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在梦的尽头
梦。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在做梦,同一个梦,同样的噩梦,我只身一人在无尽且漆黑的长廊上狂奔。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我的额头和脸颊,沿着我的发尾和睫毛滴落下来。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湿透,肺部的空气被剧烈的挤压,压榨出的丝丝氧气只够供双腿奔跑的。
不管是白天也好黑夜也罢,只要我停止思考就会出现的,这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
不能摆脱,不能清醒。
我越来越沉浸在这光怪离奇的噩梦中无法自拔。
在这场噩梦中,带来恐惧的不仅仅是没有尽头的长廊,也不仅仅是无法停止的奔跑。而是在奔跑的途中出现的“人类们”。
那是我记忆深处被锁起来的不堪回忆。
那些明明是已经被我强制清除掉的不存在的人。
……
梦。
我去私人诊所看了心理医生。
“看起来是最近的工作量太大了,你的病情明显加重了。”我的好友兼主治医师递给我杯水,“又看到那些幻觉了吧?”
我下意识地我握紧中的杯子,杯子中清澈透明的水倒映出我空洞的双眼。
好友叹了口气,从我的手中试图夺回杯子。可是我是握的那样紧,手上的青筋狰狞的炸裂在手背上。“……”许久,好友悻悻的收回手,“好好休息吧。”
随着好友带上门离开的脚步声,我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出现了几道裂痕,里面的水流了出来。碎片划伤了我的手,鲜血混合着水流淌到地板上。
我只是茫然的盯着杯子,那个噩梦又在我的脑海中肆虐起来。
狂奔。
没有任何目的的奔跑。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奔跑。
只是拼尽全力,豁出性命的狂奔不止。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R市最高的建筑物——锦江之星的塔顶。我的身旁是巨大的避雷针,沉默而高傲,笔直的指向天空。
夜空早已经降临,无数闪烁的霓虹灯寂寞的点着城市的孤独。
天晓得我是怎么上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的。
风很大,我的头发在狂风中乱舞。衣角也在这疯狂的气流之中猎猎作响,连身体都被吹得仿佛要飞起来。看看脚底下,地上的一切都近乎模型。
……
好累。
下意识的探出一步,眼睛漫无目的的四处搜寻着能够看到的东西。就像踩在虚空中,轻飘飘的探出脚步。随即身体急速失重,整个人摔落下去。
向上刮起的风刺激着我的眼睛,泪水无法控制的从眼眶中分泌出来。地上的一切都在放大,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看到了一个喝醉的女人在马路上踉跄着行走。
我的眼神与她的交叠重合,从她的瞳孔之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微笑着的,带着放松的微笑,终于解脱的微笑。
“砰!”
巨响从马路上传来,浓浓的烟尘挡住了视线。
“呀!———————”
女人发出惨烈的尖叫声,不过转瞬便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昏厥在马路上。
地上的女尸身下蜿蜒出的鲜血慢慢扩散,如同一朵缓缓盛开的恶之花。
凄美无比,是用鲜血浇灌,用生命为代价才能换来绽放的恶之花朵。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我正在欣赏着。
我看着救护车疾驰而来,把昏厥的女人和血肉模糊的“我”抬上去,看到警察在拉封锁线,还有几个目睹了“我”的死亡的人在一旁呕吐不止。
……
你经历过停电吗?
“啪”的世界便一片黑暗,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没有人语,连呼吸都听不见。
死亡便是如此。
就在我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殡仪馆的人皱着眉头缝缝补补的时候,世界突然停电了。
“啪。”
什么都没有,很安静,很安静。
但是随即,出现了一丝光亮。眼皮很沉,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光亮的刺眼。从没听过的女声用从没听过的语言在我耳边呼唤:“爱莉,爱莉?你该起来了。”
虽然是从没听过的语言,可是我下意识的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有些朦胧的水汽,让我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能隐约的感觉到她有一头漂亮的褐色长发,微卷。
”爱莉,你起来了记得把你姐姐叫起床哦。“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好像四月的春水。姐姐?那是谁?没等我提出疑问,女人就径自离开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大脑有点眩晕的感觉,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只好先打量这个房间,试图找到些线索。房间很精致,底色为淡蓝色,床上和角落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一张小巧的单人床放在靠窗户的地方,梳妆台则在床的旁边。
我低下头,打量起了自己。手很白皙并且小小的,带有孩子特有的奶香与稚嫩。头发倒是很长,不过居然是漂亮的奶油金色。有些笨拙的翻下床,我走到梳妆台前,把摁倒在桌子上的镜子扶起来,想要看看我的长相。
不过扶起镜子的那瞬间我大吃了一惊,倒不是我长得多美丽或者多丑陋,只是镜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而且在正中间用口红写了大大的”变态“这个词语。
勉强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五官拥有着北欧人特有的立体,眼睛是海水般的碧蓝色,粉嫩的唇瓣正在紧紧地抿着。这张脸,非常眼熟。
“任务提示:去把姐姐真理奈叫起来吧。”
在我反复的思索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冰冷且机械的女声猛然从我的脑海中响起。我张皇失措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警惕的打量四周。
没有人。
我有些惊魂未定,思考着刚刚的话。任务提示?那是什么?
“任务提示:去把姐姐真理奈叫起来吧。”
机械的女声又一次在我的脑海中响起,而我这次少了写成惊慌。略略思考后,我在脑海中默默问道:“你是谁?“
……
没有回答。
“我是谁?“
没有回答。
看起来这些问题她都不会理会我,索性我打算去周围看看。推开自己屋子的门,外面的走廊上亮着灯,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看起来还是一个很有钱的家庭啊。
门口放着个一人高的花瓶,我心中好奇,伸出手碰了碰它。“古董花瓶(装饰品),如果拿得动的话你可以把它拿出去卖,前提是不要打碎了。售价,5000戒尼。“花瓶的表面突兀的浮现出这样一行字,看到这里,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转头回到自己的屋子,我又开始触摸房间里的物体。大部分物体都很正常,并没有在表面浮现出什么字迹,有些沮丧的我坐在梳妆台前,手又摁上了梳妆台上的一本日记。
“爱莉的日记,秋月爱莉每天都会写的日记,可以用来存档。玩家五级之后即可即发式存档,无需再次记录。“
存档?!
身为一个游戏宅,对这个词语不可能陌生。存档是所有游戏都会配备的操作之一,有了存档玩家才可以在游戏中无数次的失败与死亡,失败与死亡的同时也不会有太多的懊悔因为还可以回档重来。
难道说——我现在在一个游戏之中?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翻开了日记本,除了首页写着个“秋月爱莉“的名字就是空白一片的。我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笔写下了现在的时间。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的时候,后面出现了个大大的叉,同时女声也在我脑海中提醒道:“存档方式错误,正确的格式应为年月日,并且精确到小时与分钟。”
这么看来,我的的确确是在一个游戏里面没错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我也没有忽视一开始就很在意的事情。我的名字,是叫做秋月爱莉吧……
就算我不是看里番的绅士们,我也知道这个名字以及她所代表的人物,实在是太过于有名了。鬼父里的人气女主角,傲娇到不行的秋月爱莉。
而且刚刚系统提示也是这样说的,我的姐姐,叫做真理奈……
从楼梯走下去,我打算先到客厅看看。边触摸着这个家中各种各样的东西,边试图发现更有用的线索。可惜的是大多是东西的提示都是简单的装饰品,要么无法使用要么我搬运不动。
到了客厅之后,客厅并没有人,不过餐厅坐着一个男人。他正在读报纸,报纸展开挡住了他的脸。。这让我很紧张,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动漫里危险的人物……
察觉到我下来的男人,缓缓地放下了手中报纸。
看到那张脸,我长舒了口气。这个男人和我长得很像,同样拥有立体的五官与金发碧眼,看起来是我的亲生父亲,而不是那个矮小猥琐的日本男人。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放下警惕心。毕竟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我不确定到底会发生什么。
男人看到我,展开了笑颜:“啊爱莉,你起来了啊,叫你姐姐起床了吗?”我摇摇头说道:“还没有,妈妈呢?”“啊爱莉,你起来了啊,叫你姐姐起床了吗?”男人微笑着重复这句话,“还没有啊,爸爸你知道妈妈去哪里了吗?”“啊爱莉,你起来了啊,叫你姐姐起床了吗?”
……
我放弃了和这个男人的对话,径自走到门口去。
推了推门,系统立刻提示道:“还没有完成任务,确认离开吗?离开之后未完成的任务将自动放弃,放弃过的任务无法再次接受。”
我打消了出去看看念头,回到二楼。既然如此的话,还是先把姐姐真理奈叫起来吧。推开真理奈的房门,我小声地叫道:“姐姐?姐姐?起床了~”
床上裹得像个蚕蛹的真理奈闷闷的恩了一句,然后蠕动了几下。我则是在真理奈的房间寻找能够有帮助的东西。真理奈起床后无视我东摸摸西碰碰的行为,去了浴室洗澡。
我眼尖的看见真理奈的梳妆台上有支口红,便轻轻的碰了一下。“真理奈的口红(破损版),姐姐真理奈非常喜欢的一支口红,不知道为什么碎掉了,不过还可以使用两次。每次使用后半个小时内魅力+3,已使用0/2次。”
果断的把口红放到睡衣的口袋中收好,我又开始了搜寻大计。可喜可贺的是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找到了不少可以用的道具。“山田的情书,文学少年山田写给真理奈的情书,充满了罗曼蒂克气息与脑残玛丽苏光线,阅读后魅力+1,智力+1。消耗品。”“纯洁少女所渴望的性感内衣,豹纹!条纹!斑点!透明的三点式!这些想起来就让人脸红心跳的元素与纯洁少女是多么的不搭配啊!装备条件胸围82以上,装备后魅力+4,当前状态(不可装备)。”
看着手里拿着的内衣我小小的囧了以下,没想到真理奈还是个重口味……内衣我现在装备不上也无法塞到口袋里带走,只好放回原处。把口红和情书贴身装好,我和洗好澡的真理奈一起下楼了。
结果刚刚到楼梯口的时候系统突然提示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检查过呢?现在就下楼好吗?”我硬生生的刹住闸,有些纳闷。“怎么了爱莉?”真理奈看到我停下了脚步,疑惑的转头问道。“啊,”我挠挠头发,“我有东西落在卧室了,姐姐你先下去吧,我很快就下去。”
真理奈点点头,自己下了楼。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坐在椅子上考虑了下,我决定显存个档,这种系统故作玄虚的时候肯定是有危险的,而且以我骨灰级游戏玩家的经验起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从爸爸的报纸那里看来了日期,简单存好档之后我又开始苦苦思考,到底系统想让我找什么呢?“梳妆台的镜子上的口红印和在真理奈房间发现的那只很像呢,难道说他们有什么关系吗?”得到系统提示的我恍然大悟,连忙仔细打量着碎裂的镜子。
我把镜子反过来覆过去的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除了那上面用口红写的“变态”之外,就没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了。我又去了真理奈的房间,开始了地毯式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真理奈的房间的书架上找到了可以带来提示的东西。
“真理奈的日记,记录了真理奈的生活的日记,要看吗?”
“是。”
“xxxx年6月24日,今天爸爸表扬了爱莉,说她很聪明而且乖巧可爱,看到对爱莉如此偏心的爸爸我感到很气愤,去和妈妈诉苦妈妈也只是一味的安慰我让我不要和爱莉争吵,什么吗。”
“xxxx年7月11日,今天爸爸喝醉了把我当成了妈妈,他紧紧地抱着我,他身上的味道让我不能自拔,不过很快他就清醒了,并且向我道歉。可是爸爸我不希望你道歉,我更希望你抱紧我……”
“xxxx年7月27日,爱莉对我说爸爸最近在对她做奇怪的事情,好几次都要求和她一起洗澡,爸爸,果然还是盯上了爱莉吗?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行呢,我是爱着爸爸的啊,比谁都要爱着爸爸的啊,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xxxx年8月9日,我在爱莉的镜子上写下了‘变态’两个字,真是嘲讽啊这到底是说我还是爸爸呢?或者是这个病态的家呢?爱莉哭着对我诉说爸爸对她做的一切,我想我的嫉妒已经快要开花了。”
“xxxx年8月31日,杀了她。”
今天是9月1日。
我咽了一口唾沫,果然还是不能小看这个家庭啊……”原来姐姐真理奈是这样想的,把这本日记带下去吧,给爸爸或者是妈妈看看。“系统提示道。缓步走下楼,在客厅的入口我的面前浮现出淡蓝色透明的选择面板。
“要把日记给谁看呢?(a)妈妈(b)爸爸。”
已经从日记里知道了这个爸爸也是个变态,看来只能给妈妈看了。选择之后我的身体自动的走向妈妈的方向,我企图控制着看看不过失败了。妈妈正在厨房里做饭,真理奈在她旁边帮她。“妈妈,”我开口说道,“我有东西想给你看。”“哦?”妈妈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我身边来。我把日记递给她,她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日记。看完之后,妈妈沉默了。
过了许久,妈妈说道:“啊……原来是你啊,老公他看中的,不是真理奈原来是你啊。”听到这话我暗叫不好,同时我看到妈妈手中紧紧捏着切肉用的菜刀。“我还一直以为是真理奈呢,谁知道是你……不过知道了就好了,知道了,杀掉你就好了。”看着面前恐怖的妈妈,我疯狂的控制着我的身体快跑,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妈妈高高的举起来手中的菜刀,狠狠地砍了下来。
菜刀的寒光在我眼里越来越近,我不停地喊着快逃快逃,但是我的身体无动于衷,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噗——”剧烈的疼痛从伤口蔓延开来,大片大片的鲜血喷涌而出,妈妈的表情近乎癫狂,她只是不停地狞笑着砍向我的身体。
疼痛……疼得快要麻木了,连尖叫都没有力气了。血涓涓不断地流淌出来,身体也慢慢变冷,大脑也渐渐迟钝。最后便意识模糊,彻底失去了生气。
Game Over
被妈妈砍死之后面前闪过道白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已经自动读取最近的一段存档。”
没有心情理会系统,我闷闷的扑倒在床上,蜷缩成团。虽然不会死,不过好痛。那种疼痛直到现在都在让我的身体发抖。好害怕。为什么我要在这里承受这种痛苦。是对我上辈子轻易了却自己性命的惩罚吗?让我永远无法真正的死去永远无法再次逃避世界?
……开什么玩笑。
我已经放弃了我的生命了,已经不想再活着了。
这个游戏,我不玩了。
“……真的不玩了吗?选择退出吗?”当然,已经不想再活下去的人对于这种近乎不死的感觉是绝对喜欢不起来的。“游戏一旦开始便无法退出,请继续游戏。”不,我不打算再动了,我不打算玩你还能强迫我?“……”
事实证明系统是真的能强迫人的。
在我拒绝的那个瞬间,巨大的电流席卷了我的身体。疼痛,抽搐,痉挛。我发出难听又嘶哑的吼叫声,整个人在床上被电流电击的死去活来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电流的肆虐终于停止了。我的身体还在时不时的抽搐,口吐白沫,连意识都是恍惚的。“是否继续游戏?”是……
被电流贯穿身体的感觉,我这辈子也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就这样,我被强迫着踏上了属于秋月爱莉的传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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