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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开端

序章 开端

带着腐烂而腥臭味道的海水"咕噜咕噜"翻滚个不停,大海不断的把她身体上那些混浊的细碎泡沫摔打在海岸上,企图和污秽的东西做着徒劳无谓的抗争,可惜的是海岸上也囤积着同样恶心的污秽物质,所以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办法恢复洁净,不论她抛回岸上多少尸体也无法改变,除非战争能就此停止。

浓厚如墨的乌云似乎一直是战争的好朋友,潮湿的气味在海岸上徘徊,不知道是要降雨还是只单单想遮盖阳光,就是不曾散去,潮湿的环境因为失去了阳光的净化滋生了奇奇怪怪的味道,味道的源头则是正在海水和海岸上漂浮或者是凝华出了白色的盐粒的尸体,就算在充满盐分的海水里泡着或是被湿润的海风吹拂也无法阻止,它们最后腐烂的命运。

"哗啦!咚!"

海洋还在挣扎着把又一具尸体拖到海岸上,那尸体的颜色白中带着些许紫色,这是因为血管里血液已经停止流动,失去了活性的躯体而开始由内而外的腐败,但是从尸体那黏在身体上的棕色长发和妙曼的身姿就可以看出来,这应该是一具女性的尸体,虽然头发已经黏住了她的大部分脸,不过就算单是看着她那展露出的清纯脸庞和纤细而柔滑的腿部曲线也能想到她生前的容姿,因为腐败而开始改变的奇怪肤色反而让她添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唯一古怪的就是她的双臂,异变从大臂与小臂相接的关节处开始,颜色黯淡的羽毛从那里的根部生长出来包裹了剩下的手臂,臂膀变成了有着更长展开的羽翼,代替了原本的少女双臂,这样的羽翼大概述说了这是一具哈比属的魔物的尸体,至于到底是那一族的却因为羽毛褪色而已经没办法深究了。

造成她死亡的致命伤的是来自胸口处的撕裂状伤口,那里被撕裂成了接近十字的形状,伤口并不算太大,但是却贯穿了少女的整个身体,也许还弄断了几根脆弱的肋骨,把她好看的胸部曲线弄得有些变形了,这样的伤口正好破坏掉了这身体主人的心脏,让她变成了这样的一具浮尸。

还好她不是孤独的,这样的尸体在这片海岸上堆积起来,陪伴着她一起腐败,哪怕是曾经向她挥剑的敌人也一起在海水或者海岸上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尸体和尸体堆积着,里面混杂着人类士兵的和魔物们的,有的已经长出了黄色或者是青色的瘀斑,而还有的却还保留着血色,明显是才刚刚死去,他们在几天甚至几小时前还在相互厮杀,以取对方性命为目标,可现在他们都失去了目的躺倒在了腥臭咸苦的海水里或者是粘稠湿滑的海岸上,身体紧贴着身体,亲密无间的样子。

毕竟,尸体是没有势力划分的,生命结束的他们只需要静静的躺着等待腐败溃烂就可以了,不需要听从命令去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拼个你死我活,手握金戈而相向了。

就在这阴云密布并弥漫着腐烂气味的海岸上,惨惨的立着一座由青褐色的花岗岩和白灰色的石灰浆组合建造的残缺要塞,它城墙上岩石和岩石间的连接处已经被海风和海盐侵蚀成了粉末状的黑灰色,顶部和中部的岩石也有许多的轻微裂纹或者是严重的损毁,而且灰色和白色相接,那是没有干涸的新石灰浆,看起来还被修补过,所以颜色才如此混杂,顶部凹凸样的边线也被破坏的断断续续的,像是狐突的犬牙一样,大部分固定在那之上的机械重弩都被破坏到不能使用的程度,变形的机械零件散落在周围。

就是在这样的的残损城墙后,穿着各色盔甲或是护具的人类士兵们正把握着这段真空期进食或者是靠在城墙和重弩休息,补充刚刚损耗的不成样子的体力和精神力。

城墙上有白色的雾气升腾,军人们随便的在城头上支起了一口黑铁锅,大铁锅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翻腾着,于是奇奇怪怪的味道也一同从锅里传了出来,伴随着尸体腐坏的诡异味道直冲天际。

白涅站在犬牙呲唿的城墙边缘,视线从灰色的海洋转向破碎的城墙,人群中间某一个金丝白甲的青年男子混迹在普通士兵中间,时不时的和周围的士兵们调笑几句,让原本凝结的空气变得再次活跃起来。

这片城墙上的士兵们已经和魔物交战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的人员或者物资的补充,先不说士兵们的数量都已经锐减到也原本的五分之一,剩余的也多半带伤,就连负责炊事的士兵都握起了剑开始作战了,这种状况下当然不会有人愿意做什么劳什子的饭,为了不被饿死,还有多余体力的士兵就随便的把现存的可以吃的东西都加进去一点,反正大家都在悲伤着逝去的同伴或者是在思念着遥远的故乡,气氛一片凄凉苦痛,都没有好好吃饭的心情。

只有一个人除外,刚刚那个白甲骑士和他身后的那个侍从天使一边喝这那口锅里煮出来的褐色杂烩汤一变演杂技一样的讲着笑话,吸引了部分士兵去围观,起初只有区区几人所以白涅也没有怎么关注,可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半数士兵在围着那两个人嘻嘻哈哈了。

原本肃杀绝望的城墙上掺入了这样的感情,所以一种傻不拉叽的气息就这样蔓延到了整个城墙上……

在经历了过度残酷的厮杀和高度紧张的警戒以后,士兵也是需要放松一下精神的,这样起码好过精神崩溃导致非战斗减员。

不远处的海水还在努力的用零零落落的细浪清理自己那污染严重的身体,却招来了食腐的海鸟在那片海岸上肆意的进食。

因为那个杂技演员的关系,白涅不得不换了个姿势,将身子整个转了过去,面朝着那片漂浮着尸体的腐海,因为比起这末日般的光景来说他更不擅长对付那种马戏团小丑一样的娱乐节目。

他就这样对着大海发呆,一句话也不说了。

"怎么不去喝点那个东西?虽然难喝但是好歹能补充体力吧?喂喂?"

善意的疑问从他身体的左侧传来,但白涅并没有和他搭话,直到对方有些急促的呼喊声传过来之后才无奈的撇了他一眼。

"不用了,谢谢你,贝硫人。"

"别那么不耐烦吗?我叫多傅英,是贝硫公国的剑士"

自来熟在白涅身边坐下,布满缺口断层的银色的金属甲胄映射着微弱的阳光。

"哦,幸会,贝硫人都这么好客自来熟的吗?可惜我现在比起和你聊天更希望能休息一会"

白涅移开目光回过头去,这种人的身上散发着的圆滑气息让他泛起了不好的回忆。

"别这么……"

"安静点的话就太感谢你了。"多傅英想着找到继续进行话题的机会,白涅却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这个自来熟的话。

"呃……幸会……那再见咯……嗯……"自来熟估计是很少碰壁,有些生硬的打了个哈哈就起身离开了。

白涅察觉到了多傅英的离开,长呼出一口气。

至此他的身边就安静下来了,再也没有其他人尝试着来和他聊天或者是打招呼什么的,和城墙上其他三人一组或是五人一帮的人比起来显得有的孤独,但他却并不在乎,反正来和他打招呼的人也无非就是抱着猎奇的心态来问他为什么会来参加联军的。

毕竟在这段最前线的教国城墙上,大部分都是黑甲的德拉贡帝国兵或者是银甲的教国骑士,白色铠甲的贝硫武士也很常见,哪怕是穿着奇怪的异民族装备的安塔利亚人或者是特罗兰卡人也还能组成个小团体,但就是偏偏没有和他一样属于芬格联邦的战士。

毕竟,芬格的决策层和政治体制限制了武装,虽然佣兵公会的总部就在芬格的首都,不过芬格人好像并不太愿意掏"冤枉钱"来摆平这样的"小事情",至于正规军什么的,那都是钱啊,当然不会支援了,对于贝硫人来说,钱也许比抵挡魔物更重要吧?更何况还有……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异样声响唤回了他的思绪,大海被当成了赤练的汤锅,然而那穿刺云层的不是被腐肉吸引的乌鸦,那些翻滚起海浪的更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是那些被放逐到另外的海域去的怪物!那是恶梦的化身!是魔物们!此刻,她们带着怨念回来了!

"魔物来了!全体警备!全体警备!注意!重复一遍…………"城头传来了不知道是那个国家的战士的嘶吼。

此刻白涅眯起眼,那悠远的黑色瞳孔里折影出了天幕里那些漆黑的哈比影子,他此刻正望着那些长着健硕羽翼的可怕类人种族,然后缓缓的从腰间的剑鞘里抽出了泛着青芒的短剑,随着那把短剑的出鞘,他身体的肌肉紧绷。

黑色的云中影骤然加速——

"铛!!"

就在这一瞬间,一只混身黑色羽毛的哈比锐利的脚爪已经撞在了白涅的短剑上!魔物那怪异的力量将他推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反应这么快?"哈比有些意外,自己居然没有成功的穿刺这个人类的身体而是被弹开了?可她却没发现,在刚刚收回脚爪时那个人类膝盖微曲,下一刻已经一跃而起!

"噗呲——"

泛着青色刃口的短剑从哈比那并不雄伟的左侧胸部一簇而入,心脏被如此的一剑贯穿而险险停止了跳动,短剑精准的贯入了魔物最薄弱的脏器里,此刻的白涅的右手着握着短剑,而左手则抓着哈比因为刺痛扑腾着的右翼不放,可怜的哈比就像一只被放血的鸡一样,那点可怜的挣扎根本没办法让她从白涅的身边脱离,就算她是魔物也已经没多久可活了。

"呜呜……人类……你……呜呜……哈……"

哈比睁大了好看的眼睛,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她的每一句话都伴随着颤抖而急促的呼吸和鲜红的血,毕竟她没想到这个人类的出手如如此的迅猛,犹如狩猎家鸽的野鹰!半空中并不是人类的主场,但是这个人类居然借助弹反后自己那不设防的瞬间爆发突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人类居然有如此迅猛的速度,难怪这个家伙只穿着怎么简单的皮质护具,他根本就没打算用盔甲保护自己!

确认短剑的突刺命中后,白涅保持着扑克牌脸,握剑的右手扣下了隐藏在剑柄内侧的扭环。

"咔吱吱吱……"

随着极速的机括声起,原本静止在哈比脏器内的短剑此刻像是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一样,一团血雾包含着细碎的心脏碎片从哈比的胸部喷溅在了白涅的身体和脸面上,让他原本就没有感情流露的脸看起来更加冷酷,此刻停留在哈比胸腔里的短剑也停止了活动,感受到武器完成任务后的白涅松开了一直压制着的哈比右爪,然后在半空中扭动腰身,一脚踢在了哈比的小腹上,借助哈比被踹出的惯性拽出了扎在哈比心脏内的短剑。

"噗……"

哈比的心脏此刻已经被绞碎成了千万碎块,短剑离体的瞬间就随着大量的动脉血喷了出来,血液也从哈比的鼻腔和嘴里同样夸张的涌出,她的翅膀徒劳的抽动了两下,随后就因为心脏被毁的缘故带着不甘的表情和慧尾般的血线坠落到了城墙下面去,在海滩上化做了一片鲜艳的颜色。

此时,白涅也正好落在城墙上,他抹了抹脸上腥臭的内脏碎片和鲜血的混合物,松开了紧握的扳机。

"咔吱吱吱……"

伴随着绞碎有机质的滑腻蒙响,此时的短剑上布满了细碎可怖的棱角,随着机括声的轻响,短剑从剑尖处撑开出了一个孔洞,浓稠的血浆和心脏的碎块的混合物冒着热气从孔洞里流了出来……

”啊啊啊!去死吧!"

又一只哈比伴着失去同伴痛苦的啸叫从半空中向着俯冲而下

白涅叹了口气,努力的把之前那个哈比死亡前那不甘的表情抛出脑海,在次举起了那把纠缠着血肉犹如活物的短剑。

“真抱歉”

他心想着,再一次的将剑的送进了敌人的小腹。

悲伤和难过的时间还远远未到,此刻的城墙上,人类和魔物的厮杀才刚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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