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灰烬不再飘落,光亮一点一点的失去,黑暗开始吞食这个世界,转眼间,本来灰白色的世界变成了黑色。
本来宁静的小镇被哭号和悲鸣声所笼罩,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小镇在一口大锅中蒸煮,空气中浓重的硫磺味令人作呕。
少女的背部开始想被火灼烧一般的疼痛起来,有一种东西在不断试图冲出少女的背部,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少女曾经体会过,在教廷的地下密室,少女被刻上圣印的时候。
鲜血浸透了少女的黑色礼服,血液顺着少女的臂膀缓缓地滑下。
男人靠过去,试图帮助少女。
“不,你帮不了我的。”
少女因为疼痛,眉头拧在了一起。
男人在和少女交手和恢复了理智,但是却并没有恢复自己的记忆力,他告诉少女在这个小镇的旧工厂处,有一个诡异的法阵一直在运行着,他几次想要靠近都没有成功,然后就失去了理智,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少女在听了男人的叙述后,想起自己在旧工厂的巨大法阵,那个法阵曾被激活过,少女觉得这两者应该有某种联系,就准备去看看,但是之前她先要去吴雷酒吧的地方确认下。
结果在本应该是酒吧地方,少女只见到了一片空地。
“你还能回忆起,你为什么会成这样吗?”
“恐怕不行,我并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是你向我说的那个恶魔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你说你认识这件灵衣。”
“恩,我认识,有这个概念,但是却没有记忆,我的记忆会不会在这半边,和肉体一起丢了?”
男人开玩笑的敲了敲自己变成白骨的半边头颅,有肉的那边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这样啊。”
少女忍着剧痛,她向男人搭话的目的就是向分散注意力,来减缓自己背部的疼痛,但是看来效果并不好。
“我能冒昧地问下,你的背和小镇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来到这里并不是我的选择。”
少女无奈地说,本来自己只是由于缺钱,接手了这个调查法阵,却完全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这完全影响了少女的中立态度,少女本来应该只做中立的观察者,如今自己也加入了剧本。
少女试图在脑海中整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却发现依旧是一头雾水,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有三部分,第一在小镇的旧工厂曾经发生过夏家人试图召唤血魔的事件,第二在夏家事件之后又有人在旧工厂用极寒之地的技术布下了一个广域法阵,这个法阵在少女去调查的时候还被人启动过,而且启动的时间并非最近,第三就是自己在夜晚遭遇了拥有夏菲外貌的恶魔西迪,被带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三件事的先后顺序非常明显,而且看似彼此独立,却有一个很奇怪的共同点,三件事都和旧工厂有关系,夏家旧祠堂就在旧工厂,广域法阵也是以旧工厂为核心,夏菲死的地方亦是在旧工厂。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里,少女隐隐觉得,在旧工厂有什么在等着她。
一个血流如注的年轻少女,一个半身白骨的人,走在昏黑的小镇,耳边是刺耳的悲鸣声,宛如行走在地狱之中,而地狱的主人,就在旧工厂等候他们。
绝望的地火在地下滚滚地燃烧,烤灼着小镇,所有人的灵魂不皆为饵食。
当少女和男人来到旧工厂的时候,旧工厂灯火通明,巨大的七芒星法阵在燃烧着,冲天的火焰点亮了夜空,烤干了周围的空气,让人窒息而压抑。
“我的天。”
男人也被眼前所见的所撼动,不可置信地小声低语。
“怎么回事?”
冉冉燃烧的法阵让少女有点吃惊,在她上次调查的时候,法阵已经激活了,而且少女也看了出来,这个法阵就算现在也还不断地释放着力量,召唤还没有结束。
远远地两个人就能看见一个白色如雾般的身影快步登上天台,然后背对着天台一步步地摔了下来,摔个粉碎,然后在汇聚成人形,再继续一般,身影不断地从天台摔下。
“夏菲。”
少女知道那个身影的主人是谁,和少女在降灵的过程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恶趣味。”
男人皱了皱半边的眉头。
少女并没有继续地忧郁,她后背的痛楚让她不能停下脚步,两个人一起迈近了旧工厂。
灯火通明的旧工厂,人声鼎沸,到处都是白色的身形,挣扎鸣叫着,少女知道这就是人们经常所说的幽灵,亦是人的灵魂,大量的灵魂被困在这里,不断扭曲变形,受尽煎熬。
有不断重复着被烈火燃烧的灵魂,有被刀剑不断切割的灵魂,有被人人生生撕碎身体的灵魂,又被人割断脖颈放血而死的灵魂,灵魂们都在重复着他们死前的煎熬。
“罪孽啊。”
男人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这里和小镇不同,小镇的人就算扭曲变形,但是他们却没有受到煎熬,而这里却仿若地狱一般,折磨着人的灵魂。
“你之前来也是这样吗?”
“不,并没有,我在路上就失去了知觉了,那时这里只是被迷雾包裹。”
“西迪。”
少女觉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那个披着夏菲外表的恶魔。
“天台,那是阵心,去看看吧。”
“恩。”
男人抽出了手杖中的黑剑,拿起了左轮手枪,少女的尘灵也开始徘徊在少女的周身,两个人完全进入了临战状态。
不过四层高的台阶,却意外地消耗体力,越往上,越能感到扑面而来的炙热。
在第四层到天台的台阶上,一身影蜷缩着,他不像其他幽灵一样没有实体,而是真真切切的,少女不知道该不该称那身影为人,他身上的水分完全被蒸干了,如同肉干一般发黄的肉体,一根铁链反剪着他的双手双脚,五官处都被赤红的铁针穿入,由于身体被铁链限制,他只能痛苦地用腹部摩擦着地面。
少女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就算变成了这样,她还是一样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正是老人的随从,那个拿着枪的小个子。
少女无言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在多做理会,缓缓地走上了天台。
天台本来那略带冷意清爽的夜风变得炙热而灼人。
六芒星的法阵被黑色的火焰所勾勒,醒目而吓人。
“呦,罪者。”
声音依旧空洞生冷,毫无感情。
少女回过头,打量着坐在出口顶上的西迪。
“汝可明白汝之罪业?”
“汝眼前之物皆为汝之罪业。”
“什么意思?”
“汝非愚者,何故愚弄余。”
“七宗罪,暴食,汝之罪,满眼光景,皆因汝。”
“罪者,吾爱葬于此,余之驾临亦因汝。”
“何闭目不见?”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少女大概已经猜出来七七八八,但是却不愿意相信,背后的圣印已经就要被挣脱开来。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吾爱。”
站在少女身边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突然说话了,声音哀婉而惆怅。
“吾爱。”
西迪亦做出回应。
少女小心地向旁边退了几步,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小姑娘,在此我向你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猎魔人叶薪,你眼前这个恶魔的恋人。”
“叶?”
“是的,在下姓叶,为学院的猎魔人,迷失于此,葬身于此,游荡于此。”
少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起来了那个目光明亮的猎魔人,叶弥。
“吾爱?”
“吾爱。”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即是小镇亦不是小镇。”
叶薪向西迪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西迪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表一里?”
少女思索地问。
“汝非愚者,直言吧。”
“这里就是小镇,是小镇的里面,所以我的渡鸦还能响应我的召唤,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小镇。”
“我所在日常的那面,其实就是表面,也就是用来迷惑世人的一面?”
叶薪笑了笑,冲少女摇了摇头。
“两者都是小镇,不过有人分割了这个世界,将小镇拉向了吾爱所在的地方,意图恐怕是想召唤更强的恶魔吧。”
“为什么这么做?”
“为汝之罪孽。”
西迪直勾勾地看着少女。
“暴食?”
“对。”
“那你呢?”
少女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小心地应对着眼前的情况。
“余为此人之仇恨所来。”
西迪转过了看向天台边上,少女顺着西迪的目光看过去,夏菲的幽灵再次坠下了天台。
“也就是说小院的一切是你的所作所为?”
“正是,此物亦是。”
西迪指了指少女通往天台的台阶,少女很清楚西迪的意思,台阶上那个被折磨连人形都没有的小个子就是西迪的手笔。
“亵渎少女之贞洁,重罪。”
“切,原来如此,我还在想什么人能召唤你来,原来你是主动现世的,吾爱。”
西迪默默地冲着叶薪点了点头。
“那么为何要冒如此危险呢?”
“危险?”
“恩,没有足够力量的祭品,恶魔强行现世会力量不完整,她的力量并不完全。”
“正是,余来此为吾之君王。”
“暴食。”
“是的,余之王想与汝交谈。”
“交谈?”
在少女为西迪话诧异而分身的瞬间,一只手洞穿了少女的胸口,撕裂了少女的心脏,动手的是不断重复坠楼的幽灵。
“去吧。”
西迪露出了一个抚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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