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号,在市外区西北处边缘的垃圾场内,发生了一起惊天命案,据悉死者是本市政治精英的子系后代,年仅二十多岁......”
李科长摆弄着手中的遥控器,最终还是将电视机关掉了,狭小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了缭绕的烟雾,让人感到窒息。李科长将烟头丢进塞满烟蒂的铁缸里,红着眼睛再次点燃一支,静静地吸着。
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合眼了,就因为这场命案严重触怒了高层,他被命令一个月之内揪出杀人凶手,以及它身后的组织,如果破不了这个案子,那他就可以告别这个工作了。
“老李。”
一个面容瘦削,微微有些驼背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办公室。看到满屋子呛人的二手烟,他不禁皱起了眉。
“就算上面给你下达了时限,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
中年男子走到窗户前,将窗户敞开,同时打开排风,很快屋内便清爽了许多。
“给,这是今天的晨报。”
李科长接过中年男子手中的一卷新报纸,耷拉着眼皮粗略地扫了扫,只见报纸的款头上,醒目的红色大字印着一行字。
“充满无限希望的年轻人凄惨夭折,治安维持局几时又能将真凶揪出?!”
李科长将报纸丢到一旁,浑身仿佛散了架一样瘫倒在椅子上。他望着墙漆发黄的天花板,深叹了一口气。
“和那个尸体一起的,还有六个小孩的尸体吧,报纸上并没有记载。”
李科长不禁回想起当时的案发现场:年轻男子的尸体被吊在一颗显眼的枯树上,浑身上下有数百道伤口,宛如一团肉糊面目全非,而树的下面则围坐着六个腐败不堪的幼小尸体,场面一度血腥猎奇,给所有在场的人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呵,有谁会去在意‘安定区’的家伙,那些高层人员巴不得他们消失。”中年男子略带几分不屑地嘲弄道。
李科长松了松眉毛,将燃尽的烟头丢进满到快要冒出的铁缸里,接着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沓照片,那些都是非常普通的照片,有安定区的,有市外区的,还有市中区的。
“你看看这些照片。”李科长将照片丢到桌子上。
中年男子翻着那一沓照片,每一张都很普通,虽然拍下了很多人,但是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看看这个,在对比一下那些照片。”
李科长将一张模糊的照片摆到中年男子面前。只见照片上,印着一个单独的人影,由于晚上的监控器拍下的画面有些不清晰,人物的面貌看不太清,但是大致的样子还是能辨别出来:那是一个有着黑色齐腰长发,穿着黑色长裙的小女孩,拍摄地点是市中区一处狭窄的小巷里。
中年男子对照着这张照片,将那一沓照片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渐渐的,中年男子的眼睛越睁越大,圆滚滚的好像金鱼的泡眼,本来合上的下巴不自觉地张开,都快要摔到桌子上了。他惊讶的发现,这些照片虽然看似普通,但是每一张都出现过这个小女孩的身影。可是!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照片的地点分别是安定区、市外区、市中区,而且无论是在哪个区域,拥挤的闹市、无人的巷口,她看似都徘徊过,这就很有趣。
“你想表达什么?”中年男子捏着照片,期待接下来的回答。
李科长从椅子上坐起来,双手支着下巴,面色凝重地阐述道:
“从今年2月份开始,靖海市的杀人案件就一直在上升,每一桩案件的手段都极为残忍,被害人貌似没有固定的人群,什么样的人都有,真凶一直没有线索,他们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而且有组织有规模,是以杀人为生的恐怖组织。我给你看的这些照片,上面的小女孩就在作案现场附近,重要的是每一张都是如此,”
“你该不会觉得这些凶杀案都和这个小女孩有关吧?”中年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照片上,那个无比柔弱的小女孩。
李科长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望向窗外,说道:“你听说过‘腥红之月’吗?”
中年男子想了一下,很快便发出一声嘲笑般的冷哼。
“就是网上流传着的那个传说中的杀手组织?拜托,这你也信?那不过是无聊的网民虚构出来的东西。”
李科长笑着摇摇头,他站起身,从身旁的物证柜里取出一个大文件包。
“这件事情本来是属于我们科的机密,但是上头下达了最后通牒,也没什么好遮掩了。”
他将文件包的封口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大堆红色的信件,就好像倒出来一大包鲜血,泼洒在办公桌上。
中年男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堆血红的信,有些不知所措。这些信封少说有数百封,都仿佛浸了血液一般充满着生命力。
“可惜‘腥红之月’是真实存在的组织,是一群亡命之徒组成的恐怖组织,由于政府下达了封锁令,所以在民间流传成了传说。现在,这个所谓的‘腥红之月’已经渗透到了这座城市里,那些红色的信,每一封都代表着一条人命,有多少封信,就说明这个城市里有多少人,死在了他们手中。”
李科长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街市,红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
“这个小女孩很有可能和‘腥红之月’有所关联,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然而,她就像个幽灵一样神出鬼没,完全追踪不到她的踪迹。”
“那指纹呢?”中年男子回过神来。
李科长摆了摆手说:“我们早就查了,别说是这个小女孩的,甚至包括‘腥红之月’成员的指纹,我们也早就收集到了,然而结果只有一片空白。”
“空白?什么意思?”中年男子没听懂。
李科长沉着脸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他们的档案,包括他们的生涯都是一纸空白,就好像他们从社会的意义上被抹消掉了。”
中年男子听到这里,顿时觉得面前的老友陷入了一个难以挣脱的泥潭。从社会的意义上消失掉,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和死了没有区别,因为只有死人才会被消除档案记录,被人们所遗忘,最后真正意义上的从这个世界上死去。那些仍然活着却不被社会所记录的成员都是些什么人?很难想象的到。
“人也好,鬼也好,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只要触犯了这个国家的法律,那么迟早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李科长双手支着窗台,静静地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
“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个曾经被称为“铁血刑事”的李科长头一次示了弱。
中年男子露出了笑容。
“没问题,老铁。”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名字——腥红之月。“他们”统一着装黑色制服,面如恶鬼、行若幽灵一般穿梭在黑暗之中,收割那些犯下罪孽的生命。“他们”到底是活生生的人?还是早已死去的鬼?据说“他们”的存在不可用科学来解释,只能用超自然来形容。当血红色的信封送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只需要闭上双眼,等待“他们”的到来。
“面如恶鬼?拜托,那是面具好不好。”
市外区边缘地带,一家名为“Red Moom”的店里传出一个不满的抱怨声。一个穿着黑白相间的酒保制服,扎着单马尾的红发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里。她翻看着手机上的推特,嘴里不停地传出不满的嘟囔。
红发女子的对面,月鬼一只手支着白皙的脸蛋,静若处子般坐着。她依旧是那身如同丧服般的黑色短衫以及黑色百褶裙——她看上去就像个精致可爱的人偶。
“呐,月鬼,为什么店里没有人啊?”红发女子看着空荡荡的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
月鬼挪动着玻璃球般水亮的眼睛瞟了红发女子一眼,仿佛在告诉她“不要烦我”。
“唉。”红发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丢到一旁,从柜台下面抽出一条白毛巾,转身擦拭着本来就很干净的储酒台。
这家店不大,只有七十多平方米,这还是把吧台和厨房的空间算进去的。店里摆了五张小圆桌,每张桌子坐四个人就已经略显拥挤,所以不得不在吧台前面摆上四个椅子,把吧台也算作“桌子”来增加座位。
白天,这里是咖啡厅,而到了晚上则变成灯红酒绿的小酒吧。红发女子名为“红月”,是这家店的老板,而月鬼可以说是在这家店工作的“杂工”。
“叮。”
店门口的铃铛响了,一个“客人”推开小巧的门走进店内。
一听到有客人来了,红月赶紧将白毛巾搭在肩膀上,脸上洋溢着春风般甜美的笑容转过身。
“欢迎......光临。”
在看到来者的一瞬间,红月的笑容仿佛三尺冰寒般冻住了。
“你那一副‘期待落空后遭受无穷打击’的表情真是可爱。”
这位“客人”是一个个头偏高,身材中等的年轻男子。方方的额头,整齐的短发,白色有光泽的脸上挂着一个精致高挺的鼻子;一双温和的大眼睛;一对始终保持微笑的薄嘴唇。他穿着一身干净利索的淡蓝色白领装,和一条几乎没有褶皱的蓝色长裤,总的来说,这个男子不但看上去很帅气,还给人一种亲切感。
“呸!”
然而红月却一脸嫌弃地干吐了口唾沫,转身继续擦那没有丝毫灰尘的储酒台。
男子依旧微笑,貌似对红月过分的表现不是很在意,自顾自地坐到吧台前。
“小姐,请给我来一杯水。”男子的声音十分的柔和,充满磁性。
“对不起,本店没有免费的水。”红月连头都不回,用鼻孔冷漠地哼道。
“那,就给我来一杯最贵的水。”男子说着取出了钱包。
“本店最贵的水一百元。”红月蛮横道。
男子抽出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放到吧台上。红月这才转过身,抓起钞票塞进验钞机,待验钞机确认无误后,红月不屑地哼了声,将钞票丢进装钱的抽屉里。
男子将这一切看入眼中,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忿意,微笑始终挂在他的脸上。
“给!”
红月将一小杯从厨房接来的凉水,没好气地摔在男子的面前。
“谢谢。”男子心怀感激地双手握住杯子,随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赶快喝,喝完就赶紧走!”红月冷冷地哼道,与此同时她那双坚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
滑稽的是,就这么一小杯水,男子硬是拖了半个多小时才喝完。最后临走的时候,还有些不舍的望了红月一眼,才慢慢地推开门走出去。
冷清的小店里只剩下了月鬼和继续擦拭储酒台的红月。
“他是真心喜欢你,否则早就暴跳如雷了。”月鬼看着那扇虚掩着的店门,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
红月挥舞毛巾的手,在这一刻停了下来。一切变得异常安静,甚至能听见上弦的老钟“滋滋”的声响;店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冰冷彻骨。
“我当然知道,他的心意......但是月鬼,你不要忘了咱们是什么样的人。”
红月转过头,含着冷酷杀意的眼睛看着身后的月鬼。而月鬼,也用相同的眼神回应着她。
“我们是‘已死’之人,早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如今站在这里,只是为了向这个腐朽的世界复仇。”
红月的拳头紧紧地攥着,指缝间发出了骨头摩擦的声响。月鬼沉默不语,空洞的独眼里仿佛有火在燃烧。
“我是个杀人犯,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那就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说明早已有了为之灭亡的觉悟,正常人的生活......与咱们无关。”
红月拿起那个男子用过的玻璃杯,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腥红之月法则第二条:已死之人,莫要留恋人间凡尘。
2018年10月9日 时间 凌晨1:00整
“Red Moom”这家店,白天是咖啡厅,晚上是酒吧,当时间过了凌晨一点的时候,这里便成了杀手组织“腥红之月”的重要据点之一。
与白天的冷清不同,此时此刻这里聚集了大量的人员,坐满了整间小店。他们身穿黑色制服,有的还披着红色披风,他们身材不等,高矮胖瘦都有,但是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戴着红白相间的恶鬼面具。
所有人都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如同参加葬礼时吊丧的人群一般。没有交头接耳,没有低声细语,只有一股冷冽且诡异的肃杀之气。
几分钟后,红月同样穿着黑色制服,戴着恶鬼面具,步伐平稳地走进了店内。她扫了一眼如同鬼魅般的人们,随后缓缓地掏出一沓红色的信封,小心翼翼地一封又一封平铺在吧台前,共有十封。
“这是这周的血月帖。”红月淡淡的说道。
“愿各位狩猎愉快,请记住‘血月之下,众生平等’。”
众人看到那些腥红的信封,宛如升天的幽灵一般整齐地站起来,他们紊条不乱地挨排来到吧台前,拿起信封。他们有的是一人拿一个,有的是几人一组拿一个。最后,拿到信封的众人安静地离场。
店内回归了寂静,或者说,本来就没有过喧闹。店内的一切依旧原封不动,仿佛刚刚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一直都是空荡荡的。
红月摘下面具,拿起吧台上仅剩的一封“血月帖”走到店内的角落。
只见月鬼屈膝蹲坐在那儿。特殊的独眼恶鬼面具里,一只迷茫的眼睛窥视着前方。
“他们给你留了一封。”红月将信封放在月鬼的膝盖上。“那四个小女孩都被送到了国外,借助‘腥红之月’的财力,她们生活的很好,或许你也应该......”说到这里,红月摇了摇头。
“当我什么也没说。”红月回到吧台里,继续进行着她那丝毫没有意义的“工作”。她透过储酒台的玻璃门,看着如死灰般坐在地上的月鬼,脸上透露出一丝愧疚。
月鬼看着膝盖上血红色的信,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后,她睁开眼,抓住信封,目光冰冷地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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