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让我回忆往事的话,请恕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还要上课,告辞了。”
“开始逃避了吗?”
“我有什么好逃避的。”
“企图用装傻蒙混过去吗?真是幼稚的做法呢,学长。”凌夜一身漆黑的装扮在这屋子里散发着丝丝凉意,她一直在慢慢地绕着我走动,这时,她停在我面前,因为身高的差距,她抬起头,说道:“杀死哥哥的人,其实就是你呀。”
“呵。”不知为何我笑了出来,但这不是自信满满的笑,很奇怪,这是那种类似自我安慰的强笑,“你的哥哥突然离开人世,我理解你无法抑制的悲伤,现在无论你说出怎样奇怪的话,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你理解我的悲伤?”凌夜的语气一下子冰冷起来,“恕我直言,陆仁学长,你这种冷血动物,根本无法理解悲伤这种情感吧?”
冷血动物?我是冷血动物吗?我不懂悲伤这种感情吗?
“对着这面镜子,看看你这超然无谓的眼神吧,学长。”凌夜一挥手,指向侧面的穿衣镜,镜面恰好把我和她的身体容纳其中,“你和传闻一样,你是个只爱自己的人,除了你自己,其他人在你的眼里全都是尘埃,哥哥的排斥他人是害怕伤害他们,而你,是绝对的狂妄无情,就是你那狂妄无情杀死了哥哥!你是凶手!你是杀人犯!你是罪魁祸首!”
凌夜说到后面,几乎是喊叫,她颤抖的嗓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久久地不能散去,凶手,杀人犯,罪魁祸首,这些名号无情地扣在我的头上,我本该大声辩驳,可是,这时候我没有一点争辩的力气,我看到凌夜狰狞的表情,她因为悲愤而急促的呼吸,她耸动的肩膀,还有她眼角努力忍住才没有滴落的泪,我明白了,凌洛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不好意思,我很忙,今天就告辞了。”我往门外走去,这里的气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不是逃避,我告诫自己,我得回到学校,我得完成我的画。
“把凌洛还给我…”她在我身后,用那种平淡的语气慢慢地说。
我没有理他,按照自己的记忆,往长廊走过去。
“还给我!还给我啊!”我没有料到她居然冲了过来,像一头小牛,狠狠地撞在我的背上,我没有站稳,身子往前一倒,她也顺势往我的方向摔了下来,为了不让她跌在坚硬的地板上,在倒下的一瞬间,我侧过身子,背部着地,她就重重地跌在我的胸膛之上。
“凶手!你这个凶手!把凌洛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她骑在我的腰上,再也忍不住,哭喊着,一对柔弱的胳膊用尽她可怜的力气不断地打在我的身上,我一点都没有反抗,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悲痛和愤怒,这两天积郁的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凌洛房间外的廊桥上,我躺在木制的地板上看着廊桥顶棚漆成红色的横梁,凌夜疯了一般厮打着我的胸膛,我的肩膀,我的脸,有点疼,但我可以忍受。
打了一会儿,也许是力气用尽,她的动作变得迟缓,啜泣着,一双眼睛了无神采,小手柔若无骨地拍在我的胸口,嘴里还在机械地念叨:“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然后,她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我的怀里,昏死过去。
我把她抱起来,轻得像是玩偶,我走进凌洛的房间,把她放在那张铺着粉色杯子的床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勾着身子,手放在膝盖上,手掌撑着额头,长长地叹气。
平静的生活突然被一个聚会打破,这是我完全没哟预料到的,我回想起那个早晨关晓洲打来的电话,还有凌洛的请求,自己的决定,再到那个晚上,他的告别,最后到现在,他的死,以及这个伤心欲绝的凌夜,这一切都像是最诡异的拼图,被人用针线恶意的穿连在一起,无论开头还是结尾,都是那么可笑。
如果说凌夜的死对我没有任何影响,那绝对是胡话,我很伤心,真的,从那个晚上他对我告别开始,我就闻到了伤心的味道,只是没料到那真的是告别,最后的告别,也许凌夜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只爱自己的自私鬼,凌洛对我寄托了什么样的情感,我不想去了解,知道他和我早就相遇过之后,我更加确定自己想要远离这一份记忆。
为什么这么做,很简单,我害怕自己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打破,这是最安逸最舒适的日子,而凌洛,他对我的情感太过复杂,我无法承受,虽然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我确定凌夜没有大问题,我摸了她的脉搏,很平稳,从呼吸看她这时候只是睡着了,在凌洛死后,她一直处于情绪的紧张状态,估计这几天都没睡个好觉,刚才她终于完全的发泄出来,可算是轻松很多吧。
她侧着身子,双手放在下巴处,身体蜷缩着,似乎很冷,于是我把被子拉过来,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用处,她终究直视这结果,凌洛再也不可能回来,他的一生已经完结,而凌夜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起身,准备离开,而凌夜却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袖。
“不要离开我…哥。”
她依旧在熟睡中,眼泪侧着流到下面的侧脸,那只手紧紧地攥住我的衣袖。
我试图掰开她的手,可是这丫头居然用尽了力气,我一时间竟做不到,因为害怕太过用力伤到她。于是我干脆脱下那件毛线外套,快步走出了房间。
刚刚走出房间,就在廊桥的处看到那个满头花白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那个司机,他温和地看着我,见我走过来,他深深地鞠躬,然后说道:
“陆仁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不,添麻烦的人是我才对。”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是这样。
男人摇摇头,说道:“凌洛少爷虽然在几年前和家里人彻底闹翻,断绝了交流,但是至始至终他都是个合格的兄长,对凌夜小姐来说,他的地位非同一般,所以,出了这种事,最不能接受事实的一定是凌夜小姐了,她今天的过激行为,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我明白。”天色暗了下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刻,“能够麻烦您把我送下山吗?我还得回学校。”
“荣欣之至,我会把您安全地送到学校楼下。”他笑着说。
到学校之后,我谢过他,走出车门,因为外套不在的缘故,在晚风中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这时候学校里的大家已经吃过晚饭,要么在画室里画习作,要么回到了寝室休息,学校的楼下显得异常冷清,本来勃美就是在一条巷子里,这冷清,也就更加深入骨髓了。
凯迪拉克掉头后绝尘而去,我站在学校的大门口,企图让这深秋的晚风平复自己翻腾的思绪,对我来说,凌洛这件事已经彻底过去了,他死了,我也去过警察局做过笔录,甚至让他的妹妹狠狠揍了一顿泄愤,这些都够了,和我再没关系了,我也该按部就班回到自己的生活,继续练习无聊地色彩,继续和艺术兄弟会斗智斗勇。
我回到了寝室,一头栽进自己的床上。
“陆仁!你小子跑哪儿去了!今天兄弟会的高层会议你居然缺席了!”程勃吵嚷的声音灌进我的耳朵。
“不好意思,我有点私事儿,来不了。”我在床上翻了个身,“话说,兄弟会的高层回忆关我什么事?”
“这个啊,当然是因为你在洛河镇上为大家做出的杰出贡献喽!你已经被升级成为二级干部,怎样,开心吧。”
“开心个鬼啊。”因为那件事让我当什么干部,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聂奏凯问:“我看你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陆仁,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就好了,我这么安慰自己,虽然心底像是沉着块石头,抑郁难耐,但是只要让我休息好,一切都会轻松起来吧。
夜里,我做梦了,梦到了凌洛,他穿着他临死前身着的那件华美的公主裙,站在光怪陆离的大地上,大地的图案就是那一日我的画,各种颜色在我的脚下翻腾,厮打,融合,分解,炸裂,天空则是一片漆黑,比深夜还可怕的黑,而天地间唯一的亮色,就是凌洛。
他的嘴唇煽动者,似乎在说些什么,我听不见,于是走过去,可是,他和我的距离似乎永远也无法缩短,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
他转身,此时大地的颜色开始变成一个漩涡,一个色彩混杂而诡异的漩涡,而凌洛就在漩涡的中央,他的身体开始往下沉。
“不要!你不能这样!你给我回来!”我疯了般地对他喊道。
可是,他终究被吞噬,消失在视野里。
“凶手。”
凌夜,她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冷冷地说出这两个字。
“杀人犯。”
她睁大了眼睛。
“罪魁祸首!”
我摇着头,辩解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杀了他。”
她黑色的身子膨胀起来,越来越大,那一双直直瞪着我的眼睛也越来越大,像是一面镜子,倒影着我苍白的脸。
“凶手,凶手,你杀了他,都是你的错,我恨你,恨死你了,你这个杀人犯,把他还给我,哥哥,我的哥哥,还给我….”
天地间充满了她的窃窃私语,灌进我的耳朵
“不是我!不是我!”我猛地从梦里惊醒,睁开眼睛,只看到漆黑的上铺床板。
满脸的汗水,枕头已经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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