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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就算是穿越者也应该会感冒发烧吧

第九章:就算是穿越者也应该会感冒发烧吧

怪物体内传来某种怪异的咆哮,居于其后那人一惊间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匕首,可接下来的变故终止了他的动作。怪物臀部破裂开,有着人类上半身形状的肉团陡现的同时将手臂上的骨刃斩了过来。这种种发生于电光石火间,他勉强用匕首架住,右手上仍旧被划开一道口子。那伤口迅速恶化,腐蚀性的粘液侵蚀着周围的组织,他当机立断,撤步削掉那部分血肉,左手持过匕首,摆出防御架势。

“不是对手,我们想办法拖住时间,你们快走!”避过怪物的骨刃,险些被触手缠上,他这么高喊,在飞舞的骨刺中险象环生。持大剑的壮汉上前一步,持续挥斩令他额上见汗,看得出本想为队友创造战机的举动令他陷入了困境,那些触手绝非毫无章法,带有明确的意识纠缠着,脱身不得。

商队驱使着好容易安抚下来的马匹,在其余武卫的守护下逃离。怪物头部朝商队一偏,攻势稍缓,大汉乘此机会后撤一步,从腰间掏出小型球体掷了过去。怪物朝球体甩出触手,在触碰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将大汉抛到数米之外的同时也掀飞了怪物小半的躯体。可它并没有倒下,摇晃了几步,却又很快站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我的主啊,那是什么东西?”吕尚文一旁的商人干涩地呻吟,沃尔克早把身子贴了过来,能感觉到那抑制不住的颤抖,看来这并非这个世界魔物常有的姿态。吕尚文不由得联想起那所谓“亵渎神灵的事件”,这样的姿态,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无疑正是异端。但,既然存在,那必是神所允许的,真希望那位造物主能好好补补审美修养。吕尚文这样不算沉重的心境源自于那两位武卫所表现出的实力,虽无法击溃对手,可此刻稍加喘息摆正态势,谨慎应对不是不能全身而退。

但这样的乐观很快被砸得粉碎。怪物并没有复原,锐利的节肢自口器中生长,肉翼末端的棘刺使之如同肉食猛兽的巨掌,越发乖离生灵应有的样貌,成了某种丑恶的拼凑物。因此而捉襟见肘的两人,在怪物的攻势下添上了伤口,腐蚀性体液教情形更为恶化。两人速度很快便慢了下来,随即被怪物肢解,连逃遁的机会都没有。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绝望弥漫了整个商队,原本利益维持的脆弱秩序眨眼间消失殆尽,争抢马匹让亲切的笑谈变作恶毒的叱骂,夺路而逃者对摔倒在地的友人视若无睹,侍卫把职分弃如敝履只恨护甲阻碍了脚步。

吕尚文拉着沃尔克向山脉奔去,然而那怪物此时已经跃入了未及散开的人群之中。怪异的躯体以不相协调的敏捷迅速收割着生命,吕尚文双脚发软坐倒在地,连他自己也难以说明白理由,将同样动弹不得的沃尔克挡在身后。

屠杀结束得很快,吕尚文呆滞地看着眼前那扭过头来的怪异之物,脑中闪现出生命中的一个个画面,有的刻骨铭心,有的微不足道。又一次离死亡只有咫尺之遥了,不靠谱的幸运似乎正消极罢工,这次恐怕真的要宣告人生就这样定格在处男之身。想想自己在异世界混得真不怎么样,换做其他主角恐怕早就带着公会立下征服世界的宏愿,又或者佳人在侧偎红倚翠,而他却连护送沃尔克回乡这样的支线剧情都能中道崩殂,着实为广大穿越者群体丢了一把人。

吕尚文自我检讨,反倒渐渐坦然,以至于那怪物挪开了脸向着逃向别处的人物追去,他竟因为存在受到无视而受伤。当然,他仍旧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把拽起沃尔克将他背到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残肢断臂中向山内奔去。

雨下了起来,把浑身淋得透湿,却没能洗去鼻尖的血腥味。逃出了死亡的阴影,将沃尔克放在一颗树旁,陡然瘫坐下来。回想起那残酷的一幕幕,神经松懈之后,剧烈的恶心感自腹底翻涌上来,他伏地呕吐,将整个胃都给掏空了。许久之后,他才缓过劲来,拉着沃尔克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山岭之中。

幸运又一次眷顾了他,或者说此刻才想起神灵所许,在体力竭尽之前,他们找到,不如叫做走到了一处干爽的山洞。实在拿不出精力探查是否有野兽的痕迹,吕尚文放开沃尔克的手摔倒在洞内,陷入昏厥。

醒来时湿透的衣服已不在身上,毛毯取而代之,不远处燃烧着火堆,可冷意依旧不住地浸入体内。吕尚文呻吟一声,试图挪动躯体,四肢却死沉沉得使不上劲。沃尔克本在火旁熬煮着什么,闻声走上前来,忧虑的表情中有了一丝安心。他低声说了几句,那不是吕尚文能理解的语言,这令昏沉沉的脑袋在困惑中又一次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沃尔克叫醒,咽下了端来的草药汁,迟钝的感官并没能体会到多少味道,但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身体舒服上不少。

浑浑噩噩地躺着,总处在半醒半睡之间,视线之中隐约看到了些许形体,不知为何,他知道它们是残缺的。试图碰触,并非是以肉体的部位而是通过一种感觉,陡然间,脑海里闪过杂乱的画面。又过了一段时间,沃尔克出现在视野中,手中捧着陶碗,一层薄霭自其体内扩散,随即他开口出声。吕尚文下意识的触碰那层薄霭“您要吃点什么吗?”这样的意义出现在脑海中。他摇摇头,沃尔克担忧地看了他一会儿,端着碗离开了。

饥饿感带来与疾病截然不同的虚弱,吕尚文勉强撑起身子,不顾形象地将一旁陶碗内的煮肉干塞进口中。腹中饥馁稍得平复,他将干透了的衣物穿在身上。被惊醒的沃尔克看了过来,察觉到他已经痊愈后神色明显放松了。

吕尚文带着歉意一笑:“抱歉,让你费心了。也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沃尔克摇摇头道:“您没有抛下我,那我也不会抛下您,我们兽人绝不会背叛恩情。”吕尚文舒心地笑笑,感觉在这异世界有了依托,虽然让小孩费心劳神地照顾很丢脸,但那一份关切却很受用。

洞外的雨仍旧下着,势头丝毫不见小,据沃尔克讲这已经快要有两天了。吕尚文检查了一番所携带的物资,得益于之前过度的准备,食物还足够数日之需,作为燃料的焚木也无虞消耗。买下这一能长久燃烧的木料纯属一时兴起,眼下看来无疑是正确的抉择。

当然,令人不安的状况也存在,原本挂在腰间的皮袋不知掉在了哪里,只有放在贴身衣兜里存着翻译道具的那一个没有遗失。怀揣巨款陡然变做身无分文,好在得来容易也不觉心痛,只是往后的经济来源成了一个大问题。

这时他隐约记起,卧病时似乎没有借助翻译道具便听懂了沃尔克的话语,思索许久也不明所以,那模糊不清的印象此时只能视作幻觉,毕竟人与人的交流不少信息通过肢体语言传递,或许因此误以为自己理解了语言也未可知。

雨这么下着,时间被那淅淅沥沥的声音浸透,变得漫长而清静,没有了多媒体带来的庞大信息,人类得到体味生命的余裕。吕尚文在火堆旁讲着故事,沃尔克津津有味地听着。前世看过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被他东拼西凑,居然还有了个模样。没有谁会到这个山洞追究版权指责谬误,他也放飞自我信马由缰,如果那些话语让原作者不幸听闻,就算身死也必掀棺而起,跨越时空把这穿越者碎尸泄愤。

金属碰撞声传入耳中,当吕尚文确定那并不是错觉后慌忙熄灭了火堆,不过显然为时已晚,天色因雨暗得稍早,洞口泻出的光亮在能听到声响之前已经暴露了所在。不多时,洞口处出现一道人影,看得出甲胄的形状。

“谁?”吕尚文心知瞒不下去,出声喝问道。“请放轻松,我没有敌意,以美德骑士之名起誓。”清朗的声音如此答道,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倦意。吕尚文并不能因为这一句话放下戒备,他可不认为自己有挫败对方恶意的能耐,有些后悔没有准备防身的刀剑,此刻手无寸铁无异俎上鱼肉:“堂堂骑士,在这里做什么?”那人影稍作沉默,答道:“执行任务,想在这里稍作歇息。”吕尚文想了想开口:“除非你能把剑扔给我。”可以看出那人影摇了摇头:“骑士的剑便是骑士的尊严。请不要强人所难。”顿了顿他说道:“沃夫莱特家族的荣耀与骑士的荣耀是我唯一能说服你的东西,即便你是恶贯满盈之徒或是渎神者,在这个洞穴之中我也不会出手,这是承诺。无论你接受与否,我都会进来。”吕尚文无力阻止,他见识过这个世界战士的强大,就他的身体素质,恐怕连阻碍都够不上,也只能无奈地一叹:“好吧,我似乎也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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