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回到家,枝叶向着自己房间走去。当发现另一边的门虚掩着时慢慢停下了脚步,迟疑片刻后迈着步子靠了过去。
手轻轻放在门上小心推开,门慢慢被打开,里面的景象正一点点的进入视线,自己的心莫名的跟着紧张起来。
“枝叶?”
门内响起的一道声音让枝叶吓了一跳,当发现坐在旁边的阿明正静静的盯着自己时,枝叶感觉自己的心猛的一紧,想要立即逃开,不过现在要是逃开的话一定会更加尴尬。看来只能大大方方的出现了,努力平稳好心跳,枝叶躲在门外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挪进房间。
“小明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嗯。”
阿明淡淡的回应着,然后向着她身后望了望。
“秋山和欢喜没回来吗?”
“啊……嗯!他们有点事,不过很快就会回来……”
阿明“哦”了一声,视线便放在地板上。沉思起来,想着今天耍耍到底怎么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枝叶走进房间后又向前走了两步才停在原地,脸上挂着假笑掩饰着此时的尴尬与慌乱。自之前那件事后都没好好的和阿明说过话,而现在二人独处,总感觉不知该怎么办。
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枝叶率先开了口。
“小明……这几天训练一定很辛苦吧……”
“嗯。”
“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嗯。”
“……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可不行哦。”
不自觉的又出说了这种自以为是的话,回过神后枝叶表情微惊而有些尴尬的偏过头,记得上次小明对自己吼就是因为自己总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偷偷瞟向阿明,发现他正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看着地板。
那种样子让人觉得……十分遥远。好像……他根本没当自己存在这里……然后,一道一如刚才心不在焉的平板声音响了起来。
“嗯。”
一瞬间,心中堆积的难过涌上心口。因为欢喜和秋山走掉原本就觉得委屈的心情好不容易压制住,而现在失去控制般不断翻腾。
脸上的假笑消失,枝叶紧紧的握住双手,低着头整个人如木偶一样呆立不动,浑身散发出一种冰冷气息。
自己……被大家丢下了。
感觉到了突然安静下来的异常,阿明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向枝叶。
“抱歉枝叶……刚刚……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为什么……”
“啊,刚刚在想一点事,所……”
“为什么!”
枝叶突然变的强烈的语气打断了阿明的话头,阿明一惊,枝叶突然抬起头十分激动的看着自己。
就算不知道枝叶为什么会变得激动,但阿明已经知道她并没问自己为什么没听清,一时间,阿明张开的嘴却是无法再说出什么。
“和秋山还有欢喜在一起,他们也只会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感觉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而现在……小明仿佛当自己不存在一样……大家……都已经不需要我了……”
“枝……叶……”
阿明轻呼一声,突然发现声音变得干涩起来,胸口好像堵住什么一样有些难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枝叶的眼角慢慢变得湿润起来,脸庞上充满了难过,委屈和害怕让她身子微微颤抖。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而宣泄出来。
“昨天听见小明的‘谢谢’……让我觉得好开心,觉得大家还在一起,一直会在一起。可是现在……让我觉得大家离我好远……”
枝叶对着前面伸出手,又很快的缩回,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举到胸前。再也忍不住而哭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带着哭腔。
“大家都丢下我了,我好害怕……我已经没有家了……不能再没有你们……我好害怕啊!”
尖锐的话语刺进阿明的心中,让他十分难过,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的浮上心头。
自己总是告诉自己要保护同伴,也的确在为此努力,只为等到那关键时刻赌上性命去保护。但是……总是想着这种遥远的保护,却忽略了身边的小事……
自己……只在乎自己的感情,没有去想着了解同伴们的心情……把对同伴们的感情寄托在那种保护上。自己……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这是自私的。
枝叶也和自己一样害怕被大家丢下这种事的发生,已经再也忍不住了。而自己只是通过和走走耍耍们一起的训练来试图消除这份焦虑。
自己,不想被丢下。
这份心情秋山和欢喜一定也有。只是还没有一个朋友的枝叶先爆发出来,再这样下去大家这个整体也许真的会四分五散。
这样子根本就不是保护!
自己应该更关心同伴,然而这种重要的东西却一直被自己忽略。
保护同伴什么的,尽想一些自以为伟大的事,这根本就是一种自我满足!
在阿明陷入自我反省时,枝叶先前激动的情绪慢慢平稳了下来。双手擦拭着脸庞上不断滑落的泪水,让人觉得可怜而又孩子气。轻声啜泣着。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枝叶突然转身向外跑去。
“枝叶!”
阿明大喊一声急忙追去。起身时脚底不小心绊了一下,迅速调整好平衡追了出去。
二人冲出屋子,枝叶头也不回的跑着,已经越来越远了,阿明很想快点追上去,但此时的身体感觉晃晃悠悠的极不舒服,呼吸早已乱了,难受的几乎窒息。勉强吸入的空气刺激的内脏一阵疼痛。
果然是今天爬坡时消耗太多了吗,现在连平路上都感觉好累……好想停下,但,自己一定要追上枝叶,有一句话很早就想告诉她了……自己……一定要告诉她。
可是,眼皮越来越重,视线在一点点的收缩,好疼……好累……
终于,眼中的一切天旋地转,阿明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视线顿时一片漆黑。
背后传来的闷响让枝叶微微一惊,偏头望去,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影时,慢慢停下了脚步。
“小明……”
微微迟疑后枝叶转身慢慢向后走去。
剧烈喘息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阿明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中的是一张面容姣好的脸庞,此时眉头微皱,像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更多的是带着担心的表情看着自己。阿明慢慢呼出口气,才有些有气无力的说。
“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一边说着一边依靠自己的力量坐直身子。
“这几天在做特别的训练,所以身体有点跟不上节奏,不过枝叶跑的还真快。”
枝叶别过头看向另一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平静下来感觉好难为情,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大家了。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在一起,枝叶因为什么都要和大家分享,也希望大家能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情。不过欢喜似乎总是错过枝叶想要分享的事情,等欢喜反应过来时什么都消失不见了,然后就会追着枝叶问‘什么’……这个时候枝叶就会向欢喜发火呢……明明是作为发火的一方,枝叶却总是先哭,说什么‘欢喜反应太慢了’‘大家都看见了就你没看见’‘四个人不能一起看见就不算看见’……之类的话……”
听着阿明讲起了以前的事,枝叶羞涩的埋下了头,阿明看着这个样子的枝叶微微一笑,然后又将视线放在前方继续说道。
“看见枝叶哭,欢喜也开始哭了,两个人闹的不可开交。那个时候我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吵的,然后秋山就会出来安慰你们二人,吵闹才会停止……”
“小明你……还记得啊……”
枝叶抬起头轻声说着,白皙光滑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自己记住的事情,同伴们也能记住,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枝叶满怀欣喜。
“不可能会忘记吧,你们当时闹的都很凶,又哭又吵像两个笨蛋一样。”
枝叶又一次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阿明抱住双手微低着头,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继续说道。
“不过……正因为是两个笨蛋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不能丢下……”
枝叶没有说话,只是脸庞上多了一点笑容。
“那个……对不起……”
“诶——?”
枝叶偏过头疑惑的看着阿明。阿明立刻偏过头躲开枝叶的视线,然后又慢慢偏回。
“上次对枝叶发火是我不好……所以……道歉……”
说完这样一句话后阿明从地上站起来,弯下腰对着地上呆呆的枝叶伸出了手。
“一起回去吧。”
枝叶失神的盯着面前的人影,柔软短发紧贴着俊俏的脸庞,这样的一幕与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叠。
那是自己刚认识小明的时候,对着迷路摔倒在路边的自己这样伸出手,也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
枝叶缓缓伸出手放在阿明手上。原来的小手已经变得这么大了,不过自己也一样,那就是说……一切都没有改变。
阿明握紧枝叶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松开手,和枝叶一起原路返回。
枝叶举起手看了看,上面什么也没有,但是……自己的心为什么砰砰跳呢……嗯……因为从很久前自己就喜欢……这个人了。
“枝叶好像比以前重了,我记得以前很轻松就拉起来了,可是刚刚我用了很大力才拉起来,果然是重了吗。”
阿明偏头看向枝叶如此说道。
“啊……才没有!是我们都长大了!”
“是吗……”
阿明收回视线暗自嘀咕着。也许是因为双手上戴的东西的缘故吧,一边想着,阿明举起双手打量了起来。
看着阿明自顾自的看着手腕,枝叶暗自松了口气,不过脸庞仍然有点红。
原来,小明还记得那么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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