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宗,宗主大殿
姬凛端坐在宗主御座上,身缠绷带,把玩着手里崭新的掌门御令,心头有些怅然。
眼下正值九宗殿比备战时期,自家女儿却进了古宗禁地生死未卜,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去养伤反倒跑去阴阳宗跟人首席真传打架,现在,又没消息了。
反倒是林泽那小子,这次放他出去居然搞了个什么‘亘古筑基第一人’,‘融脉之下第一人’的称号,更是在‘天’字人杰榜上力压群雄稳居第一,还传出跟五毒谷里素有‘毒娘子’之名的紫长老暧昧不清......
名声已经到了瀛胜谁人不识君的地步,血色龙马图一开,百里天地俱被封锁,龙马一踏之威镇碎山河,已经是不少中二少年的奋斗目标,无数少女的怀春对象,由于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诽谤,林泽所传基本上恶名,且传的沸沸扬扬,已经能初步做到小儿闻之止啼了。
“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揉揉太阳穴,姬凛感觉自己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再过些日子便是九宗殿比,本宗两个主力都还在阴阳宗,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还是走一趟,把鸢儿和林泽接回来吧,被夫人知道了他俩还在阴阳宗,又少不了跪上几晚上搓衣板,搓衣板,万恶之源啊!”也就在空无一人的宗主大殿里,姬凛才敢这样直白抱怨对于搓衣板的不满了,叹了口气,想想自家夫人生气的模样,他就浑身哆嗦,丝毫没有兰云宗扛把子的姿态。
正当他想收拾一番准备御剑去阴阳宗接人时,一阵匆匆脚步随殿门轰然传来,吓得他不轻,还以为是自家夫人前来准备抓自己回去跪完两天前没跪完的搓衣板。
“夫人饶命!我再也不敢藏私房钱了!”姬凛轻呼一声,作抱头蹲防状。
“师哥!你私房钱的事一会儿再说,小鸢儿...呼!小鸢儿她......”气喘吁吁,来者正是紫云曦,脸布焦急,一时慌乱话难续。
“鸢儿她怎么了?!?!”姬凛一听声音,老脸一尬,旋即听闻姬赤鸢的事,也顾不得老脸,三步做两步地跑到紫云曦身边。
“她,抓住泽儿了,估计现在......已经把泽儿给,给柴刀了哇!”别看紫云曦平时是朵冰山雪莲,可一旦涉及姬赤鸢与林泽的问题时,隐藏在深处的母性便一览无余,有时候宗主夫人也有些尴尬,当年她们可没少争俩孩子的醋。
姬凛顿时没了兴趣,柴刀?柴刀那是对渣(诚)男(哥)宝具,渣男什么的,让我女儿难受了就该被柴刀啊!女儿下不来手,就换我来把他狗腿打断!
跟寻常傲娇女儿控父亲一个样,姬凛平时对姬赤鸢极为冷漠,但在背后,关心却又是最多的,有时俩人闹别扭了,姬凛也会第一时间寻找补救的方法,若是姬赤鸢有什么要求,拼上这条老命他也会替她实现。
简直是标准女儿控。
“哦,这样啊,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嘛,年轻人火气旺,流个血叫几声什么的很正常,咱们这些老东西就别掺和了,还惹得他们不开心,你以为就鸢儿这个性子,会对林泽这个混小子胡来么?她舍得吗?”姬凛语重心长地说着,丝毫没意识到流血加叫的是姬赤鸢,自家养了二十年的白菜已经被名为林泽的猪仔给拱了......
听罢姬凛的话后,紫云曦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一琢磨也确实是这个理。
“行,是我瞎操心了,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九宗殿比,关乎宗门兴衰的大事。”冷静下来后,紫云曦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九宗殿比一事上。
姬凛见紫云曦恢复常态,也不再散漫。
“紫长老,给参比弟子的清心丹,灵命丹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就绪,且暗中已经派了一些执法堂弟子作为临时护卫,以保障参比弟子的安全。”
“恩,算算时间,王长老也该来了,你先分发丹药,再去阴阳宗接人回宗吧。”姬凛满意地点点头,遣散了紫云曦。
“先行告退。”
紫云曦前脚刚走,王拓法后脚便来了宗主大殿,背着鼓鼓囊囊一袋法宝,这些天为了这些法宝,肝的他头顶毛都不剩几根。
“宗主,法宝已备好,先存放在你这边,暖丫头又去历练了,我也得去护理护理秀发,这些天,宗主你多加小心,有探子传来消息,影卫又开始行动了。”
王拓法满脸炭黑,神色有些惆怅,几缕清风吹拂而过,他所剩无几的秀发飘摇着,像极了林泽记忆里的舰长提督Master骑空士和某毒奶粉的搬砖玩家,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就连毫无中年危机的姬凛也下意识摸了摸头顶,不由感叹。
“王长老为我兰云贡献之多,天地可鉴,殿比备战前的日子你大可安心调理,身体才是第一位。”
“谢宗主,那我便先行告退。”
王拓法幽幽叹了口气,与姬凛对视一眼,两人双拳相撞,满脸黑线,目光充斥着男人之间对抗中年危机的友谊。
待王拓法也离去后,姬凛仰望着大殿穹顶,一抹掌门御令。
数盏遍布铜锈的长明灯随阵光闪烁而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宗主大殿,姬凛点点关上殿门,靠坐在门上,抬头仰望。
无数双无神眼眸自穹顶传来视线,使人背心一阵发寒,细细看去,才发觉是一些栩栩如生的悬丝傀儡,傀儡们姿态各自不同,蛮龙形,鲲鹏形,人形,最后是一尊夜叉形,仿佛是某个人的一生般,这些傀儡依照着一定的顺序悬挂着,毫无生气。
“大荒泽,才是你真正作为‘人’而存在的时候啊,生死劫,又该来了......”
姬凛注视着这些傀儡,长叹一声,叹息回荡在宗主大殿中,好似被话语触动一般,这些傀儡皆是摇晃着,险些被幽火焚烧。
......
阴阳宗,苍茫山山巅。
躺在山巅仅有的方寸平地上,林泽双手为枕,叼着一根草芽凝望漆黑夜空。
姬赤鸢在他安慰下早已熟睡,这些日子显然她没好好休息,初承雨露后便沉沉睡去。
感受着夜风拂面,点点流云从身旁缓缓飘过,林泽目光注视着夜空中那轮圆月,伸出手来,似乎想抓住什么一般,只是除却清风,并抓不到任何东西。
四周一片宁静,偶有几声鸟鸣也被这份宁静顷刻吞没,丝毫不剩。
或许是也想感受这份宁静,林泽身后的蛮龙纹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显化而出,盘旋在他伸出的手心里,居高临下,注视着林泽。
“呵,这种时候还有你陪着我啊?那我还算不太孤单。”
轻笑一声,林泽起身看向虚幻蛮龙,想起幼时在风神庙时那尊风神像,身后的石龙跟自己手里这条蛮龙很像呢,只是为什么,记不清风神像的样貌了?
摇摇头,林泽不再去想,只是心中默默感谢了那位风神,若是无他供桌前的馒头野果,自己或许早就饿死了。
“喂,你说,我在这里到底算什么?外来者么?”淡漠地看着手中蛮龙,林泽自顾自,低声说着:“初来时是‘他’把我带回北漠城,给我第一口真正饱饭,是我来这个世界里第一个...朋友?还是......兄长?”这些都不重要了,倒是有收到类似他的信息,但也只不过是个同名同姓的女将罢了,根本不是他吧。
“我把他丢了,在那场雪夜里,我们都丢了。”说着不明所以的话,林泽低垂下头,不再看向蛮龙。
“后来我跟着鸢儿回了兰云宗,那里算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家吧,或者说是第一个牢笼更为贴切些。”
“食宿住行都有鸢儿保障,得此美人相伴,此生何虞?”笑着笑着,林泽解开束发用的束带,任凭长发在空中飘散。
“可这样活着,跟被圈养的家畜有何区别?”
环顾一圈,林泽伸了个懒腰由衷大笑出声。
“果然,这里的风景在兰云宗完全看不到啊,人生,本就是一场旅途,既然重新开始了,那就给我好好走下去!别,被束缚在同一个地方了啊......”
不知是对谁说的话,或许是对他自己所说吧,然而这段话语也鸟鸣一般,顷刻间便被宁静吞没,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回想起这些年来发生过的一切,好似浮生幻梦一般,林泽感觉自身陷入了一个梦境之中,一个不愿清醒,也不离去的梦境。
自己所处世界是否是真实的,还是别人虚构出来的一个世界?自己以及世间万物,也只不过是别人掌心里的玩物,挥笔便能决定生死的傀儡?
呵,何须在意那么多呢?做好自己,朝着自己所认定的方向前进就行了,不管自己到底是否被人掌控,不管自己真假虚实,只要踏踏实实走下去,你就是真正的自己啊。
有想法便去实践,有梦想便去实现,这就是生存之道啊。
站在夜风里,林泽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传入耳畔。
‘来到这个世界,你后悔么?’
林泽咧嘴一笑,一拍储物袋,手执石棍东墨,荡起玄阳真火,蛮龙纹盘缠在身,似乎是要与谁较劲一般!
“不是早就说了么?吾道为悔道,是不悔道!后悔之时,便是道消人亡之刻!”
清风吹过玄阳真火,发出几声‘沙沙’声响,好似嗤笑一般。
收了一切神通,林泽重新坐回原地,呵呵笑着。
“呵,下一站,就是大荒泽了吧,很期待呢......”
PS:本书开于2019年1月18日,陆陆续续写了一个多月了,有支持,有嘲讽,也有挖苦,最困难的时候也想过放弃,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写到第一卷结尾,而且作为结尾章,写的也确实不够好,哈哈,一些话我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借着文章传达给各位,结尾里的那些话呀,都是一位友人交给我的,他走了,我的书里还有他。
我也不怎么会说话,语句有些笨拙,对不起呀各位,感谢你们的一路支持,愿你们在新的一年里学业有成,事业成功,能早日与心上之人共度良宵美夜。
好啦,话就说到这里,再说下去就显得啰嗦啦!(笑)
那我们,大荒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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