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ge one 宴会
●
“早上好，大小姐。”
“中午好，女儿。”
“晚上好，妹妹。”
在这个家里每个人对我都有一个特定的称呼，从小就被大家这样叫着，因为早就习以为常，自然没有出现过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名字？”这样的问题。
名字这种从出生开始，就应该随身携带的东西，只有我没有。就连原因也没有从父母那里知晓，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望，没有产生任何的负面情绪，反而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心里还有点小高兴。
家父是一位商人，每年都会在家里举办宴会，邀请所有家族里的人和生意伙伴。
而今天正好是这样的一次宴会。
陆陆续续地人从不同的地方聚集在此，在听完家父的开场致辞以后，人群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开始了各自的话题。
“昨天晚上我又在酒馆门口看到他被那个女的扶着出来。”
“唉！又开始了，还是原先那个女的？”
“是啊，打扮的还是那么的花哨，我敢保证我肯定没有看错。”
“真是的！明明家里娶了个那么漂亮的老婆，还生了那么可爱的女儿，居然还有闲心去外面乱搞！”
几个穿着华丽的女人举着酒杯，议论着不知是谁的八卦。
在这个地方总感觉自己没有任何的容身之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样那样的对话。所有人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在自己不大的记忆储存中都有着一席之地，这种大大小小的八卦，只要一听就能知道说的是谁，所以这几个女人议论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正是家父……
“大小姐，老爷正在叫您呢。”
周围的声音真的太嘈杂了，女仆只好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耳语道，说完就用手引导着我去父亲所在的那个方向。
———“昨天傍晚我给那个色老头送酒的时候，趁机摸了我的手，还用那下流的眼神盯着我，恶心死了，早点死死掉算了！”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段画面来，是面前这位女仆在背地里抱怨着什么。
“大小姐？老爷还在等着呢！”
“……嗯。”
近几年来，一在宴会上就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在看到一个人的第一眼，那个人所说过的恶语就会自然而然的从记忆里提取出来，为了不去讨厌面前的这个人，我每次都尽力的去压制住心底的那份厌恶。
不知道大人们是怎么样处理这样的情感的，遇到讨厌的人到底应该怎样去抑制住心底的那份厌恶感，保持自然的神情侃侃而谈的呢？
但是现在的我只能默默的忍耐，将这样的情感冰封在心底，脸上依旧保持笑脸就可以了，都是为了不去讨厌别人，这样就不会被别人讨厌，就不会被别人恶语相对，就不会成为被别人在背地里抱怨的对象，就不会成为在背地里抱怨别人的人，就这样——我就不会成为自己所讨厌的人了。
“女儿，来，快叫叔叔。”
“这就是你女儿啊，都长这么大了，还是那么的可爱，不愧是遗传了你老婆的基因啊！”
——“明明钱都是靠自己有个可爱女儿赚来的，还整天出去和那些女人乱搞，真的居然还有脸带回家里去！”
面前这个人蹲了下来，脸上带着伪善的笑容，这一点我能看得出来。
“在外面欠了那么多债，都是家里人替他还，他居然还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私奔了。”
“现在还有脸回来，真是不知廉耻。”
“和他哥一模一样，估计回来又是跟他哥借钱来了。”
背后出现了好多议论的声音，唯独关于面前这个人的话语清晰的传入耳朵里。又开始了，连同面前这个人所说的恶语一起。
他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力气大到让我产生了疼痛感。
但是最终我还是选择将这一切全都默默承受下来，冰封于心底。
“快叫啊！”
父亲在旁催促着，我才反应过来已经犹豫的太久了。绽放出笑容，发出最精神的声音。
“叔叔好。”
“嗯，真乖。接下来和你父亲有些事情要谈，你去那边找他们一起玩吧。”
“嗯。”
他手指着的那边，大部分都是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孩子。一年里一般都会住到别人家里几次，那时候就会和别人家的小孩子一起玩，但都只是单纯的跟着他们到处跑而已。
我看到了角落里有一个小女孩在独自一人玩着翻花绳，那是平常和服侍我的女仆经常一起玩的游戏，我走到她的身边很快就融入到了她的游戏中去。
宴会很快就到了尾声，大家都准备回家了，也有些客人会帮他们准备好房间住下来。
二楼露台上父亲正和一个大商人谈着什么。
“能不能把那批货先让给我？”
“这个不好说啊。”
看见我向他走来，父亲把我一把拉了过去。
“看在我女儿这么可爱的份上，就让给我吧。”
“嗯……让我再考虑考虑……”
“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把你的女儿借我，让她到我们家里去住几天，可以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
又是这样，我又要到别人家里去住了，只要安静的听从指挥就好了，不给父亲惹多余的麻烦。
●
门前立着六根石英柱，支撑着两侧瓦片叠起来的斜顶。打开门，玄关就比自己家的要大上一倍。客厅顶上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照着整个家金碧辉煌的，摆放在廊道上的艺术品都反着光。一时间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过来了。
“接下来几天，你就把这里当家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嗯，谢谢。”
“带她去房间吧。”
吩咐着女仆带我去准备好的房间。
位于二楼拐角处的位置就是事先为我准备好的房间，打开房门，房间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床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洋娃娃。
“好好休息吧，到了晚餐时间我会来叫您的。”
“嗯！”
十分有精神的回应着。但这都是表面上装出来的，已经有些困乏的我，扑到柔软的床上，还没有盖上被子就已经睡着了。
老爷在房间里准备着什么。
“那个你也准备好了吗？”
“是的，老爷，全部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好，等她醒了带她去吃饭，吃完饭再带到我房间里来。”
“好的，老爷。”
晚餐时间到了。
一阵十分有规律的敲门声传来，但是没有将我吵醒，没有听见里面传来动静的女仆轻轻的打开房门，我还在睡梦中以棉花糖般柔软的喘息着。
“不用叫醒她，等她自己醒过来，饭菜凉了的话叫人再给她做一份吧。”
“是，老爷。”
女仆帮我盖上被子，便重新关好门。
不知过了多久，从一个在花海上飞翔的梦里醒来，揉了揉还未能睁开的眼睛。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能通过门缝隙中透进来的一小束光，下了床走出门外，女仆正在那等候着。
“大小姐，您醒啦，我带您去吃饭吧！”
“嗯。”
来到一楼大厅后方的大餐厅，墙壁上挂满了油画，虽然还不理解上面画的究竟是什么，但是看了以后就感觉心里少了些许的不安。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餐点，在家里就已经学会了餐桌礼仪，十分优雅的使用着刀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快速的填满了肚子。
“那接下来老爷吩咐过我带您到他的房间去，走吧？”
“好。”
老爷的房间在三楼的最深处，有规律的轻轻敲着门，里面的老爷很快就有了回应。吩咐女仆下去以后，把我领进了房间。
“打扰了。”
老爷让我坐在他的腿上，这样更好说话一点。
“今天过得开心吗？”
“嗯！”
“还是那么的有精神，离开了父母不会觉得寂寞吗？”
我摇了摇头。
“是嘛，那么你想不想当我的女儿啊。”
老爷只是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但我觉得还是答应了会比较好。
“嗯，愿意，如果父亲也同意的话。”
“你父亲同意的话呢，你愿意一直呆在这里吗？”
“嗯！”
“真的？”
“真的哟，嘻嘻。”
他告诉我他总共有三个儿子，而他却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是在双胞胎兄弟刚出生不久，妻子就因病去世了，所以就没有机会了。如果我愿意当他的女儿的话，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吧。
“我这里给你定做了很多好看的衣服哦，你想穿一下吗？”
“嗯，想！”
“那让我们看看，先从哪一件开始穿起呢？”
看来他是真心的想要一个女儿。
“就从裙摆上缝满珍珠的那件开始吧。”
“哎？蓝色的这件吗？好好。”
老爷指着柜子上的第二件向我确认，我点着头回应着。
“穿起来好可爱，真的很适合你呢！”
老爷如此赞许道。
门外突然发出了一阵声响，但是打开门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人。估计是听错了吧。
试穿完全部的衣服，已经到了深夜，老爷吩咐女仆将几件我特别中意的衣服拿回我的房间，明天他还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和我的父亲商谈，叫我呆在这个家里，有事可以随时吩咐女仆或管家。
“第一天过完了，我没有惹出什么事情太好了，只要这样保持着就行了。”
自己坐在床上喃喃自语着。
话说老爷好像还有三个儿子，今天一个都没有见到，大儿子已经自立门户不住在这个家里了，剩下的就是双胞胎兄弟了，明天应该能见到一面吧。
虽说已经睡过一觉了，但是带着对明天的期待，我还是选择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只要讨好了他们，父亲就会夸奖自己之类的幻想。
●
“哈～”
因为睡眠本来就十分的充足，所以早早的就起了床吃过了早餐，走在一楼的廊道上打着哈欠。
咚—的一声，自己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在转角处被谁推到了墙上。
——壁咚。
“你就是老头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吗？还挺可爱的嘛，叫什么名字？”
“……”
“啊，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吗？”
“没关系，谢谢关心。”
“今天那个老头出去了，我带你出去玩吧，好吗？”
“……嗯。”
边上的这个男孩热情高涨的拉着我往外跑去，他应该就是那双胞胎兄弟的其中一个吧。
跟着他已经跑地气喘吁吁的我，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带到了大房子的后面，面前出现的是一片花海，还是大到望不到边的那种。边上有一座树做成的雕像，看样子像是一位十分有气质的少女。
“这个是我们的母亲，是不是很漂亮，我雕的哦！”
看到我一直望着那座雕像，他开始介绍起整一个后花园的构造。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我看到了花海的中央有一座秋千。
“好厉害！真的太漂亮了！”
“很厉害吧，嘿嘿！”
“这些明明都是大哥做的，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背后传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孩的声音，看上去和身旁的这位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他的另一个双胞胎兄弟吧。
“你不用说那些多余的话吧！”
“啊！我知道了，你只是想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可爱面前炫耀一下吧，哈哈哈！明明连母亲的脸都没有见过还能撒下这样的谎，也真是够蠢的。”
“这关你什么事啊！”
他似乎开始在意我有没有听到这些对话了，往我这边撇了一眼，而我只能一直望着那片花海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最后他也好像确信我没有听到而松了一口气。
“这么笨居然也好意思自称是哥哥，哼，真的太愚蠢了，我可不想再管你了……哼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哈哈哈！”
弟弟捂着嘴继续笑着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哥哥转头走回到了我身边。
“那就是我弟弟，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刚刚是来找我帮忙，真是麻烦呢……哼哈哈！”
“已经没事了吗？”
“嗯，我们去那边的秋千玩吧。”
“好。”
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秋千所在的那一片草地，路的两旁各种着一种花，左边是蓝色的一片右边是橘色的一片。他开始介绍道。
“蓝色的这种花叫做“勿忘我”，橘色的这种花叫做“金盏菊”，两种都是为了母亲中的，为了让我们不要忘记她。”
“这片花海这么壮观，她一定会接收到你们对她的思念的。”
“那里就是母亲的坟墓。”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秋千后面有一个小山坡，上面中了一颗巨大的树，树下有一块墓碑，那里就是他母亲的安息之地了吧。
两人坐上秋千，玩着谁能荡到最高点的游戏，这让我想起了昨晚做的梦，我们大声的笑着，这样的喜悦我也想传递到他的母亲那里去。
“啊啊啊啊啊啊～”
他侧着耳朵开始听自己的回声有多久。
“你也一起来试试嘛！”
我摇了摇头。
“那我们回去吧。”
“不去你母亲的墓碑前祭拜一下吗？”
“那行吧，走。”
墓碑周围长满了杂草，看来近期没有人来打扫过。
他各摘了一朵花种在墓边，我们一起双手合十向他的母亲传达着。
“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想让她也不要忘记我们，你呢？”
“嗯……我告诉她你们都很思念她，因为我怕这片花海的妖精捣乱挡住了你们的思念，所以我重新再传达一遍。”
“谢谢你。”
“不用谢，如果真的能传达到就好了。”
走回家已经到了下午了，午餐已经错过了，女仆为我们准备了下午茶，是牛奶曲奇和巧克力可可。十分符合我们小孩子的口味，可是他却想要装作大人的样子，强行要求女仆为他准备一杯咖啡。
看到他被咖啡苦到的表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弟弟开始嘲笑起他。
到了晚上老爷回来了，他告诉我父亲答应他让我做他的干女儿，他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晚上我又做了相似的梦，和妖精们一起在花海上飞翔，偶尔还会出现几只捣乱的妖精。
时间过得很快，接下来几天我们在房子里捉迷藏，在黑暗的阁楼里探险，就这样到了我该回家的时候了。他有些舍不得。
他跑到老爷面前，请求着能不能让我留下来。
“不行就是不行，之前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答应过人家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那要是我娶了她呢？她是不是就能留下来了？”
听到儿子如此无理的要求，他也没有办法，他自己也想让我在这里多待几天。他决定去和我父亲商量。
听到我要嫁到大商人家，父亲马上就爽快的答应了。很快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家族上上下下。下一个宴会被当作订婚宴提前了。
“我们又可以在一起玩了呢！太好了！”
“……嗯。”
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好。
“要嫁给我了，不高兴吗？”
“……不是的，只是太吃惊了。”
这样的话父亲一定会好好的夸奖我吧。
“那么现在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呆在一起了呢，走吧。”
“哎……”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他把我推倒到床上，我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些什么。但我只能静静躺着闭上眼睛默默的忍受着。
他似乎是想做像大人们一样的事情，可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在我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害羞的捂着嘴跑了出去，而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过了一个星期，宴会的期限也近在眼前了。
他突然提出想和我一起出去野炊的请求，因为整一个家都玩遍了，我答应了他。
管家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相对不是很远的山里，在一条小溪边我们开始了野炊，他挖了一个坑在里面堆上柴生起火，坑上架起一个架子，这样就能在架子上烤吃的了。我开始捡树枝当接下去烧的柴火。
他不知跑到了那里去。
“你还在和她玩吗？听说你还要娶了她，哈哈哈笑死了，才几天你就想和她结婚了？”
“你怎么在这里？你懂什么，我只是想留住她而已。”
又突然出现的弟弟，把他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
“什么都不懂的是你才对吧！哈哈哈，也是要不然你也不会说出要娶她这样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趁你还没有结婚，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吧！那个女孩已经被那个老头玩过了。”
“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我可全都看到了哦，那个老头把她带回来的那个晚上，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把她的衣服都脱了。她可是**的展现在那个死老头的面前哦。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还有脸去要别人玩完准备还回去的东西，真是笑死了，哈哈哈哈。”
“……”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信不信由你。”
哥哥一直瞪着弟弟，似乎是不相信弟弟所说的话，弟弟没有再发出笑声，转头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回来后一直没有说话，早早的就带我回到了家，一直到宴会来临我要回到自己家的这一天。
●
因为老爷染上了风寒所以在家里休息，宴会就由大儿子代替出席，坐上马车跟着他们一起回到自己家中。
换上老爷为我准备的新衣服，在场的人都夸赞我长得可爱，一定能配得上大商人的儿子，恭喜我嫁到大户人家里去一定能得到幸福。
家父迎接了未来的女婿。
“那个……我女儿能成为您的未婚妻真是太荣幸了。”
“你在胡说什么？谁说过要娶你家女儿了。”
“哎？”
家父一头雾水望向了我，我也十分吃惊，为什么突然他就变卦了，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到他了吗？
大哥走到前面来进行了说明。
“这个真不好意思，我听弟弟说明了，这些都好像是家父自己单方面与您的约定，很不巧的是家父有病在身在家休养，所以还得等家父病好了再进行协商。”
“听好了，我只会娶门当户对的女孩。”
“……嗯嗯，那是，那是当然……”
听到之前的约定都化成了泡影，我的心怦怦直跳，心想着这样就得不到父亲的赞许了，害怕大家会认为这都是自己的错，只要解释一下的话或许还有挽留的余地。
“那个……你说不喜欢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哪里惹您不高兴了吗？”
“啊？我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怎么可能喜欢上你。”
“怎么会，你不是都亲过我了吗。”
我不想放弃，拽住他的手臂努力的恳求他能挽留自己。
“放开！那种事怎么可能会去做，如果做了，我估计恶心到吃不下饭，和那个臭老头一样躺在家里了。”
“女儿，不能对客人这么无礼，他都说了那是个误会，那就是个误会，不要给我丢脸了！”
他揉着手腕，好像是我弄疼了他，家父有点看不过去了，如果这样下去他害怕会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意，啪地一声，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
炙热的疼痛感燃烧着我的脸颊，也开始渐渐融化着冰封在心底的那些话语。
——明明都是靠女儿的来的东西
——他的那个可爱女儿简直就是神给予他的恩赐
——他居然还出去和别的女人乱搞
——真是不知廉耻
心底的这样那样的恶语开始满溢出来，自己曾经所认为的：只要将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都承受下来，以笑容面对，他们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明明自己将身上所受到的疼痛感，别人口中抱怨的恶语，心底自然出现的厌恶感全都忍受下来了，他们应该不会讨厌我才对的。
为什么？心底的那些话语还是会不断的溢出来，我明明有努力的不让自己成为自己所讨厌的那种人，可是为什么那些恶语还是会不断的浮现出来呢？
大商人的三儿子走了过来，露出小孩子恶作剧般的笑容，在自己听来那笑声刺耳的可以将耳膜刺穿。嘲笑自己没有得逞而变成现在这幅如小丑般滑稽的姿态。
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他用来嘲讽他双胞胎哥哥的工具而已，现在在自己眼里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全部都好像理解了，自己所做的这些都只是自作多情而已。没有人会来理解自己，更不会有人会来给予自己所付出的回报。
羞耻极其的羞耻，自己曾经所做的这一切都好像一个傻子一样，居然还为自己没被赋予名字而感到特别。好像消失，带着只有自己所察觉到的这些羞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闭上眼睛蒙上耳朵，如果现在所感受到的这片黑暗和寂静，能成为永远的话……
———“那样简单死掉了的话，你就永远成为别人所认为的那种人了哦，即使这样也无所谓吗？”
谁的声音？究竟是谁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
睁开眼，是一位穿着完全不符合这场宴会的女巫般的服饰，却又能毫无问题的融入在其中的一位少女，凑在我的耳边耳语着。
“我理解的哦，那种自己曾经所相信的所付出的不被人理解的感觉。所以你不能就这样死掉哦，趁他们都还在你的眼前的时候，让他们为对你的不理解付出代价。开始报复吧！”
面前的这位少女说起了一段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一时间还没有理解少女的用意，难道自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吗？
心底的恶语如泉水般喷涌出来，恶语被自己的声音所替代，好像都变成了自己所说出来的话语。
“哈……呵啊……你你们全都！去死吧！”
既然自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么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不管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已经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拿起桌子上的餐刀戳向了离自己最近的这个人，一刀直接**了心脏，在他的耳边耳语着所有人对他的恶语。
所有人开始不知所措，四处逃窜，当然也有出手想要阻止我的，可是以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他们是阻止不了我的。
“女儿求你了，不要杀我，我可是把你从小就当作天使看待，你长得非常可爱我承认哦，为了让你不像凡人一样，我连名字都没有给你取，让你洁白纯净的像个天使一样，啊不，你就是可爱的天……”
“我……才不可爱呢！”
没有等到父亲把话说完，我就结束了他的生命，就为了这“都是为了你好”的理由，我凭什么就必须和别人不一样？
可爱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贬义词，变成了别人想要一次来欺负我的借口。我不会像以前一样在别人面前装作可爱好欺负的样子了。
所有人都摆着那死前苦苦哀求丑陋的姿态倒在地上，在最后我都会用转化为自己的恶语还击，而那位女巫般的少女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关上灯坐在台阶上，在这黑暗弥漫着血腥味的地方，等待着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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