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学校,和其他忙碌地行走在期间的人流汇合到一起,陆仁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当初他用尽一切方法逃离的学校,最终还是得回来,不想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就算有再多说辞,也抵抗不了命运的洪流,当然,命运也是由人一手推动的。
打开教室门的时候早自习才开始不久,但高中生的繁忙学务促使同学们早早地到了教室早读,或者抄作业,陆仁就像从前那样,迈着快速但无声的步子,走进教室,如同在乱石间穿行的狐狸,迅速走向自己的座位,虽然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快,但那些正在早读或者急匆匆赶作业的人都停止了动作,惊讶地看着他走过前几排,再回到自己倒数第二排中间的座位,仿佛没事人一样拿出书包里的讲义,摆在课桌上,然后默默地看书。
教室里安静了一分钟,然后,开始了窃窃私语,人们交头接耳地说着,对他指指点点。
“他还敢回来啊…”
“脸皮真厚…”
“听说了吗,凌洛自杀也和他有关呢…”
“啧啧,真是个麻烦人物。”
各种压低声音但清晰可闻的交头接耳让陆仁心烦意乱,他这时候,产生了提起背包走人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不能因为他们而影响自己心境,但很可惜,他并不是那种可以将自己置身世外的人,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
这时候,赵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走到陆仁的身边,说道:
“陆仁同学,欢迎回来,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你们开心就好。”陆仁冷冷地回答,他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这是前几天刚发的复习资料,我特意为你留了一份,看来我的做法是正确的。”他拿出一份资料放在陆仁的课桌上,“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找我,别客气!”
赵刚见陆仁面色冰冷,自知没趣,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离开学校的时候,陆仁在画室里变得活泼自然,他也清楚那才是真实的自己,可一回到这教室,他就被那一层冰冷的壳包的死死的,这算是自我保护吗?
他身边的座位同样空着,此时,他不由得怀念起了凌洛,当初,好歹还有他陪在自己身边,到了现在,这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面对一切了。
关晓洲从陆仁进入教室的那一刻开始,心情就在也无法平静了,那一瞬间让她还以为回到了当初,那个陆仁每天都最后一个进入教室的日子,可是如今的陆仁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对她微笑示意,从进门开始,陆仁就没有看过她一眼。
几个月前,她筹备了一场聚会,邀请了陆仁,那个时候,她还希望借机向陆仁说明那件自始自终错在于她的误会,而陆仁居然也接受了,可世事无常,她又怎能想到会发生那种事呢(凌洛身亡)?
表面上,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读,但是,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陆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如今所有人都在背地里对他说三道四,他背负着不该承担的骂名,而这罪魁祸首,就是她,正在备受良心折磨的她。
最终,她忍不住回头,看向正后排方向隔了三个座位的陆仁。
她松了口气,陆仁就和往常一样,无视了这个空间里所有的一切。
整个上午陆仁都强迫着自己认真学习,课程落下很多,但老师对他还算公道,特意为他准备了复习资料,作为艺体生,不用太苛求文化分数,所以有专题的训练,专门抓容易的分数。
在第三节课下课的大课间,教室里闹哄哄的,有人在继续闷头学习,但大多数人都是谈天说地,或者追逐打闹,教室外的走廊更是热闹无比,而陆仁则是选择在一个小本子上用铅笔画着玩儿,就在他进入状态的时候,本来闹哄哄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了,这种突然转变令他感到突兀。
“在楼道间追逐打闹,扣三分,取消本月文明班级资格。”走廊上传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陆仁没有在意,这不关他的事,他继续画着。
然后,有人在窗外对里面喊道:“喂,你,给我出来。”
这声音很有指向性,穿透力极强,几乎是瞄准了陆仁,他放下手中的笔,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窗外。
“对,就是你,别看了,给我出来。”
“石刻心同学?”陆仁惊讶地说出这个名字,窗外那个穿着友中校服,肩上别着风纪委袖章威风凌凌的少女赫然就是很久不见的石刻心。
他麻利地跳出座位,快步走出去。
“你居然和我一个学校?”这是他开门见山第一句话。
“你居然不知道我和你一个学校。”石刻心一脸不爽地说道,“跟我到风纪委办公室走一趟。”话音刚落,她身边的两个女生就靠了过去,一左一右架起陆仁。
“诶?干嘛你们?我犯什么事儿了??要带我去哪里?”
“闭嘴!学姐说你有罪,你就有罪!”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恶狠狠地说道。
“乖乖跟我们走!”
“喂!石刻心!你搞什么飞机啊!这算是见面礼吗?”陆仁对她喊道。
“少废话,带走!”她冷冷地说。
陆仁在走廊众多的围观群众注视下,被强制拉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关晓洲冲出教室,对一身黑色制服的风纪委成员喊道,一般的学生制服是暗蓝色和纯白,只有风纪委的校服是全黑。
陆仁眉头一皱,关晓洲?她来出什么风头?
“你有意见吗?”石刻心背对关晓洲,微微侧过脸,轻蔑地对她说道。
“当然有意见!”关晓洲满面怒色,“陆仁他从下课开始就呆在教室里,没有违反校规,凭什么乱抓人!”
“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违反校规?”石刻心转过身子,那漆黑深邃地眸子注视之下,让关晓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当然清楚,我也一直在教室里。”
“你刚才和他呆在一块儿吗?还是和他说过话?”石刻心继续说。
“我没和她说过话,我在画画,你不信看我课桌上的本子。”陆仁插嘴道。
“你闭嘴,轮不到你说话。”石刻心猛地把脸凑到陆仁面前,厉声喝到,然后她又慢慢地走向关晓洲,面带微笑,说道:“你坐在前面,他坐在后面,你怎么知道他在干什么?难不成从下课开始你就偷偷在关注他?”
“我…”关晓洲吃瘪,无法反驳。
“我说你呀…”她走到她面前,将她逼迫得后退,“现在怎么知道站出来打抱不平了?当初真遇事儿的时候,你又躲到哪里去了?”
“我…我没有…”关晓洲感到一阵恐惧,她觉得面前这个不断逼近的女人可以看透一切。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偷什么东西吗?”
“我怎么可能偷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你心虚什么?”
步步紧逼,石刻心将她逼到了墙角,关晓洲已经接近崩溃,这个时候,陆仁一把拉住石刻心的手腕。
“够了,我跟你走。”他说道。
石刻心冷眼看着陆仁,然后挣脱他的手腕。
“你真是不可救药。”她不无讽刺地说道。
“所以才需要你救我啊。”他干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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