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吧。
场面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首先，先确认一下场所，这里是托娅的家里，环绕在墙壁与天花板上的绿色藤株与其结出的花朵可以说明。
然后……
在托娅家的客厅，多了一大堆的人。
还有一只棕熊。
那两个…不三个…不还是两个人（庞塞和米迦尔），以及一只熊（波尔）作为最早来访的一批客人，现在一只坐在地上（沙发会塌），一个骑在那只的肩膀上，另一个腿脚不老实地原地跑着。
他们在看电视。
这里面放的是一部最近新拍的电影。当然了，无论戏份多少从主演到配角龙套，全都是由再造生物演饰。
拍得还算是不错，至少两人一熊此刻都盯着屏幕，目光已经被电影所吸引。
再然后，就是沈航和薇薇安来了。
薇薇安、托娅还有伊利耶三人，一起坐在长款沙发上，而沈航一个人……坐在可以左右转圈的单人沙发上。
气氛，一度十分的尴尬，沈航只得不断坐着沙发转圈。
伊利耶这个看戏的不打算说话，换了身白色西装坐在一边，吃着半碗沙拉看电影，时不时把目光瞟回来看看三人，生怕错过什么好戏；薇薇安更不用说，性格天生少言语，如今这个氛围又哪会主动开话题；托娅则是一副等着沈航主动开口的样子，嘴角挂着些许浅笑望着他。
沈航感受到托娅的目光很久了。
他心里有很多想说的，但话语一旦涌上喉口，却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踌躇了好久，最后只是问：“托娅……最近还好吗？”
“除了孤单外，一切都好。”
她浅笑着，若无其事地说道。
“……对不起。”
沈航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结果发出声的，却是自己从未想如此说的话。
他看了一眼薇薇安，她正在看着电影。
薇薇安的目光没有望过来，但沈航总莫名有着背后在一直被薇薇安盯着的感觉，背脊一阵泛冷。
“嗨嗨嗨！我叶玄来……这是怎么回事？”
从悬浮艇上直接跳进托娅家的阳台，还没落地便已经开始了很有他风格的大声囔囔，落地稳后定睛一看——
什么情况？
薇薇安、托娅、沈航，这三人居然能够共处一室！？而且还没有打起来！？（分量不够重的伊利耶在叶玄眼中已经被忽视）
这是怎么回事？
震惊了下，叶玄向后偏出头望了望天空……碧空万里、惠风和畅……这可没有半点要下雨的意思啊。
叶玄刚一落地，薇薇安忽然一合手中的书，踏着步伐直接走进了托娅的房间。
伊利耶看了一眼，心里自然已经知道薇薇安是什么意思，往茶几上放下了半碗沙拉，拉着正在看电影的三人向悬浮艇走去，顺手关上了阳台门。
“喂喂！我才刚来！”
正要被一起拉走的叶玄不懂风情地嚷嚷道，伊利耶瞪了他一眼，朝屋子里沈航托娅二人努了努嘴。
“谈情说爱还避讳人？！”
声调音量高的生怕屋内两人听不到似得，气得伊利耶直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他才不甘不愿地上了悬浮艇，开到一边回避起来。事实证明，对于叶玄这种人，还是直接暴力威逼比较有用。
叶玄那一声喊叫自然是传进屋里了。
沈航有些尴尬。
他望着眼前的托娅。屋内原本的电灯泡们都已经知趣离开，一直不依不饶的薇薇安也主动走进了房间。
现在已经是他们二人的时间了。
但沈航……依旧不知说什么好。
好久不见？
还是你想我了吗？
或者，聊一聊托娅新家的装潢？
这无关他人，无关被束缚，当自己曾以为束缚了自己的那些外界原因被一一去开了之后，沈航才发觉到。
开不了的口，是因为自己，不是别人。
这个时代，人已经没有了大多的束缚，他们能够坦然面对欲望，不畏惧死亡，但爱却变得越来越难开口。
两人相对视了数十秒。
最后，还是托娅先开口了，她终究都是个爽朗的人，“这么久不见了，难道只有一两句话想说的吗？”
“托娅……”
沈航依旧踌躇着什么，害怕着什么，这句话的下半句久久不敢说出，最后，“……你剪短发了。”
这让人有些失望。
沈航自己也清楚。
如果不是自己这个性格，能够不畏惧那么多，能够敢说多一些，也许现在的情况会不一样。
托娅也许会来到安洛。
梦璐也许不会离开。
“嗯，感觉，怎么样？”
托娅稍撩起耳边的银发，别到耳后，琥珀色的眸中透露的眼神澄清光亮，像是在与沈航说着，没关系。
不用逼迫自己，做你自己就好。
“嗯，很好看。”
沈航望着托娅的双眸，认真地说道。他想起来，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认真仔细地看着托娅。
银色短发美丽、智慧、优雅。
琥珀似的瞳眸澄清、平静。
他望着她，将一直想问的疑问说了出来：“不过，你为什么，剪短发了呢？”
托娅笑了笑，反问道：
“你觉得我是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呢？”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样美丽。”
“看你的眼神还算诚恳，我就不当你是在恭维吧。剪短发的原因，你猜呢？”托娅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却是没有说出答案。
我要是能猜得出来，就不会问了。
沈航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聊天中慢慢拉近，他甚至记不清自己究竟多久没见过托娅了。每年他都会来到科索隆，却极少有机会见上一面。他记得上次见面好像是在波尔的餐厅里，那时候的他还是个白胡子的光头大叔，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只大棕熊。
“以前，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因为我和薇薇安的约定。”
“什么约定？”
听到这个词，沈航脑门上顿时冒出两个问号，心直口快地直接问了出来。在他的印象里，薇薇安与托娅见面次数不多，而且都有自己在场。
我为什么不知道？
难道说，是在那一百年中发生的事情？
在我丢失了的那百年记忆里，发生了什么？
人类不是很早就开始寻死了吗？为什么中间会有一百年无人愿意提及的时间？
他想问。
但看托娅的眼神，也知道了她并不想说。
他没有强求。
这百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究竟，忘记了什么？
沈航心里自问，但得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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