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辉佣兵’？”艾希咀嚼着这个奇怪的名词，同时往四方看了看：周围的森罗佣兵，在菲尼克斯说出这个名词的时候，仿佛神色都沉重了几分——不，更可能是厌恶。
紧接着里苏特的补充，更是证实了艾希心中的猜测：“那个在大陆中部莫名出现，身为从森罗公司脱离的自由佣兵，却依然在进行改造的混账们？”
这下艾希神情有些变了：“你说什么？自由佣兵何时也堕落到追求改造的地步了？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他们从森罗公司脱离，是为了什么？”
“鬼知道，老子也不想知道。”菲尼克斯没好气地说道，“反正这群家伙都堕落成这样了，见一个烧死一个，我也不会介意什么的。”
“正是如此。”里苏特的言语中，也染上了浓浓的厌恶，“佣兵从森罗公司脱离，追求自己所认可的自由，本无可厚非——至少不会影响森罗公司的正常运行。但是这种追寻着自己所厌恶之物的自由佣兵……让人无法忍受。雪绒花，要不是你之前来了一个急电过来，我可能会在刚才见到你们的时候，就将你们擒拿住了。因为月辉佣兵，我现在非常怀疑所谓的自由佣兵们的品性。”
里苏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盯了菲尼克斯一眼，显然是不信任的表现。菲尼克斯不屑地撇了撇嘴，也不理里苏特。
“在大陆中部曾出现过的，来自月辉佣兵的改造佣兵的改造手法，与封凌港市出现的是一样的吗？”艾希问道。
“没错。”里苏特点了点头，“来自月辉的改造佣兵拥有半独立行动的人格，由一个主脑进行控制。一旦主脑失控，所有改造佣兵都会暴走失控——”
“——而这里，索·迪沃夫，就是那个主脑。”艾希接着话茬，回忆着自己之前的经历，说道，“我在森罗公司基地和他对峙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失去生命迹象，紧接着分布在城市内的森罗佣兵们便展开了大肆破坏……”
“‘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生命迹象’？”里苏特扬了扬眉毛，同时从制服中拿出了收信端，看来手下的佣兵又发来了报告。
“直愣愣地倒下了，当我过去仔细看看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反应了。”艾希突然瞪大了眼睛，“如果说失去主脑的控制，所有被控制的改造佣兵都会陷入无法制止的狂暴状态的话……改造的幕后黑手不是要控制这个城市，而是要毁了这个城市——至少切断和外界的联系。对全市的森罗佣兵进行改造也只是一个手段，最终目的是——”
菲尼克斯的身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绷紧。
艾希沉浸于他的思考中，没有注意到，但是他可看得真切。
在看着刚刚发送过来的报告的里苏特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极度厌恶，就和之前提到月辉佣兵的时候一模一样。
===
把时间倒转到几分钟前，城西贫民区的诊所，斯诺曼才刚醒转过来，就遭受了好几个森罗佣兵的突击审问。
斯诺曼定睛一看，森罗佣兵手中拿着的还是那块收信端。这不是疑问，而是再度确认而已。
斯诺曼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是的，没错。”
“根据城内森罗公司基地的档案，你理应在六天前被自由佣兵雪绒花击杀，并在翌日被火化……”森罗佣兵冷冷地看了一眼斯诺曼，“那么，你现在还活着，我是否可以认为自由佣兵雪绒花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斯诺曼登时一个激灵，脑袋清醒了不少。
——确实，她的确是帮我活下来的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照理来说，我也应遵照森罗公司的做法，把实情汇报上去……
——但是……且不说我需要她的帮助，让自己的身躯回归正常。我也接了她的一个委托，怎么能这么快就落井下石？
——很亏心，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吧……但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的嫌疑得以摆脱……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知道……那会，艾——雪绒花做了什么吧。”斯诺曼决定先说几句，拖延一下时间，“如果我真的在森罗公司内部陷入暴走的话，那会我应该是毫无意识的。”
“倒也是。”森罗佣兵点了点头，“这么说，你是不能提供任何有效证据的喽？”
斯诺曼全身冷汗直冒。
——快想想啊斯诺曼！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艾希洗脱嫌疑的？她的这个污点未来迟早会被证明出来，但我绝不会想着让她现在就受困于此！
这个时候，斯诺曼才憎恶自己在这座城市内所建立的联系，为什么那么少。
到最后，斯诺曼能做的事，只有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森罗佣兵失望地摇了摇头：“得，这下雪绒花也只有嫌疑了，还没法确切地证明她和那个组织间的联系。”
旁边已经有个森罗佣兵开始敲打着发信端，看起来似乎在给佣兵队长发送报告。
“‘那个组织’？”垂着脑袋的斯诺曼突然抬起头来，他的眼角多了一道凝结的痕迹。
——并不是因为“艾希和改造佣兵勾结”，而是因为她“与改造佣兵勾结”的行为，可能和某个组织存在一定的联系，这才是最关键之处吗？
——这样的话……
斯诺曼的大脑有点发热。
“你现在大概算是危险人物，鬼知道你何时会像那种怪物一样陷入暴走。”森罗佣兵啐了一口，“所以，这个情报对你来说，肯定是禁止事项。”
斯诺曼失去光彩的眼中，微微泛起亮光，但那绝不是之前流下的悔恨的泪水的光彩：“你所谓的暴走……是指现在城里的那些奇怪森罗佣兵的模样吗？”
“你见过？”森罗佣兵随便地应了句，显然是打算把斯诺曼晾在一边了。
“是的，我当然见过。”斯诺曼突然意识到，自己腹部的空洞感意味着什么，“他们暴走起来，有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会自行恢复肉体……”
“那又如何？”
“你可以检视一下我的腹部，我今天下午，被某个改造佣兵冲着肚子开了三枪，现在还有着空洞感……虽然我自己都不大信，但是我可能现在就带着这三个枪洞活了下来……呵呵，谁叫我是改造佣兵呢。”一瞬间，斯诺曼苦笑得无比凄凉。
森罗佣兵们对视一眼，一个人上前，掀起斯诺曼的衣服，盯着他那留着三个豁口的肚子看了好一会：“我靠……就算是改造佣兵，这都能活下来也太过分了吧……”
“我腹部的创口没有愈合，是不是我作为改造佣兵，和它们‘不一样’的证明？”斯诺曼脑子里的回路搭上了，他的大脑有种灼热的感觉，“以我的经验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森罗公司生产的不同品种的绷带一样，恢复的原理不同？”
“你说了这么多，想说明什么？”正在敲打报告的森罗佣兵突然停下了手指，冲着斯诺曼冷冷地问道。
“改造佣兵的肉体异于常人，肯定是全身上下都被折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斯诺曼说出了他最后几句话语，“要修正成另一种模样，也肯定是极难的。那么，根据你们之前说的，雪绒花与那个把人改造成‘暴走的怪物’的组织有所联系的话……她为什么要救我？”
“我和那种怪物，并非同一种改造人，自然也不能为那个组织所控制！那么，她为了救我有什么意义？”
“退一步说，就算不能被控制，也可以把我改造成能被那个组织控制的模样的话……所耗费的，肯定比改造普通人还要大，再对我进行修正有何益处？”
“雪绒花不属于那个组织，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我可以确信……”
斯诺曼终于再度垂下头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他这个不善推理的人来说，想出这么一段说辞真是蛋疼到了极点。要不是艾希在这几天向他强调过交涉的重要性，他还真什么都做不到。
他突然感到身上发寒，一看，奇怪的蓝色“血管”蔓延开来。
——我自己没遇到生死危机啊……奇了怪了。
森罗佣兵对视了一眼，稍微修改了一下即将发送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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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艾希把一切推理通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森罗佣兵再度包围了自己。
远远看去，还有一个人被摁在地上，森罗佣兵还叫嚷着“竟然敢对队长出手”之类的话。
而里苏特，此刻正在冷冷地盯着她：“真没想到，你这个自由佣兵，不知什么时候和改造佣兵同流合污了。”
“我可对月辉佣兵一无所知。”艾希说道，“你应该搜索得到我的活动记录……只会在大陆北海岸活动的。”
“我可没说‘你和月辉同流合污’。”里苏特的声音依然冰冷，“不过……你这一手可真是……”
艾希联想到自己之前的推理，再看看里苏特的反应，突然意识到，这般绝境，可能也是一个机会——
“里苏特队长，你现在也想追上那个擅自使用港口的人吧。”
“那是当然。你们的事宜，我很快就会处理完毕。然后……”
“兵贵神速，我们后于那个家伙出发，他到达的时候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艾希说道，“那么……让我们这些戴罪之人，作为敢死队，如何呢？”
见里苏特陷入了沉思，艾希立刻再补充了一句：“我们只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对于具体情况一无所知。看到什么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就算死在那里……”
里苏特身形猛地一颤，紧接着，他全身上下，便升腾起火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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