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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神之祭礼(一)

第十九章 神之祭礼(一)

快速行军持续了一天半,即使是抱着杀身成仁的决心,绝大多数人已经坚持不住了。自古寺以来的矮山,连绵不断,至此甚至形成山脊可以称之为山脉也不为过。而康奈蒂麾下的骑兵们也只能任由它的走向被引导着。

听天由命,最好能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命运拽着走。这也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想法了。

计划好合攻寺院的那个子夜,康奈蒂找到了向东的路。可就在她指挥部队小心翼翼地向通道靠拢时,居然发生了山崩。巨石飞滚,人马皆惊。付出了一死一伤的代价之后,面对被封死了的道路,康奈蒂只得下令继续向南前行,寻找下一个出口。

他们是否还在向南前进还没人敢确定,天色灰沉一整天,军队迷了路。更糟糕的是,周围连一个农舍也找不到。

“康奈蒂大人,快看!”

有个士兵高声叫了起来,仿佛遇到了什么喜人的事。

——那是一片靛蓝色的小泊。

足足一天没喝到水的骑兵们,眼睛发绿般地盯着那个方圆十丈的水潭,冲了过去。

“下马,列队取水!”

康奈蒂依旧命令着,然而少数的骑兵早已弃之不顾。他们要得到那口水,好像得到它就能得到第二次生命一样。

没有喝水,她想做个表率,试图以严明军纪挽回崩溃在即的军心。就那样一口水不喝的,在惩罚自己。

“复仇心切的女人……”

她呢喃着,水潭中映出她脏乱的面容,显然是之前的山崩让她如此狼狈。

斯文,一个能喝酒又会服从命令的大汉;劳伦,个子小却机灵的很;维基,是个当兵一年多还挂着鼻涕虫的小家伙;戴蒙,菲利普,格纳……

这些人都是不听从指挥、擅自取水的家伙,康奈蒂罚他们原地不动,直到三个小时之后才能追过来。

……

那都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此刻的康奈蒂,走出了山脉,到了一个坑坑洼洼的平原上。

她后面跟来了两个客人,一路跟着。她本人浑浊着的眼神中,游离着一丝坚定,当她的瞳孔凝聚的那一刻,她抽出腰间的红晶长剑,转身结果了他们。

“维基和杰斯,安息吧。”

维基是当时被罚落后的一员,看样子是违背了军令,可这种事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康奈蒂叹了一口气,搜索着值得利用的遗物,又从那死尸身上扯下来两块布,她要拿这东西收集雨水。虽然效果不佳,但着实让她用昨夜的那场雨活了命。

水一旦落地,就会连同土壤被诅咒。

康奈蒂她正走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试图找到一个像她一样的活人。

“这大概是腹地了。”

她脑海里有了答案,可眼睛还在盯着地上一个个小水洼。第一个水潭就葬送了她整个军队,险些连她本人也要陪葬,甚至连她的复仇之怒也熄灭了大半。

看样子,周围只有她一个。

她坐在地上,隔着盔甲感受着那被诅咒了的湿润的土壤。

那少年,他说对了,这盔甲不能保护她,只有一层微乎其微的安全感。那刺骨的恐怖诅咒,只差一点点就能渗透她的身体,把她变成一个肮脏的活死人。

“贝昂利多,但愿你们还活着。”

心中只是稍微有了个念想,倒觉得自己没那么值得怜悯了。

波纹,在水洼中扩散。

“是又下雨了吗?”

她拿出刚才得到的布料,一边展开,一边准备接水。可刚拿到一半,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因为压根就没有丝毫水滴淋在她身上。

“诶?”

水洼中的波纹继续不断地出现,可死活没有一滴雨水。康奈蒂一步步向前走着,速度由慢变快,她的预感告诉她将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她逐渐走上了一块地势较高的坡地,踩在即将枯萎的树茎上,她攀上了他所能到达的顶端。满眼或多或少被诅咒的植株和土壤,瞳孔把焦距舒缓着,由近及远。终于她锁定视角的那一刻,整个人抖颤起来。

“天呐!”

三公里开外,她看见了活物,而且不是一个,是一群。

浩如烟海、茫茫人海这些粗制滥造的形容语马上在脑海里匆匆闪过。

——那是数以万计的活死人,行走的场面活像一整块灰褐色的地皮在移动。

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这些恶心的东西肯定是被聚集在一起的,被驱使着。

和军队一样,没人说话,所有人只顾着前进,即使被什么东西绊倒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爬起来跟上。

“我得马上离开这儿。”

康奈蒂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离这该死的鬼玩意远点,哪怕她错失了方向。她眼睛飞快地扫视着地形,谋划着在不惊动这支“军队”的情况下,如何绕开。

左边是不规则的峭壁,右边是坑坑洼洼的泥潭,而“军队”行进的方向从左向偏右一些所以……

凭借康奈蒂的身手攀附在岩壁上不难,可是连带着盔甲一并移动就成了大问题。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康奈蒂舍弃了盔甲。她踩在峭壁基底纵身一跃,整个人就靠在了石壁的主体上。这个结果让她信心十足,接连的几个动作也没有出现丧失平衡的情况,眼看只要越过一个难度较高的断层,她就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

“可恶!”

数十个恶心的家伙居然在下面等着她,腐烂而狰狞的样子令人作呕。

放在平时,就算是有上百个士兵,她绝不会为此估量自己的实力。可她自家事自己知,一旦跃下之后,难保会有和它们亲密接触的机会,届时会不会紧张得出了岔子,她可拿不准。

可更要命的是,谁都知道,要是在这个地方吟唱魔法,哪怕是很低级的火球或是风刃,目的仅仅是引开它们。其发出的声音都会被她身后所倚靠的石壁放大数倍,万一引起了那支“大军”的注意,她自己可就要再次陷入险地。

“冷静,康奈蒂、冷静……”

她安慰自己的话都能感受到一丝颤抖,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惧怕,亦或是饥饿与口渴酿的祸。不过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时不我待,她必须从速做出选择。

“决定了!”

她“腾”地跃过了断层,显然是要以剑术与这些活死人决一死战。

“吱、吱、吱……”

她把耳朵贴在石壁上,故而方圆千米之内几乎任何声音都被她知悉。以她行伍多年的经验,这种使用蛮力将富有弹性的木头一点点掰弯的声音,唯有一种东西可以……

——十字弩。

“嗖嗖嗖!”

半分钟之后,康奈蒂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下面的活死人被一个个射成了刺猬。她正犹豫要不要现身时,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女武人从山谷里走了出来。而她的身后,同样站着一支军队。而且是打着圣歌骑士团旗帜的货真价实的骑士团军队。

那女人身材与她相仿,有着一头深红发紫的长发,和不到二十岁的年轻面孔,丹凤眼和小巧的鼻子属于只要笑起来就绝对很可爱的那种。

而之所以称她为女武人,那是因为康奈蒂从她身上体尝到的冷峻意味,比她自己深厚得多。且绝不是她这里外表冰冷,内里柔弱的半吊子女将军可以比拟的。

只是她很奇怪为什么散发这样气息的女人,她的体格看上去如此瘦弱,完全不像一个惯于行军打仗之人。

“你是谁?”

她抬头望着康奈蒂,清丽而又多余一个字也不肯的……绝对支配口吻。

……

*

“嘿!你是我妹妹吧?”

这样明目张胆的口气,只能让人联想到那些不务正业的混混。

“……”

“格温特琳·罗贝尔?你是叫这个名字不错吧?”

“……”

“我是说我的表妹也是这个名字。”

“……”

“唔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话……”

“……”

“开什么玩笑,都到了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要哄小孩?”

古寺地下的密室中,被加持了火焰魔法,温度不至于太难以忍受。供贝昂利多居住的密室,差不多和普通人家的房子一样大;桌子上提供的蜡烛少说也有几十根,想要处于灯火通明的状态,轻而易举。

可贝昂利多宁可一只蜡烛也不点,因为宽敞明亮的屋子空洞得可怕。他需要让自己的视线黯淡,好让他能冷静下来,把思维延伸。可他同样没能做到。

就在今天早上……或是晚上,他房间内的石墙上开了一扇窗,庆幸的是,透过这扇窗,他看到了自己的表妹,正坐在床上。他点亮了一支蜡烛,好让自己这里不那么漆黑可怕。然后他试图与那个小姑娘沟通,权当聊聊天。

谁知道那个血亲连看他一眼都不看,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直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贝昂利多本来就不太喜欢小孩子,这种死气沉沉的小孩他更是厌恶透顶。

“亏我还特意被抓进来,打算把你救出去……”

刚说了两句就引来了守卫,他马上闭了嘴,转而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守卫的动静上。可那守卫只是走过来打了个哈欠,又慢悠悠地离开了。

“唉。”他叹了口气。

刚进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哈特·福瑞森的诚意,再加上对方对古勒教义愤填膺的模样十分对自己胃口,他选择了相信。

“那样一个在战场上放过对手的家伙,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卑鄙无耻之人。”

可就在他抱着这样的想法进了地道时,就发觉了不对,再到看见那种祭祀场面的时候,几乎能确定无疑,这就是传说中的活人祭祀。

随后他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被软禁的事实,三天以来,他无时不刻都在寻觅良机,可每次幸运女神拍他的右肩膀时,又朝他左边耳朵吹气儿,让他摸不着北。他不知道还有几天的活路,但他知道如果寻常的办法不顶用的话,就只好用那招了……

——他的左手小指封印着恶魔之力。

“暴露出来的话,就会被视为公敌而不容于世。”这是一个好心的老头在他年幼的时候告诉他的。

“你得有自信,贝昂。”

“相信你的魔法,哪怕你是个连正式魔法师资格都拿不到手的水货!”

“对象越强,你越强!”

“这么多年你都活下来了,还翻不过……”

他自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句不够就两句,两句不够就三句,三句不够……

“咔啦啦”的一声,铁门被打开了。

一个男人出现在了门口,面容刚毅,体格健壮。贝昂利多确信这家伙要是个守卫的话,自己一定会不顾所有地冲上去。

“它选择了你。”

陈述事实的句子。

“‘它选择了我’这是什么意思?‘它’是谁?‘选择了我’又是什么意思?”

贝昂睁大了眼睛,不相信似的质疑着。

“祭祀团刚才解出了神的旨意,格奥瑞利神他,选择了你。”这个叫做哈特的男人双手递过来一团燃尽的粉末,这让后者更加一头雾水。

“如果在明天凌晨之前,这团鸣粉不发出尖锐的鸣叫,那么祭品就不会再改变了。”

哈特解释道。

“如果它生效了,你就能逃过一劫。”

“也就是说现在九成以上的可能是我了对吧?”话音在颤抖,可依旧能从其中分辨出希望的味道。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你被祭祀之后,我会派人把格温特琳小姐送回奇士墩堡。”他试着用委婉且带着歉意的语气回应着,“如果是别人,那么我同样会放了你。”

“你之前已经骗过我一次,小人。”

他点了点头,“和你一样,我别无选择。”

为了弟弟兰尼,他只好做一次背信弃义的小人。但即使他不断劝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兰尼,他仍然非常恐惧听到这个词。

“然而我已经没有被你骗第三次的可能了,对么?”

“大概吧,不过……谢谢你。”

“嗯?”

“我说谢谢你,关于兰尼的事谢谢你。”

哈特低下的头缓缓抬了起来,目光中流露着专属于男人的那种平静。没有任何东西能比这种眼神更真诚的了,他想。

贝昂利多神态同样平静,却多少有些死鱼样,只是下一秒突然……

——对着哈特笑了。

是嘴角瞬间上扬的那种笑,让人大呼不妙的笑。

“糟糕!”

哈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可惜他身后的黑影先他一步,双手架起了他。那跟他体型一模一样的躯体展现出了相仿的巨力,狠狠地向上一夹,直接卸掉了双肩以下的力道。

“哈特大人!”

四五个守卫一起向前把贝昂利多围了起来。

“都让开!你们的哈特大人在我手上!”

贝昂利多手掌上浮现出一道火焰,贴在哈特的胸口上,唬得守卫们纷纷止步。

事不宜迟,贝昂利多立刻冲着那个卫兵头子喝道。

“快把那扇门打开!”他指着关押格温特琳的屋子。

“都别动,谁敢开门!”

被制住的哈特更是声嘶力竭,眼中甚至流露出了一些惊恐。因为他知道让这两个人逃走的后果,献祭的主体必然会转移到他弟弟兰尼身上。

刚要去开门的卫兵几乎在哈特的瞪视下瞬间变了卦,马上乖乖遵命,停止放行。

“可恶!”

“噌噌”两声,几乎是在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贝昂利多身上就多了两把匕首。而更快的是,哈特双腿上立马多了两刀伤口。

“嘶——”

不愧是福瑞森家的铮铮铁骨,竟然硬生生地忍住了疼痛。

“昂荷萨赫奥瓜朵……”

晦涩的咒语顷刻间念完,另一只手上出现一层白色的雾气,瞬间朝着手掌挥动的方向,钻进了流淌鲜血的伤口。

“嘶——嗯、嗯……”

忍耐中的哈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之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他杀了哈特大人!给哈特大人报仇!”

卫兵见哈特的头无力垂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也不顾其他,纷纷将骑士剑刺来。

“他还没死!”

贝昂利多左手掌上的火焰“腾”一下升高了不少,却是虚焰。那火焰被呈现在哈特的面前,忽然一股一股地剧烈抖动起来,显然是呼吸所致。

“哈特大人还没死!”

这家伙一定是斥候出身的,反应够快。

“把门打开。”

门马上就开了。

“小鬼!是时候该和这地方说再见了,我们回家。”

说着他抓着小姑娘的手就要逃出生天,可他握着的,真的是小女孩儿的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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