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进家门的那一刻便感不妙。顾不上礼节闯入房间,果然见顾尧全身发烫地躺在床上。这家伙,不是说胃疼吗?拿生命在逞能,我要是没赶回来,不得烧坏脑子?还真是个麻烦的傲娇型。好,就让本姑娘这次一举把你攻略。说起漫画中妹妹照顾生病兄长的情节我还是看过不少的,首先退烧都是用毛巾冰敷在额头。不过三次元的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原始但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把几大床棉被盖在顾尧身上让他排汗。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顾尧安顿好了,接下来应该是漫画里的妹妹穿着围裙为兄长熬粥的镜头,可惜我不会开我家的煤气,不过我在冰箱里发现母亲留下来的稀饭还有一些肉松,所以到时候微波一下就可以给顾尧吃了。
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我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事。生命的刻度并非虚无的时间,那些横亘在亿万星辰间的记忆也终将眠于光年,那么过去和现在真正属于我的是什么?如果有一天在所有的兜兜转转之后又回到原点,我又会不会因为对现在太过留恋而走向万劫不复?指间一阵凉意,很快这凉意又让我心头一紧。我又想起了那个梦境,小顾尧泣不成声的模样。只这一次就好,顾尧是我的弟弟,现在也是我至亲的哥哥,谁都不许欺负他。
土方就是好,顾尧的烧退得很快,我端了脸盆和毛巾进来。看见顾尧微颤的睫毛,我预感他要醒了。
“妈……”
“抱歉,我是你妹。”
“喏,你躺了不少汗,自己擦擦吧,我去给你热个粥,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把拧干的毛巾递给他。又指指杯子和药示意他记得吃。我都快被自己的无微不至给感动了。走到门口,顾尧叫住我的名字,我以为他要感谢我,结果:
“我欠你个人情。”好吧,我就看你怎么来还了。端着粥进来,发现顾尧还没来得及套上衣服。这种经典的桥段在二次元里常有可是在三次元里是万万不能有的。
“你……把衣服穿好……”我背过身去,给自己降温。接过碗之后顾尧半天没有动静。这家伙难道要我喂他不成?咱不走言情派好吗?
“事先说好了,爱吃不吃!”我朝顾尧翻着白眼表明态度但很快就被打脸。
“没有勺子……”话音一落,我才发现自己只放了双筷子在碗上。我感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补上勺子,顾尧吃了起来,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肖和轩的电话。
“嗯,我哥他没事。诶?现在出来?恐怕不行,我还得——”一瞬间究竟有多短?又可以错过多少真相?就像顾尧忽然把那碗粥摔在地上而我的心也蓦地凉了半截。我盯着那地板上的白粥是真得委屈,自己努力积攒的好意就这样和着那热气一块儿消失殆尽了。
“你发什么神经啊?!”
“真难吃!我要睡了,你快滚!”这是哥哥会对刚照顾完他的妹妹说的话吗?不对,这是人话吗?每个字都像一道雷电朝我劈来。没挂断的电话那头焦急地问“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了。是哪里做错了才让顾尧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突然炸毛。“我没事。”和肖和轩如此说道,平静的语气连我都意外。拿了抹布重又推开顾尧的门,此时的他背过身去,不知道睡着没有。我嘴唇微颤,收拾了一地的狼籍。下楼去扔垃圾一回头就看见肖和轩。
“都说了没事了……”我垂下头,不想再提起之前顾尧的事情。
“和那个没关系,我就是想你了。吃了吗?”
“吃了。”话音刚落,肚子就响了起来。肖和轩笑着摇摇头,拉着我到一家面馆。因为早就过了饭点,整家店只有我和肖和轩两个人。没想到肖和轩也还没吃饭,不过也不排除他只是想陪着我吃。闻到面的香味我开始狼吞虎咽。
“你慢点吃。”说着把他碗里的牛肉夹给我。人类真是神奇的生物。明明之前都还没有想哭的感觉,现在竟“呜哇”一声哭了出来。肖和轩手忙脚乱地扯着纸巾替我擦眼泪。
“没事了,小飒乖。”直到面吃完他都没有问我哭的原因。省略所有前因后果,用温暖的话语抽丝剥茧般地将我包围。遇上这般大暖男,我顾小飒究竟是修了几世的福分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我这么普通……”我问他。
“因为这样小飒就可以变得和那些女孩一样聪明可爱。”他看着我,眼眸亮亮的。并非动人的情话却让心跳漏了半拍,连同那份触动一并被岁月铭记。完了。我果然还是不能回去那个没有肖和轩的从前。我会崩溃的。
直到傍晚肖和轩才送我回家,算是个短小的约会。路上和他聊到了最喜欢的事物,我说是夜空因为像大海但又不是真正的大海。他则说是蒲公英。我拿出手机拼出“夜莺”两个字想着说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是什么意思。肖和轩嘴角有过一瞬间的复杂,我当时并没有在意。一瞬间果然太短,因此错过太多真相。
回到家母亲告诉我顾尧在她面前夸了我。我冷笑一声,已经无力去揣测他这一系列不着边际的举动了。顾尧一事让我对兄控有些动摇。打开电脑查看《我与亲哥哥的日常》的最新章节,兄妹俩也闹了矛盾。虽然漫画中的哥哥没有像顾尧那样对我说出那种话,也让妹妹伤心半天。
“违心的约定,错置的情感,能否在天亮之前回心转意?”我默念着作者写在卷尾的话,心中五味杂陈。顾尧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即使是从前的小顾尧也有一些让人猜不透的地方。幽深的双眸里似乎能承载整个黑夜。不太爱说话,只凭一双眼睛就能洞悉一切。让人又爱又恨的小顾尧,作为从前的你的姐姐还真是不称职,连你最喜欢的“黏黏”都舍不得给你多买几次,所以这会儿你变成哥哥来折磨我了吗?带着自责与疑惑渐渐入了眠。过了很久,迷蒙中似乎有人推开门进来,扯开被子替我盖上。一声“对不起”之后额头上有些痒,像蜻蜓点水的触感。一切发生在梦境的边缘,但的确是顾尧身上才有的独特气息。血液中有什么融化开来,我想无论什么都无法改变我兄控的事实并且会一直作为埋藏心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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