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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尾:前路

第四尾:前路

翌日午时,眼光明媚。

“呼噜~……呼噜……”

谁的小小的呼噜声不断传来,老人被不停打断思绪,忍不住抓了抓胡子,暗自叹道:“这个小狐,又在院子里睡觉了,也不怕着凉了。”

名为红岸的前任地仙,一步一迈慢悠悠的走到正在院中爬着晒太阳的小女孩身旁,叫醒了她:“小狐啊,醒醒,在这睡着当心又感冒了。”

“呜……好的……爷……哈……爷……”她边说,边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小小的一部分脸蛋上挂着几片红晕。

“唉,你呀。”红岸被小狐这窘态给逗乐了。“小狐,我问你,你可记得自己几岁了?”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一面迷迷糊糊的板着手指头数出八,一面认真的回答道:“小狐今年九岁,和爷爷一起生活了九年了。”

“嗯嗯,已经九岁了啊。那小狐,你可想去人间界生活?”

小女孩立马回答道:“那样会见不到爷爷的,所以小狐不想。”

老人红岸接着问:“那如果爷爷不在了呢?”

小女孩沉默了。

红岸摸了摸她的头顶,和蔼地说道:“你现在还小,或许并不清楚什么叫未来的路。我现在确实可以保护着你不受风雨与饥饿的侵蚀,可我的时间已经走得比你快太多太多了,若是我哪天消失不见了,你可怎么办呢?”

老人自知自己对小狐而言是怎么的存在,正因如此,才更担心她的未来。

妖精的存在不仅仅会因时间而消散,也会被自然界中隐藏的恶魇杀死。为了抵抗后者的存在,妖们必须增进自身修为,以保护自己。在人的传说里妖或许很强大,但实际上,妖们只是自然界中弱小的一员。他们和人一样害怕虫兽,害怕天灾。人类使用武器、训练军队,群居而生,在保护自身族群上颇有建树,但妖们就不能做到。

他们本身数量稀少,加上族别众多,一直以来都是各自为战,很少与他族交流合作,更别提建立国家这样的大手笔了。

小狐现在的妖力还很弱,反而不会那么快就遭到恶魇的袭击,可是自身太过弱小,在这个世界里生存终究不会是好事。他托友人们寻访过妖狐一族的踪迹,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红岸为了保护小狐,只剩最后的策略了:将小狐与古树秘境封印在一起,直到小狐借着古树灵气,将灵力修炼至可以突破封印为止。那时的小狐肯定能在世上自保,但却起码是百年之后了。

现在,因为九漓的出现,红岸放弃了最终策略,转而将计划转向了少女。

“呼……噜……”

又是那轻微的呼吸声,打断了红岸的思绪。他看着因为思考过度爬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小狐,一想到她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便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人是相互依靠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妖又何尝不是呢?红岸心知突然拜托少女很唐突,甚至是荒唐,但他也别无选择。四季之女的出现,恐非偶然。如果小狐能跟着她,绝不亚于当初妖族追崇神获得的益处。

红岸如今想的,便是怎样让九漓能安心的收养小狐,担当起小狐在人间界的指引者,抚养她长大。

简而言之,九漓喜当妈(雾)。

这儿还在烦恼着小狐,九漓那方则进入了最终倒计时的备战状态。

大大的“30天”挂在黑板头上,原本的大圆钟被移到了后面,说是让大家时刻记住30天,而不是去关注还有几分钟下课。

九漓喜欢这个紧张兮兮的氛围。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好的坏的,形形色色的学生被染成了统一的深红,没有打闹没有喧哗,默默地刷着自己的那份复习卷。正是得益于此,九漓渡过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周六上午。

“这个周末记得多多复习,多看书,偷一时闲苦一辈子,苦一时自己幸福一辈子。不要贪玩,注意休息……”下课铃响后。班主任又稀里哗啦地唠叨了十分钟,分发完一厚沓子试卷后,这才正式放学。

九漓不是值日生,背起装书本的挎包就往门外走。

“嘿!九漓,请等我一下。”

刚出校门,就有人叫九漓。听到这个大嗓门的呼喊,九漓脑袋都疼了起来,她不习惯别人大声地叫自己名字。她站在原地,等着那个人跑过来。

那人啪嗒啪嗒的跑过来,停在九漓的面前,气喘吁吁。“呼,累死我了,跑步还真是个累活。”

这是一位低九漓一个年级的少年,姓林名秦。因为他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是至交,又是自己现在居住地的房东,所以不得不稍微礼貌一点,不能直接无视。

两人边走边聊。

“叫我有什么事吗?”九漓头也不回的问,神情平淡得像在和电线杆讲话。

林秦挠挠头,说道:“那个,昨晚给你的留言条你看了吗?”

九漓反问:“什么留言条?”

看着她疑惑不解的神情,林秦摇头叹气道:“反正是很重要的信息啦,昨晚老爸老妈大半夜让我给你送过去的,结果你没在,我就给塞门下面了。”

“我回家找找。”九漓说完,突然低着头跑了起来。

林秦忙跟了上去,边跑边喊:“诶诶,等等我嘛,为什么突然跑了起来啊!?”

五分钟后,两人同时到了住地。

“干……干嘛突然跑这么……快……明知道我体力不行……”

“没什么,看到了几个讨人厌的家伙而已。各回各家了,再见。还有,谢谢你亲自告知我。”九漓懒得解释,径直上了楼。

“真是个怪人呐……”林秦小声嘟囔道,也回了自己的家。

九漓打开房门,翻开印着“出入平安”的地毯,果然在下面找到了一张信封。

上面写着:致努力的九漓,谨启。

九漓忍不住苦笑。这肯定是阿姨写的,她应该是回国了。

拆开看看,首先是写了满满一页关心的话语,让人能觉得暂时不需要人关心的程度,又不是照顾小孩子。

九漓不自觉的笑了笑,快速地浏览完第一页,她翻到第二张看了起来。读完,九漓明白了林秦为什么称这件事重要了。

此次阿姨回国不仅仅只是回来看一眼,也是为了搬家而来。叔叔和林秦经过商量,已经同意一起移民国外,由于放心不下九漓,所以想问问她是否愿意一起前往。如果同意的话,可以办理一个收养手续,九漓成为林秦的姐姐,不太愿改名的话,仍继续保留原来的名字;如果不同意的话,叔叔会将房子暂交给九漓管理,也会每月打足够的国内生活所需的费用。

什么嘛,一家人都这么温柔。

九漓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虽然和林秦一家人生活很快乐,但九漓并不觉得这是真正的幸福。幸福啊,可是自己找的才是最棒的。

答案其实不需要再思考了,九漓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周六下午也是平平淡淡的,只是九漓突然住进了原本是别人家的屋子里,感觉有点不自在。

房子很大,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而且家具齐全,这林家人几乎原封不动的都给了九漓,省去了还要选家居的工作。

“谢谢你们,谢谢……”

房间空荡荡的,九漓自己说的话自己都能清晰地听到。现在她除了谢谢,真说不出其他可以说的话了。林家人,正是九漓一直不放弃生活、不放弃自己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他们给予的温暖中,九漓感到十分幸福。正是因为体会过这样的温情,所以九漓才更想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接下来的时间里,九漓开始打扫屋内。其实房间很干净,没必要打扫,但九漓总觉得就这样住不太好,也正好借助打扫,可以熟悉一下房间。

首先是起居室。主卧摆着一张没有铺被褥的双人床和一个空了的衣柜,床头柜也是干干净净的,九漓安心了,看来林阿姨他们应该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随便抹了一下窗台,地板也干净的过分,九漓提着水桶来到了第二间起居室。

这间室内有一张高低床和一张书桌,床据说是当初林阿姨怀孕时说自己绝对怀的是双胞胎,林叔叔一口否认不是,两人吵了一架后买了高低床预备着。结果林阿姨只生下来林秦一个,被林叔叔嘲笑了好一阵子,还和九漓说过好几次;书桌是林秦入初中时的入学礼,原来配套的双人书桌让林阿姨收到另一件杂物室了。还是很干净,九漓退了出来。

第三间是杂物间,放着一些清扫工具。这里稍微积了点灰,这让九漓开心了不少。清理掉这里的灰尘后,九漓把自行车放在了这里,刚好放下也不至于拥挤。不用担心放外面被人偷走,九漓安心了许多。

客厅和厨房的清扫更加轻松。林阿姨走之前好像刻意打扫过这两个地方,原本应该会有垃圾的桶空空如也,被套上了新的垃圾袋,又省去了九漓想打扫打扫的心。

来到沙发上坐着,九漓陷入了沉思。

妖的真实存在,历史的出乎意料,需要照顾的小女孩,以及自己中考之后的方向,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杂在了九漓的脑海里,又不得要领。

“明天……明天做完作业后,再去找红岸爷爷聊聊吧……还有好多……需要了解的事……”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实在是有点累了,九漓祝自己好梦,然后眯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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