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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四·魔女的诅咒

断章四·魔女的诅咒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远沉溺于杀戮,诅咒你永远作为兵器而活”

…………

2010年12月,西西伯利亚平原。

圣诞节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临近,莫斯科的城内也逐渐开始装点起来,憨态可掬的红白色老人骑着驯鹿的玩偶随处可见,厚厚的雪盖在红色的帽子上面显得更加滑稽可爱,每个孩子都在心里反复盘算着告诉父母到底要让圣诞老人送自己哪个礼物,然后再床上乖乖地闭上眼,在床上企盼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但终究有一天,他们会发现,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圣诞老人”。

…………

到了圣诞节那一天,布洛妮娅·扎伊切克也收到了一份圣诞礼物。

一把崩坏能适应性改装过的德拉格诺夫SVD狙击步枪。

棕褐色的枪身和黑色的枪管泛着明亮的光泽,这种前苏联时期就被设计出的狙击步枪由于其方便制造和性价比极高的功能性,到现在仍然在军队中广泛使用,枪口闪烁着银色的金属色泽,弹夹中的“银色子弹”被设计出用来瞄准那些本不应该存在的怪兽,整体的枪身长度甚至要和布洛妮娅等高,枪支的质量甚至已经达到了8.3kg,小小的身躯将这把枪跨在身上显得十分的不协调,总的来说,这把武器,并不是给人准备的。

在圣诞节的当天,叶卡捷琳堡的崩坏适应部队的所有成员都收到了来自名为“天命”的圣诞老人的“圣诞礼物”——具有崩坏适应性改装过的武器装备,用来对抗自“第二次崩坏”后的崩坏肆虐的西伯利亚平原,让这些热血青年找到自己能够发光发热的地方。

换言之,天命找到了一群人,为他们十年前的错误擦屁股而已。

然而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叶卡捷琳堡的所有收到装备的人都陷入了狂热的喜悦之中,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这来自天命的“高级装备”,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用手中的利刃去肆意发泄怒火,去成为那些遥不可及的“女武神”,去斩杀那些他们之前只在各种纪录片中见过的怪物。

很快,他们就如愿以偿了,一份更加盛大“礼物”,呈现到他们眼前。

“据叶卡捷琳堡300千米东北方向发现C级崩坏能反应,据观测有大量崩坏兽产生,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去处理这次崩坏事件。”

“主人”磁性的声音回荡在仓库中,“你们可能会问,这种任务本是应该交付于“女武神”部队,但你们要记住,这种任务交给你们,就是一种荣耀,你们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这一刻。”

欢呼声与喧哗声响彻于仓库,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去“消灭崩坏”这一意识的兴奋之中,长期的寒冬训练的苦闷与艰辛让这些人早已躁动不安,对于他们来说,这次狩猎行动,是他们收过的最好的“圣诞节礼物”,经过了这场战斗,他们之中的每个人都会成为“英雄”,是时候去发泄他们心中积攒已久的欲望了。

除了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只要………………就好了……”

…………

西伯利亚的雪似乎从未停止过,所有队员的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内陆高压带来的寒风使人们每动一步都会感到腿上挂了铅块一样难受,但是对于在叶卡捷琳堡的队伍来说,这些事情已经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到达指定地点已经有近两个小时了,依旧没有发现崩坏兽的迹象,放眼望去,只有不找边际的白。高出待命的布洛妮娅吞了一口雪,让寒冷保持自己的高度集中的精神,等待着前方的猎物,然而位于平原先头区域的队员们却是一副松散的样子,或许是由于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象中的“目标”,失望的他们已经开始将背上的大剑放在一旁,开始悠闲地搭起了帐篷,有人甚至已经尝试升起了柴火。似乎他们现在所处的并不是战场,而是一次郊外的野炊活动,他似乎们所要面对的,只是一些待在那里,等待被捕获的猎物罢了。

但是在战场上,猎人和猎物,是随时都会转换的。

强烈的能量波动在地表的雪层下如闪电般冲向营区,崩坏检测仪迅速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在雪雾的掩护下,蓝黑色的崩坏兽们向这里奔袭,铺天盖地的黑点从天边席卷而来,令人胆颤的吼叫声伴随着大地的颤动接踵而至,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的突然,原本在地上休憩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眼前的人向着后方拼了命般地跑动,他们才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溃败,

没有其他更好的词来形容了,武器和物资凌乱地散落在地上,紧接着就被雪崩般的崩坏兽群所踩踏淹没,没有任何人的命令,所有人都是在恐惧的驱使下想要逃离这个蓝白相间的地狱,这次与他们赛跑的,不只是时间,还有死神。

蓝黑色的崩坏兽向前跃出,巨大的身形碾压了一个又一个的队员,他们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自己身体内部肋骨发出折断的声响,和耳膜由于巨大压力而破裂的撕破声;飞行于空中的蓝黑色利刃穿梭于人群之中,所到之处分崩离析——手臂,腿骨,甚至是头颅,几秒前原本还在身体上的部分已经被残忍而又精确地割离,白色的雪原上染上了残酷的红色,许多人只能发出为时几秒的尖叫,随后就被利刃割开,在暴风雪的掩盖下变成粉红色的冻肉,将里面所有的颜料挤出,成为了这残酷地狱的一隅风景。

暴风雪不停的下着,似乎想要掩盖这片地狱。

“开火!”

指挥官冷漠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后方所有待机的重型武器纷纷指向了那雪崩般涌动的狂潮,一颗颗炮弹划着优美的弧线从天而降,给那些处于危险地段的队员们稍许慰藉,因为他们期待已久的支援,终于到了。

可是这里是战场,是西伯利亚的平原,是那个已经濒临崩坏的世界。

这里没有魔法,这里没有不死鸟之羽,没有友伤的豁免权,有的,只是接二连三炮火下的轰鸣。

不得不说,人类究竟是地球上的高等物种,炮火的轰鸣随即压制了崩坏兽们的突袭,持续的火力压制使得它们不得不放松了前进的步伐,一片又一片的的苔原被炮火轰做了焦土,与之陪葬的,是无数的崩坏兽,和死于己方炮火的先锋队员们,纵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也企望着活下去。

炮灰,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进攻。”

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传来,钢铁的洪流缓缓向前推进,面对炮火的压制崩坏兽们似乎也是束手无策,它们像潮汐一样缓缓地向后退去,留下了无数同族的躯壳,还有它们所猎杀的“猎物”

钢铁洪流加速了它的推进,在它们身后的,是无数跃跃欲试的士兵们,他们对刚刚发生的惨剧置若罔闻,他们踏过曾名为“同伴”的肉体,手中握着冲锋的大剑与现代化的枪械,他们的眼中已经充满了狂热,这时,如果有旁人的话,能够感受的,这些人,

似乎和那些蓝黑色的怪兽没什么区别。

随着上级的一声令下,无数队员们冲破了重装部队们的保护,直接奔向那些正在撤退的崩坏兽群,手中的火妖精Ⅱ型发出了炽热的红色光芒,银色的子弹伴随着红色的能量似岩浆般穿透了崩坏兽坚硬的外壳,在其庞大的身躯内发出红色的光芒,然后瞬间分崩离析,不曾留下一点痕迹。这些原本在普通枪支面前无所匹敌的存在现在已如纸老虎般脆弱不堪,狂热的队员们肆意挥舞着手中的利器,在寒风之中沐浴着这些来自崩坏兽的腥臭体液。

疯狂。

除此以外,他们似乎别无他求。

这场狂热的战斗一直持续着,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也只是一场c级的崩坏而已,死去的那些人完全是由于自己的疏忽所致,毕竟,没有人需要废物。

军队更是如此。

而且,这里也不需要那些烦人的蟑螂。

闪动的光点在高处闪烁,对于熟悉军队的人来说,他们知道这是什么。但或许是由于长时间注视着白色的雪地,并没有人发现这种异样,那是一片已经被崩坏兽所席卷过的高地,理论上来说,不可能存在任何有着活物的可能。

的确,那片高地上散落着无数蓝黑色的外壳和浆液,残酷的程度不亚于一场屠杀。

因此,总是有人会为这种疏忽付出代价。

呼啸的子弹夹杂着疾速的风从高处射出,位于后方的总指挥基地中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觉着,这场理所当然的胜利会在几小时后结束,然后在叶卡捷琳堡迎接他们的,是属于国民的欢呼声。

但其实并不是所有人。

这一天,这里,依旧出现了几个冰雕。

………………

“2010年的圣诞节当天,叶卡捷琳堡的军队们第一次出击,摧毁了一个c级的崩坏能量点,这是军队对抗崩坏的首次尝试,也证明了,人类,依旧是能够反抗崩坏的存在。无数的英雄们在战场上热血杀敌,本次的总指挥吉科斯勒夫同志甚至亲自到达前线,为本次战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都是人民的英雄…………”

幕布上放映着钢铁洪流席卷兽潮的影像,影片上的战士们似乎都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在击杀崩坏兽的过程之中露出了真正的笑容,那种扭曲的,狂热的笑容。他们享受着来自于国民的鲜花与掌声,胸前的徽章和他们脸上的笑容一样刺眼。似乎“崩坏”,只是被人操控的工具,从影片中看来,那似乎并不是什么战争,而是去为自己获得荣誉的“狩猎场”。

“好了,本次教学纪录片就播放到这里,各位学员,下课。”

放映机发出了“嘶嘶嘶”的声响,原本的屏幕也变成雪白,身着新兵制服的学员们也整理好队伍,陆续踏出放映室,走向飘着白雪的叶卡捷琳堡军事基地训练场。

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幅幅整齐的脚印,这是他们曾经存留在这里的证明。

…………

这场“战争”之后,没有人知道布洛妮娅·扎伊切克去了哪里,

或者说,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里。

因为在战功之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在颁完战功的第十七天,这位战士从茫茫的白雪幕布中走出,身上披着一副染血的狼皮,踏入了叶卡捷琳堡。

与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那把几乎与身同高的德拉格诺夫SVD狙击步枪。

有人传言,她回来时,身边伴随着数匹银色的雪狼,它们犹如簇拥首领一般,将布洛妮娅·扎伊切克送进了叶卡捷琳堡。

那种西伯利亚平原上,最狡猾,最凶残的群居动物。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徒步三百公里回到此处。

也没有人去验证那传言是否属实。

只是,当她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有了另一个名字。

“乌拉尔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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