年幼的小女孩啊。
说起来弥亚加入基金会也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其实最初他之所以会选择现在这份工作倒不是对于那些生活在苦难当中的人抱有同情心,也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之类的,只不过是希望能有一个体面点的身份而已,去做些比在一家小店铺里照顾生意更有意义的事情。
就这样怀着如此的心情在机缘巧合之下弥亚成了基金会的一份子。在那之后似乎是某种他自己也从未察觉到的奇特才能被体现出来了,于他而言这些都是得心应手的,在繁忙的工作中弥亚总是能无意间的做出比别人更好的成绩。关于这点弥亚年纪轻轻的就能在基金会里身居要职并成为基金会会长涅格的亲传弟子就是最好的体现。
对于弥亚而言涅格就相当于是他良师益友一样的存在,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仿佛能看透弥亚的心思一般。让弥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怀瑾握瑜的思想风格吧,当然几乎所有人都是因为理想主义情怀而加入基金会,而在涅格的成熟和善良似乎是印在骨子里一般,让弥亚感到他身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一样。或许正是因为这份人格魅力才会让弥亚陪着他去淌这趟浑水。
其实最早是弥亚发现了涅格有些异样之后费了一番功夫才让他告诉他这件事的,也是因为弥亚的坚持让他答应让他也一同参与的。
“拯救世界这么重要的事一定不容有失,既然如此就带我一个吧。”他装作漫不经心的如此说道。事实上弥亚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担心涅格之外还有他自己的原因在其中。
弥亚斜躺在树杈上嚼着刚刚摘来的野果,此时的他身处多露的城堡附近,结界的内侧。独自在茂密的丛林里,此刻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
正要开始感到无聊时他通过魔觉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闯入,他很快确认了不远处的入侵者是谁,对方同时也发现了他的存在,毫不犹豫的弥亚快速接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不怀好意的微笑,艾萨立即让自己的使魔逃开。
燕子是飞行速度最快的鸟类之一,最快可以达到百米两秒的程度。如果那只燕子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在飞而不是被人操控的话恐怕自己早就跟丢了吧,弥亚在飞奔着如此想到。
轻盈的身躯急速穿梭于树丛之间时,时而振翅时而滑翔,摆动的尾翼令它如风一般连续避开前方的树杈。虽然不在视线内但弥亚仍能凭借能够使用魔法的优势追踪这它的所在,甚至不断拉近着距离。
弥亚取出风声木弓,快速的瞄准,躬身上长出的箭矢准确的向着空中的燕子射去。
前方是一处悬崖,燕子刚飞出密林紧随而至的箭矢扩散成了一张网将它困在其中。巴掌大的身体无法挣脱更无法继续飞行,它挣扎着向下坠去。
在它快要撞到地面时弥亚计算好了似的将其稳稳接住。在空中抛出的藤蔓准确的缠住了崖顶的树干,魔法的加护让他在跳崖后能够平稳的落地。
揪住了翅膀,弥亚将燕子从网里提了出来,它也不做挣扎只是直直的盯着他。他知道艾萨在等着他的解释。
“这里是没有你需要在意的事情的。”弥亚说完就解除了燕子身上的魔法,它很快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燕子惊恐扑腾着身子。弥亚随即将它放生了“回家去吧,小家伙。”
做完这一切的弥亚看着四周寻找回去的路,他猛然间发现了一件事。这个悬崖,没错,就是这里,他曾经来个这个地方。遥远的思绪被情景所勾起...
那是莫约发生在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弥亚始终无法忘记的经历。尚且年幼的弥亚独自一人在洛可瓦拉郊外的森林里迷路了,时隔多年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为什么会去那里了,只有失去方向感无法逃离陌生环境所带来的恐惧不安。
弥亚拨开前方的树杈,枝叶上尖刺的划弄让稚嫩的小手上传来阵阵痛楚。入目之处皆为各种光怪陆离的树木,从未离家太远的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他拼命想要逃离这里,可持续的行走给双脚带来的酸楚让他根本无法加快速度。树林里时不时传来未知生物的鸣叫声,弥亚甚至无法分辨那是来自昆虫还是野兽,心惊胆战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生怕那里会蹦出来什么东西。
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实际上在他人看来他只是离开了半天时间,又有谁会来呢?这几天父亲因为接到了一些委托而不在家,这时候他一定在忙着工作吧。
太阳逐渐西沉,弥亚身边的亮度也在不断的减少,如果天黑情况肯定会更加恶劣。他身上那原本就不多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侵袭内心的焦躁让紧绷的神经早已疲惫不堪。
一阵轻微的向他接近,弥亚顿时慌张到不知所以,他呆立在原地只是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终于找到你了。”艾萨探出脑袋呼唤道,她加快脚步来到弥亚面前。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艾萨用她那清脆的声音说道“那个,怎么说呢?我知道我一个人找是很鲁莽的,你先别急着抱怨嘛。再说你不也是一个人就跑来的吗?总之就是虽然我发现你不见了之后是很担心,但我也是有好好考虑的。我去找警卫报告可他们都没有当一回事,所以就只好自己来了。”
好像是没有看到弥亚此时的状态一样,艾萨喋喋不休的说着,还有点语无伦次。
“我可不是没有计划的就进来的,之前我抓了一些鸟,施加魔法和它们共享视野,然后再放回森林,结果就真的看到你的位置了。”艾萨略显得意的说着。
“唉,弥亚,你怎么哭了,有那里不舒服吗?”
“不,我没什么的。”他擦了擦眼角,用力平复着情绪。
“你嘴唇很干呐,还好我来的时候是带了一壶水的。给你。”
经她这么一说弥亚才察觉到口腔里的不适。他接过水往嘴里罐去,待口渴缓解后“你有什么能回去的办法吗?”
“前不久我学会了完全记忆魔法,虽然还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但来时的路我全部都记得很清楚。虽然可能会绕远路,但是原路返回是肯定行得通的。”
平时能够让他感到郁结的简单的行事风格此时竟让他觉得没有比这更亲切的了。
艾萨的出现似是让弥亚找回了不少动力。仍旧是在密集的树丛中,而他紧跟在她身后。
她突然站住不动了,牵着弥亚的手也握紧了些“前面有东西。是一只狮鹫,它好像是受伤了。”
气氛陡然惊悚了起来。狮鹫主要以野马之类的野生动物为食,它们通常不会袭击人类,但那并不是绝对的,尤其是在负伤后觅食较为困难的情况下。这种情况绝不是两个稍微懂一些魔法的孩子所能够应付的。
此时的两人是无法辨别方向的,凭借艾萨来时的路是他们唯一能够让自己回去的方法,一旦离开这条路就很可能让他们再度迷失,但相比于面对一只狮鹫而言应该作何选择是不言而喻的。
“我们绕过去吧。”弥亚小声的说。
“快跑!它朝我们冲过来了!”艾萨的表情由紧张变为惊恐,她抓紧弥亚的手向反方向奋力跑去。
辨明方向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是全力的去拉开距离。他们清楚的知道若是被追上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艾萨一直用精神探测关注着狮鹫的动向,它似乎是伤到了翅膀而并没有利用空中优势,它始终在奔跑着追击二人。经常活跃于天空的狮鹫显然并不擅长于在地面追捕猎物,况且他们还发挥较小的体型而往树木密集的地方钻。可即使是这样狮鹫仍能紧追不舍,缓慢的拉近着与他们的距离。
对于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大半天弥亚,全力的奔跑使得他的体能已经接近了极限,若不是艾萨始终拉着他的手恐怕现在他已经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了。他的思维一片空白,只有强烈的恐惧促使他全力迈动双腿。
这种事情固然可怕但她知道害怕是没用的,艾萨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对策,可怎样也想不出有用的办法。对方是一只狮鹫,作为捕猎者它是几乎位于丛林食物链顶点的存在,即使受了伤也不是他们能够应付得了的。如果换成别人家的孩子或许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了。
随着时间流逝后方狮鹫奔跑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艾萨发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木屋,她急忙冲了过去,带着弥亚一同躲了进去并迅速关紧了房门。狮鹫紧随而至,他们靠在门板上抵挡着它的冲撞。强烈的撞击带来让人心慌的木板吱吱声。
屋子里不大的空间看上去却很是空旷,从为数不多的摆件可以看出这里是一座废弃的猎人小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定有防卫装置才对,很快的艾萨就找到了在小屋中间的刻下的魔法阵。她马上检查了一遍,还能用。艾萨向其中输入魔力,小屋的四周形成了一道结界。狮鹫撞在上面后被反冲力弹出了一段距离。实际上这并不会对狮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因为结界的存在现在二人暂时安全了。
狮鹫本身并不能使用魔法但它也有一定的魔法感知能力,对于人类的魔法它表现的很是忌讳,它并没有继续攻击但也不愿就此放弃近在眼前的猎物。它仍旧守在这里,在小屋周围转动找寻着突破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艾萨焦躁的说着,小屋中除了刻在地板上的魔法阵之外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显然在它的主人离开时就把一切都带走了,而他们目前所凭依的魔法阵其实主要是在屋主休息或外出时承担预警作用的,虽然具有一定的防御力但如果那只狮鹫全力攻击的话是根本撑不了多久的。
况且魔法阵运作所需要消耗的魔力只能由二人自身来提供,而他们玩出时并没有带着储存魔力的道具,哪怕是在没有外力的影响只是让魔法处于启动状态他们所能坚持的时间也十分有限。
弥亚知道他们的处境很不乐观,再加上第一次目睹了大型猛兽凶恶的姿态,他眼神涣散着,扶在地板上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我们得逃出去,或许可以靠这间屋子来摆脱它。”艾萨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一只狮鹫啊。一旦离开了这间屋子我们是不可能从它那里逃掉的。还是躲在这里等待救援吧。”弥亚见她要去犯险连忙劝阻。
“天快要黑了啊。狮鹫主要靠视力行动,而且它还有夜视能力。但在黄昏它的视野是很模糊的,我们可以利用那段时间一股气逃出去。”
“但那可是狮鹫啊,要是被它抓到的话...”弥亚呜咽的说着,他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凭我们的魔力是撑不到后半夜的,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同样危险,不如放手一搏。”
对于她那单调的逃离计划弥亚内心仍然是很抗拒的,但他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好反驳的。
窗外的光线逐渐暗淡下去,黄昏之时正在逼近。
她沉吟了一会说“不然就让我去求救,你就等在这里。如果一个人的话逃生的机会就能大一点吧。”
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吧。弥亚用尽全力去思索着,可他越想就越是不由自主的心绪繁乱。
艾萨一次性向运转中魔法阵注入了她半数的魔力“这样一来应该就能坚持到我回来的时候了。好了,我该走了,接下来你一个人要坚持柱啊。”她向弥亚投去一个带有苦涩的微笑。
太阳只剩下枯黄色的一角还留在西方的地平线,即将消失。
弥亚知道即使他跟她一起也只会是累赘。他有着想要阻止她的冲动,而理性却死死阻拦着他。
艾萨找准机会冲了出去,她全力奔跑着。此时正是狮鹫感知力最弱的时候,事实也正如她所料,对于她的逃走它后知后觉。
她逃到了树丛之后,正在艾萨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出现了在她身边。
狮鹫的翅膀是受了伤的,这一点她早就察觉到了,它之没有飞行也印证了这一点。然而它的伤势还是被错估了,在一定程度上它还是可以勉强飞行一段较短距离的。
此时艾萨才清楚的看到狮鹫的样子。前半身是鹰,后半身是狮子,还有一条如狼的尾巴,被雪亮的羽毛所覆盖,它的翅膀尤为硕大,而此时干涸的血迹近乎遍布它的耸拉着的左翼。现在它就在她的身侧。
在最后一刻艾萨及时使用了感知淡化魔法将自己隐匿了来。
狮鹫没能识破她的伎俩,它疑惑着扫视周围,散发着寒意的目光如同利刃。
艾萨对这道魔法的运用还不甚熟悉,她拼命的控制自己的心跳,汹涌运转的魔力冲击着她的魔力回廊,她咬牙坚持着。狮鹫并没有就此离去的迹象,而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她必须要设法打破僵局才行,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只有一次机会。
艾萨用火球术击向狮鹫的伤口处同时迅速躲开。打中了,伤口传来强烈的痛楚让它厉声尖叫,吃痛后它猛地胡乱挥舞着,而艾萨早已离开了它的攻击范围。
已经彻底失败了,如果现在逃走的话毫无疑问的,被追上只是迟早的问题。艾萨再次逃向小木屋。
艾萨走后,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强烈的压迫感使不住战栗。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努力尝试着从窗口向外张望,却谁也看不到。可以确定的是狮鹫暂时离开了,但不知道它离这里多远,艾萨又是否能从它手上逃脱。
弥亚即使是现在丝毫也不敢踏出小屋一步,在外面他是没有任何机会的。他只能不断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直到他听到了艾萨的呼喊。
弥亚打开房门将艾萨迎了进来,在她身后暴怒的狮鹫紧随而至。
他们再次将它挡在了外面,结界还在发挥这作用,但这次它并没有善罢甘休。似乎是摸清了这道屏障的力度,盛怒之下它用前抓一次又一次的拍去。这只狮鹫已经被实实在在的激到发狂了。
每一次的撞击都能荡出相当量的魔力,木质的小屋因不堪重负而发出吱吱声。见此情景它的攻击愈发猛烈,再这样下去即使两人的魔力足够,魔法阵本身也会支撑不住的。
负隅顽抗下去已经是不可行的事了。艾萨拉起弥亚一同从后窗跳了出去,与此同时狮鹫也成功破门而入,巨大的身躯近乎填满了整间屋子,但它还是立即朝逃走的二人冲去,它打空了。
狮鹫卡在了窗户上,二人趁此机会向远处跑去,他们知道这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对它而言毁掉没有魔法加护的废弃木屋算不上什么问题。
黄昏之时已经过去了,稀薄的星光下的森林一片漆黑,二人只能看到眼前很短的距离,想要将精神探测作为探路的使用却也因魔力的不足而难以为继,身后狮鹫持续接近的追击声刺激着耳膜。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弥亚心想,无论怎样都是没可能逃掉的吧。一直被艾萨的牵着他机械似的奔跑着,而此时的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坚持呢?
前面已经没路了,一座陡峭的山崖挡在他们前面,二人竟跑到了一处崖底。
狮鹫也在此时追了上来,它紧盯着失去退路二人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抓紧我的手。”艾萨的声音传入耳中,弥亚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黑夜中,一个人影自崖顶落下,站到了二人身边。赫尔所散发的恐怖气场令狮鹫心惊胆战,此时它什么也顾不得了,以它之前从未有过的速度仓皇逃走。
危机解除,赫尔转过身将二人抱在怀里“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在熟悉的臂膀中弥亚就此失去了意识。在他醒来之后回到的了于过去别无二致的日常生活,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再没有人提起那天的事,可那段记忆始终在弥亚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弥亚柔了柔太阳穴将思绪拉回现在,那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记忆。既然是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情就没有再回忆的必要。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如今的弥亚即使碰上一只成年的健壮狮鹫也能轻易将其猎杀。
弥亚正要回去时突然察觉到了异样,小型城堡外围作用于使人迷失方向的结界被强行破除了,他立刻派遣使魔前去查看状况,只见法厦带着一队人正在向这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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