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号居民,拉文。
常居住的地方,是那个断崖。
通往断崖的小道两旁很美,两侧是枫竹林,枫树与竹子枝叶相交,枫是红枫,竹是绿竹,红绿相衬,随风摇曳,是安洛最幽静的一番景色。
当然,这是在枫竹都睡着的时候。
“管理员先生!好久不见了!”
“沈先生,能不能把这些绿竹子移走,他们破坏了红枫林独有的气质。”
“管理员先生,我认为这群红枫才该迁走!他们影响了我们后代的生长!先生您是喜欢吃竹笋的,没了他们我们的竹笋将会更有营养,更加可口!”
“闭嘴,无心的家伙。”
“你们才应该闭嘴,毫无用处的东西!”
……
伴随着叶的婆娑声,在我耳旁的不是静谧环境下的幽致雅风,而是这些家伙们的种族斗争……
我认为现在很漂亮,所以对迁移竹子还是红枫的这回事从没有想过。对于这些像是居委会大妈们的口角一般的环节,我选择了无视他们。
枫竹林夹着的小道上,有不少猫咪在这里游玩,他们并不受枫竹们的争吵的影响,因为他们听不到这些声音。所有再造种族间都无法互相交流,他们的话语人类都能够听见。
不过在除人类外,不同种族间依旧没有互通。
从现在的种族来看,也许应该分为植物族、动物族、虫族还有人族。
枫竹林的尽头,就是断崖。
断崖处,游玩的猫们正在郊游,摆着地毯,放着风筝,吃着烤鱼。
最前方,断崖边上。
一个金发少年垂头丧气地坐在危险的边缘。
老猫们早已熟悉他,而小猫们则是在好奇地上下盯着他看。
我没有理会猫们的招呼,直接走到了少年的身边,同样沿着断崖边坐了下来,双腿晃荡在半空中。
“拉文,怎么了?”
我伸出头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山谷,胆颤了颤缩回头,自认没有勇气往下跳。
“沈哥啊,好久不见了。”拉文虽在打着招呼,但声音依旧显得有气无力。这小子一直都很有激情,把跳崖当做蹦极,每天都要来一次。
“你怎么不往下跳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无聊。而面对这种无聊的事情,我竟然坚持了数百年。”拉文沮丧道。
“那换个方法吧。”
“我……想不出来。大家都在走自己的死亡道路,而我似乎已经,无路可走了。”他的语气中,我听出了深深的绝望。
“第一次跳崖时,那种兴奋、刺激、期待死亡的感觉,现在已经索然无味了,我已经无法再往下跳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好害怕,我甚至有些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活下来……”
拉文有些精神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他心中的无助与恐慌,捏得我的肉直疼……不仅是肉。
此刻的拉文,让我想起了西西里。
那时的绝望、痛苦、毫无希望……压抑得我有些难以呼吸……
“如果,找不到死亡的方法,不如去找些活着的意义吧。我们这群老朋友不应该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大家互相走走,别老让自己一个人。”话到中途,我便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甚至,连我自己都在否认着这番话。
“活着的意义?”拉文松开了手,他愣愣地重复了一下,然后悲伤地笑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老不死的人,还有什么意义?”
我……回答不上来。
他看着我的沉默,回头看了眼断崖边上的猫们,又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崖底,眼中透露着……比这崖底还深的绝望。
“我还没有下去过,不如你带我下去一趟吧。”
为了解开拉文的心结,就算是一时片刻的缓解都好,我如是说道。
“你想怎么下去,跳下去吗?”拉文问道。
我点了点头:“我没跳过,但为了寻找一次活着的感觉,我愿意试一次。说起来,我最近也挺烦恼的,心里也沉积了很多事。拉文,我不像你这么继续下去,这样会让你走偏的,就像克拉德一样,他打算参加骨头社了。”
拉文站起身,金发十分的耀眼。
他的个头比我还要高上十公分。
“我讨厌克拉德,他成日一副抑郁悲望的样子。”提起克拉德,拉文皱起了眉头,咬着牙:“但我想,我会更讨厌变成骨头的他。他总是没有激情,像个木乃伊一样。我不想有一天,我见到他再揍他的时候,他连痛感都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阻止他吧,就当做你停止跳崖后,暂时的新生活如何?”
“好的,不过……你得和我一起跳下去,我才会帮你。”拉文的脸上显露出邪恶的笑容,他知道,我也还记得……我有点恐高。
“我该说那句话,我感觉我自己上当了。”我耸了耸肩,努力做出不在乎的样子……实则脚步在慢慢向后挪动。
“你已经跑不掉了!信仰之跃!”看住了我想逃跑,拉文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强而有力地带着我向断崖口跃起。
“喂!你要干嘛!”
“不!等等!”
“我还做好准备!啊!——”
…………
……
…
沈航混乱地大叫,断崖边的众猫们都被他的大叫给吓傻了。看到两个人类跳下去,几只胆大的猫凑到崖边向下望去,只看到两个身影被山腰的云雾吞没。
“希望明天还能看到管理员先生。”
一只小猫做着古文明宗教的祈求上帝保佑的手势,为沈航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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