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住院的第三天，我来到了医院。经过输液的她，气色似乎好了一点，只是仍然没什么精神。对于我的来访，Zero并没表现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反倒是林先生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接下来就是双方一些客套的对话。Zero在一边平静地看着我们，就像在看一场无聊的表演。
“那个，林先生，我可以单独跟林零谈一会儿吗？”
一切的前因后果，我想听Zero亲口告诉我。
林先生有点意外，随后望向自己的女儿，对方略微地点了一下头。
“好，那你们聊，我去看看她妈妈。”
林先生恢复了满脸的笑容，帮我们关上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香蕉的？”
Zero看了看我带来的水果。
“我不知道啊，正好水果店的香蕉特价而已。”
“哼哼。”
Zero轻笑了两声，似乎放轻松了一点。
“加上这次，X你救了我两次。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也许下次我该选更加痛快的死法，就算被你发现也阻止不了的死法。”
Zero说得十分轻松，就像在谈论下顿饭去哪里吃一样，一点都不像在谈论死亡。说完，她拿起一根香蕉剥起皮来。
“就算有下次我也一定会很不巧地正好阻止了，所以还是趁早放弃这个念头吧。”
“嗯，是吗？对了，你都知道我真名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叫陆爻。爻是两个叉叉的那个爻。”
“陆爻，很像女生的名字呢。知道了你的名字，可以更加无牵无挂地死了呢。”
我已经爽快地斩断了个少女对人世间的最后一点留恋吗？
“一点都不像女生啊，还有别说死什么的了。”
“对不起，一直在你的面前说这些。”
Zero转过头去，呆呆地看着窗外。我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而此刻阴云却聚集了起来。
“早点回去吧，要下雨了。”
“你，就是“虎”吧。”
鬼使神差之间说出的话，我和Zero都为此感到诧异。
“你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原本希望的回答不是这句，不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甚至是神经病都比这个回答好。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妖怪研究专家吗，他告诉我你被一种叫做“仇虎”的妖怪附身了。”
“仇虎？”
“你自己不清楚吗？”
“不知道。”
Zero低下了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Zero长舒一口气，抬起了头来。
“那天，母亲来和我谈关于工作上的事，但是我们吵了一架。我回到自己房间，又感觉头晕起来，躺了一会儿。醒来时我变成了虎，而我的身体仍然躺在床上。以前出现这种情况时，我很害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我的脑子只有愤怒，我已经不在是我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根本不是……”
Zero越讲越激动，语无伦次起来。
“犯下这种罪的我，已经不配再活在世上了！”
“你，真的想要杀死母亲吗？”
“不，我爱妈妈，我不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魏先生告诉我，仇虎会被带有杀意的仇恨所吸引，帮助复仇者去完成他的复仇。”
“不可能！不可能！”
Zero的精神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看起来并不像在说谎。
“那么，那天你们到底为什么事吵架的呢？你们有什么工作上的矛盾吗？”
“其实并也没有矛盾，因为最近工作量有点多，母亲会把工作上的事带回家里跟我谈。可是我觉得既然是家里，为什么还要谈工作，所以那天我感到很烦躁，顶撞了妈妈几句。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
Zero的母亲，也就是Zero的经纪人。虽然工作上可以更加融洽，看来生活中也会产生一些麻烦。
“你们之间没有其他的矛盾了吗？”
“嗯。”
“这就奇怪了，仇虎是被仇恨所吸引的，既然你并不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仇虎会附身到你的身上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已经做了那种事的我根本没法继续活着了！”
Zero捏烂了自己手机的香蕉。幸好没买苹果啊，还要削皮的话真是太危险了。
“就算要死，不了解真相就死了，你难道没有一点遗憾吗？”
“真相？”
“也许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呢？”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Zero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真相，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所以在我找到真相以前你都不可以死。”
Zero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我说过，我要帮你变回人类，所以我不会让你作为妖怪死去。不管真相也好，老虎也好，三天之内，我一定解决给你看！”
喂喂喂，这时候我到底在耍什么帅啊！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对不起我说错了，不是三天是三个月，不，是三年。
“谢谢你，X。”
再一次，终于再一次，看到了Zero真心的笑容。
“外面的乌云散了，再陪我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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