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曼的这般疑惑,最后让他失眠了。他闭着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着,然而他的脑袋里却充斥着与之相关的困惑。不,似乎不只有这些……
——话说回来,虽然我不知道艾希带我走的这条路,但这片森林……怎么这么眼熟啊?
斯诺曼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归结到了“北方森林相似度太高”这一解释上——但这个解释也只是暂时压下了他的这般疑惑,似乎这个困惑更来自于他深层的潜意识里……
此外,困扰斯诺曼睡眠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当然并不是正靠在他身边睡觉的艾希。自从伊密尔冰川遗迹同甘共苦之后,斯诺曼对于和艾希的接触基本已经心如止水了。
只是,自他入睡之后,森林里永远飘荡着奇怪的“沙沙”声,听上去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踩动积雪一样……
——很奇怪啊。我们自从进入森林以来,几乎连自己踩雪的声音都听不到。怎么一入夜,就有如此明目张胆的家伙发出这样的声音?
斯诺曼自觉是没法解释的。无论是猎物,还是猎手,都不应该犯下如此明显的失误。
不过,至少有两点还是让斯诺曼安心的:其一,是今晚守夜的菲尼克斯。以他的战斗力,完全可以用大把的符牌把危险源炸得退避三舍;其二,便是在扎营的时候,菲尼克斯早就布置好了【不死鸟之尾】的阵型,只要有人敢擅自踏入……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我在瞎担心什么啊……好睡了,在这样一个地方能恢复一点精力是一点吧。
斯诺曼想着,阖上双眼,呼吸开始渐渐变得平缓。而在他的身边,艾希却是莫名地爬了起来,冲菲尼克斯问道:“有没有什么能堵耳朵的东西?”
菲尼克斯想了想,拔起几棵草来:“用这个凑活下吧……话说你精神有这么衰弱吗?还要用到耳塞。”
“或许吧。”艾希笑容似乎有点疲惫,“在这种森罗公司的重地,我之前一路上还要用灵力来探索那埋得如此之深的路标……说实话,还是有点累的。”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从身上的符牌撕下一角,点燃一簇小火苗,把手中的草叶烤干:“也是,早点睡吧。明天半天的路程还要靠你呢。”
艾希接过菲尼克斯手中的草叶,轻车熟路地揉成六个团块。她往自己和斯诺曼耳朵里塞完之后,把最后两个递给了菲尼克斯:“你要不也——”
菲尼克斯随便地摆了摆手:“不必了,你估计是用灵力把水分凝结成冰,使草叶间的空隙变小吧?我这灵力岂不是随便一下就把冰融化了?再说了……我都要醒一晚上了,要这个干甚?”
艾希却是无视了菲尼克斯的话语,把那两个临时制作的耳塞丢了过去,自己躺了下来,没多久她这里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菲尼克斯盯着那两个丢过来的团块看了好一会,最后捡了起来丢进火堆中,反正这对他而言也没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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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听到那一声大喊的时候,他一个激灵便是一个鲤鱼打挺——“他妈的,出事了!”
正是菲尼克斯熟悉的破口大骂的话语。
然而当斯诺曼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温暖的篝火、自己亲手扎起来的帐篷、近在咫尺的艾希……全都融入到这一片黑暗中!
“什么情况?”斯诺曼喃喃道,伸出手去往前方胡乱摆动,然而他所能触摸到的只有一片虚空。
他紧接着把目标转向地面,忍着冰冷的积雪带来的点点刺痛感,他继续向前摸索着。然而他能探索到的除了一成不变的冻土,别无其他。这片营地的小小土地,在斯诺曼的感知中变得前所未有的辽阔……
“轰!”,一声爆炸近在咫尺,联系对菲尼克斯的能力说明,斯诺曼的心不禁吊了起来:究竟是什么危机逼得菲尼克斯不得不直接重生?亦或是……
心急之下,斯诺曼的摸索更加乱来,他甚至不自觉地探索到了已经探索过的区域。但是,依然空无一物——“呃……艾希?”
或许是偶然,斯诺曼触摸到了一只熟悉的温暖手掌,兀自在微微颤抖。手掌的主人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攀上了斯诺曼的手背,把斯诺曼的手包住了大半。
“斯诺曼,是你吗?”最终,斯诺曼得以听到艾希的熟悉声音。虽然温和,但却有些发颤,有些恐惧的意味。
斯诺曼迅速凑了过去,伸出手去在空中摸索一番,碰触到了对方的身体:“是我,只是我不知为什么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听你刚刚说的,难道你也……”
“对。要不是我的灵力可以让我感知到些许温度差,或许我也会像你一样陷入恐慌中吧……”艾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挽住斯诺曼的身子。
“哈啊……哈啊……”菲尼克斯似乎是从复活后的剧痛中恢复过来,中气十足地吼道,“你们留在我的【不死鸟之尾】里不要乱动,待老子去干掉那个混账叛徒!”
话音刚落,便传来相当急促的踩踏积雪的声音,渐渐远去,看来他已经跑远了……
“没有别的敌人了吧?不然的话菲尼克斯也不会这样莽撞地冲出去……”斯诺曼回想着对方方才的行动,皱起了眉头,“而且,‘叛徒’?又是你们的老相识?”
艾希沉默,斯诺曼只感觉她的手脚有些冰冷。
他不知道的是,艾希的四肢上散发着灵力的光彩,并且她那把扇翼刃也早早地拔了出来,插在地上,显然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对于她现在这样双目失明的状况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对。”半晌,艾希才回应道,“她是和我们一样,蒙受艾琳之恩得以脱离森罗公司的自由佣兵。如此的灵能力,就我所知,整个森罗公司可能只有她拥有!”
斯诺曼不禁打了个寒噤:“我们这样莫名其妙地双目失明,就是她的灵力?喂喂,她是什么时候发动的攻击啊!”
而艾希接下来的解说,更是让斯诺曼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并非没有预兆,只是她能模仿自然界中大部分的声响。而她的灵力隐藏在其中,借着声音,让我们失明……”
“因为这样的灵力,当初在森罗公司里,她的代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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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蕾拉!”菲尼克斯一边咆哮着,一边在树林间风驰电掣。
——不知出处的神话中,诱惑旅人的鸟妖之名。
周围的参天大树对他而言宛若无物——因为只要他一张符牌下去,就能瞬间把一棵烧成灰烬!
虽然菲尼克斯的冲刺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他已经是在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借此,他趁机细细倾听奇怪的声音……
“虽然说把自己的声音伪装成踩踏积雪的声音是不错。”菲尼克斯自言自语道——毕竟他终究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不过,你好像为了灵能力发动的稳定性,只能把声音维持在一个恒定的等级上吧……妈的什么波高波长,都是什么玩意,不管了。”
他渐渐放慢了脚步,站在原地,细细听去。似乎有一个踩踏积雪的脚步声正在变得越发响亮,但还是听得不太真切。
“啧。”菲尼克斯看向自己的符牌,“得,这灵力破坏能力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啊……想学着艾希强化一下五感都做不到,太吃瘪了。”
他只能靠自己还算敏锐的耳朵感知,同时逐步接近那个脚步声的源头。只不知,他究竟是猎物,还是伺机反扑的猎手……
菲尼克斯的视野里突然一片漆黑!
“再度发动能力了吗,该死!”菲尼克斯毫不犹豫地引爆自己身上的符牌!
他也不愿这样随意死去,但这是他所知道的,最快能从对方灵力的影响下逃出方法!
但是,当菲尼克斯复活的时候,他的眼前却依然是一片深不见的黑暗——虽然很快便消散而去,露出正常的景象。
然而,菲尼克斯却是舒了一口气,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牌点燃,当做一点灯火:“果然你也来了啊……来救艾琳的是不?”
借着这点火光,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树林里走出,径直走到菲尼克斯的面前。
菲尼克斯也是收起了一向有些凶悍的神色。要是除了艾琳之外还有谁值得他尊重,可能只有眼前这位了。
“麦克斯韦·仁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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