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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和不朽——枫影释

约定和不朽——枫影释

约定和不朽

(注:bugrin:是某地六个城市的统称,拥有超越时代的技术,是【扭曲】的代名词,是本次故事的舞台。扭曲可以理解为超能力。)

一堂历史课被搬进了这间破败的教室。残缺几个角的木质凳子,坑凹不平的青黑板子,台下旁听的愣头傻子,以及台上侃天侃地纵横捭阖的疯子。

“没有什么是不朽的,就连【爱】这样的永恒主题也会因人们的审美变化而变化。”

这个否定了一切事物存在意义疯子名为枫影释。这是属于他的课堂,是他的华丽舞台。

枫影释这个人,形容奇特。短发一股脑抛向身后,光洁的有如孩子的脸透着大人不该有的稚嫩。戴着古董级侦探的带沿帽和尺码错误的手套,着一身领口褪色的棕黑大衣。

自称混蛋历史学家,其实只是很普通的历史研究者,兼职做学校历史老师罢了。

他的非人类的名字是自己后来改的,而且彻头彻尾地与以前不同。他有个性,是惊泣鬼神的独立个性。到哪去都用着似乎很自以为是的陈述句。

“名字只不过是自己和以前的某种联系。”

说出这种话的他心里也在嘀咕,那真正能够证明自己是自己的事情到底存不存在呢?自己前行的方向究竟是什么呢?

看看那些古今圣人们就够了:有多少人探求真理,穷尽一生也一无所获。

不过,枫影释自己心里很清楚。和枫影释本人相关的事最多只有历史研究,虽然他是个正宗的S级业者,都市十八最强中的一票,拥有着旁人艳羡的力量。

(注:S级业者:拥有扭曲的人被分为多个等级,这是扭曲的最强级别。)

扭曲名叫【存在定义】。

如同字面那样,他可以定义一切事物的存在。他的扭曲,就像神明出现的系统漏洞,简单而粗暴。

不过,他的学生却曾和他产生过如此的对话。

“你是业者吗?”

“不是。”

“您又骗人了,我的扭曲测量表时刻处于爆表的位置。”

“抱歉,我的扭曲是缺陷品……”

一般人可能会想,缺陷品都是S级,那自己是不是过于渣了。不过,枫影释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不是谦虚,是他真的很弱。

【停下扭曲就会死】

这是和自己能力一起加在自己身上的噩梦。

他用亲身经历证明了【想出人头地就要付出代价】这公理。

“我可是触及神的领域的人,是世界的定义者。既然犯规,那就犯到底吧。”他虽然不能笑着说出这番话,不过也不至于潸然。

他每每回忆起旧时的事,心里总不免催生出感慨。

12岁,是那个放学后还会买上两包小吃,和同伴聊着今天玩了什么的年龄。

枫影释在那个年龄,笑着告别了家乡,一无所知地踏上了前往bugrin的行程。

那时,【扭曲】作为新出现的人体改造技术,成为那个时代的烙印。他也是有愿望的人,他渴望获得力量。小时候的身体虚弱让他早早丢了学业。尽管同龄人的攻击让人忍无可忍,他依然选择了逆来顺受。

但他有个强者的梦。梦里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想起那个梦,他不禁发出微微呓语,个中滋味一言难尽。他收拾了讲义,仔细地擦过黑板,关了教室的照明LED,让黄昏吞噬自己和旁边这间破坏的,大概还是个违章建筑的小房子。

锁了门,心底的记忆就流出来,流得东西南北全都是。

扭曲研究中心名叫【开】,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不起眼的灰色建筑甚至还露出了砖混结构的上世代风格。

枫影释的扭曲开发一直很成功。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时间洗净了他的自卑,却也滋长了他的热切。他开始对力量充满渴望,对不远的未来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迫切感。

(注:【开】:一个机构的名字,不要在意。)

他在【开】的最后一个月,终于面临了最大的选择。

因为他对【扭曲】的适应性很好,可以进行下一步能力开发实验。

对枫影释而言,所要纠结的是继续深度开发还是到此为止见好就收。

后者只会让他停留在让身边的空气流动而产生微风这样的级别,但前者固然是获得强大力量的捷径,纵观古今,那些能够走进并真的迈入这最后一道门的人,大多都没有回来。

枫影释的选择现在已经不言而喻了。不过有写过类似遗嘱的信件,稚嫩的自己把那个当作了胜利宣言,似乎还说了些不得了的话,不过也都从脑海里华丽地淡出。

然而,在开发的最后阶段,出现了一些小错误。

可能是某个连在他身上的仪器忘了关闭,在晚上突然间暴走,释放出足以杀死普通人的电磁辐射,至少隔壁的值班医生永远进入了梦乡。

抢救工作只是象征性地进行了下。枫影释经过最后的检查,确认死亡,于是被运往特种伤医院。

在冰冻了二十个小时后,一个医生打开了装着男孩的箱子。医生其貌不扬,但眼睛里充满了强大的力量,让人不敢正视。他从嘴角吐出一句话,彻底炸开了整个太平间。

“送抢救室,这小子还有救。要和冥王抢人了。”

最后的代价是,他的某些神经不可逆受损。冷热感觉完全被颠覆,他只有靠自己浅薄的扭曲挣扎着【定义】出冷热的概念,才能勉强苟活。

脱离icu的第一天,他就差点冻死自己。

觉得有些热,于是脱了件衣服,结果更热。后果可想而知。裸行了半个小时,紧接着生了场大病,这才学会利用扭曲【存在定义】定义冷热,帮自己缓解症状。

虽然折寿个二三十年,但这结果大抵还是可以接受的。

至少自己得到了追寻的东西,而且活着。尽管很累,今后也将生活在枷锁里,不过枫影释觉得还是值得的。

对于这样的事,只能说是塞翁失马。而得到了扭曲后,枫影释却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他盲目地和不良青年们战斗,最后让枫影释大名传遍了整个区域,甚至有的野狗都能听懂枫影释这三个字的意义。

他停下了脚步,回忆也停靠在脑海之岸。

眼前是他的家,不过不是他的屋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里是位于【自由区】边缘地带【城心】(注:公园的名字)公园的一角,是公园里最偏僻的地方。一个年代久远的纸箱子放在一根路灯旁,周围环绕着两人高的茂密植物。邻居是树上的鸟,有时会拿还热乎的粪招呼他。

至于旁边的小空地,是原来的“室友”的处所。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认识他是两个月前左右。

那时的自己已经开始察觉自己的堕落,迟迟没有一个促使他做出改变的动机或者说决心。

枫影释的思绪又从眼前的纸箱屋上移开。

某一天夜里。

雨刚停,行道树拨开闷热送来冰爽的凉风,夏天后知后觉地报了道。

枫影释最喜欢在深夜里走在路上,思考着下来做些什么。当时离拥有扭曲差不多过了快十年,他踏遍了BUGRIN的角角落落。因为好奇和扭曲的优势,他把所见所闻的不为人知的故事定义成了人们眼中的历史。最后发表在学术论坛和通俗杂志上,竟然得到了复数的好评。也就是那小小的成就感,让他走上了研究历史的路。

那天晚上,他正在思考下一个课题时,不经意看见一个男孩被一群同龄人堵在了某个堆满垃圾的小巷。

“你们……想怎么样……”

男孩的怯意在枫影释看来简直盖过了面前人的霸凌气势。

“写作业你不会吗?以后给我们几个完成作业,听见吗?”

“下次就不是砸你车子这么简单了……”

不知为何,见惯了都市角落弱肉强食的黑暗的枫影释,离开后竟然久久无法释怀。天上的星星此时也显得慌张,越发努力把夜裹在自己怀里。

他扶了扶帽子,转身向来的路走去。不过,这一路上,什么人都没碰上。

直到他来到自己的根据地,他才发现那个男孩正在研究自己不值钱的小窝。男孩脸上还留着些血迹,混着泪水擦过后杂糅成一片混沌。不过这时男孩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悲伤。

“这里看起来是个好住处……”

“你在这做什么?”

“啊!回来了!”

他惊讶的身体明显一震,似乎担心什么的向后蹭去。

“喂,小孩,回答我!”

“我……好奇……就来了……”

只能说枫影释心里没有恶意,但从嘴里说出的话简直很违心。他认为自己需要一些改变。

“你被欺负了吧。刚才,在街角?”

“诶?是……是的。”

“遇见就算有缘。我是个不称职的业者,不过那几个家伙我还是可以帮你摆平的。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有家,也没有宿舍,学校太贵我住不起。”

“哦?”

想不到bugrin竟然有孤儿?枫影释自觉知识的疏漏,也考虑着如何做才能不刺痛男孩的心灵。

“你没地方住吗?”

男孩没有回答,月亮也跟着他一起沉默。枫影释心里似乎什么东西溶解了,想都没想就开了口。

“那我给你分个窝好了。”

没多久,一个纸箱屋便如约诞生。男孩眼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下,随即闭了眼,向枫影释鞠躬道谢。

过了两天,那个男孩渐渐打开了心扉。

“你昨晚是不是没洗脚!”

“才不是我!是释洗袜子没用肥皂!”

“这个湿呼呼的东西是什么?”

“啊我的作业掉到锅里了!快捞快捞!”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年龄差超过十年的两人间成立了。

枫影释心里的某处空白,如今被这个孩子填满了。一个周末,枫影释破天荒地带着男孩去了趟游乐宫。说是带着男孩,其实是男孩带着他,两人一起去美美玩了一圈。

枫影释的童年被实验毁掉后,便充满了歪曲和悲伤。他觉得上天是如此乖僻,给人了希望,又摧毁掉所有希望。

他看着世界对他的笑容,觉得自己之前的光阴的白过了。历史的真相里,写满了人类的欲望,而自己在那些欲望面前,光是维持现在的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了。不过此时,他那颗已死的心,似乎又开始跳动了。

在回家的大巴车上,男孩倚在自己怀里睡着了。自己不禁展开了思考。

没有什么是不朽的。这话似乎具有绝对价值,就连自己冰冻的心也是如此。那,自己这颗心究竟会前往什么地方,又能沿着现在的路走多远呢?这样的生活究竟是不是是自己一直追求的那种呢?

自己变了。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结论,每个人都在变,这是没办法阻止的。而自己的价值似乎已经体现,不是什么坏结局,但总觉得和以前自己预料的不同。自己对自己的认知似乎从某一刻起中断了,而正是这一点,使自己无法接受。

不过自己变得有了关怀的念头。这样的改变理应是可以接受的吧。

但换了更大的改变呢?

一个又一个细微的变化,就像不断对做匀速直线运动的质点施加的恒力,尽管它很小,但却终会改变自己的轨迹。

回头看看,自己还剩下过去的什么呢?

容貌?理念?还是梦想?

枫影释心里有些懵,自己和过去相比,已经彻头彻尾地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完全成了另一个人。像那潺潺河流,此刻与下刻都不相同。那现在的自己和先前的自己还是同一个自己吗?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回到家,看着活蹦乱跳的男孩,他忘记了先前一切的烦恼,和男孩一起唱着歌。那是过去他从母亲那听来的一首抒情曲,两个人都没什么音乐天赋。

最后,两个人都哭了。

也许是不同的理由,也许有着相距甚远的年龄,但一切都不能成为他们相互支持的理由。

自己要是能得到一种永恒就好了……

枫影释在心里如此奢求着。

他又一次从记忆里醒来,看着面前这片可爱又可恨的天地,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生活也恰是让人觉得可爱又可恨。

男孩终于还是离开了。毕竟自己不会阻拦他去追求幸福。

那是从游乐宫回来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即将降下暴雨,但男孩放学迟迟未归,枫影释心里感到阵阵的不安。

他直奔男孩所在的学校。结果得知男孩确实正常离了校,但究竟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

他慌张地在整片城区里搜索,尝试着定义男孩的轨迹。他没有遇见男孩,不过也算是有所收获,狂暴的夜晚降临前,他终于找到了男孩的接收者。

那是个留着纯白色长发的少女(注:看过《序曲》大概能猜到这是谁。不要在意身份。),年龄看起来和自己相仿。枫影释靠着【存在定义】,硬是革除了人海的干扰,锁定了这个女孩,并借由定义让她与自己相遇了。

他站定,看着少女从自己身边经过。少女的礼帽摇动着,缀满蕾丝的连衣裙给人一种单纯的高贵感。她单纯的面颊毫无表情,像雪山般美好,由内而外无不透着一种优雅和她那深不见底的心。

“站住。”

少女嗯了一声,把脸转过来,冲他微微一笑。

“敢问汝有何事?”

充满古风的台词。枫影释提高警惕。

“那孩子在你那吧。”

少女“在抑或不在,与汝有甚相关性?”

“你少看不起人了!风!”

根据他【存在定义】而形成的风瞬间卷起路旁停着的一辆小汽车,随后又被他稳稳放下。

少女“汝欲借蛮力强夺耶?哈哈哈……”

枫影释心头一紧。这个人对自己的力量毫不在意,莫非是比自己更强大的业者?那自己能不能再见到男孩也成了未知数。

“你究竟为什么把他带走?”

“使其成长。汝竟不明此理……汝莫复想之!”

听了这话,枫影释只好硬着头皮,坦白自己的意图了。

“我……其实我离不开那孩子了,我想一直陪在他身旁。不仅是他需要……我的心也需要他来填补。”

枫影释的神色略微有些暗淡,他第一次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结果竟如此被动。少女听罢,笑出声来。

“汝存此心,已是至善也。”

她看着远远的路的尽头,缓缓地开口道。

“不信命者弗若不认命者。此一别,或成二人之功也……”

“不……我当然不要这样的命运!苍天曾经带走了我全部的意义和价值,如今的我……我只剩下那个男孩和眼前没几天的未来了!我不要这样的命运!”

“非也。汝所谓意义价值者,非吾关心之事也。而汝已忘过去,无所背负,怎能远行?”

少女摇着头,慢慢从枫影释的视线里淡去。只剩她判决般的声线贯穿天地。

“何日知汝应向何处,复寻吾不迟也。”

赶上趟的暴雨似乎一点也不安分,从天而降给枫影释一记又一记耳光。把他打得晕头转向,如同亡魂一般坐在原地。

第二天一早,他发现自己的窝前扔了一封信。信落在水里,似乎状况很糟。

枫影释捡起那封信。他犹豫了下,没敢打开看。他站起身,慢慢向外面走去。

天很好,像块蓝色的玻璃,阳光不是那么灼热,空气中夹杂着雷雨后那股明显的精神劲。人们活动又一次开始:上班的,上学的。不过闲逛的只有他一人。

他不经意间来到了那条路。那条他曾经经常走的路上,就是在那条路上,他和男孩初次相遇了。

这已经成为历史,枫影释定义了一下。自己口中的历史,是人类欲望的集合体。而自己正在落入俗套,向这本厚实的枯燥书本里再度添加上细枝末节。

不甘心。心中总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不愿让男孩离开,虽然明知那样是自己的自私,可是这种结局,竟让自己无穷伤感。

自己究竟为什么活到了现在?那段和男孩的回忆,真的只是自己的欲望吗?

回答他的仅仅是永恒的空气,太阳,和人类社会。

这种事不可能有答案的。

前往何处这种事,果然还是不要去考虑比较好。

他放任泪水冲下脸颊,砸在地面上,最后什么都不剩。

终于回到了家。枫影释闭上眼睛,慢慢打开了信。一抬眼,只见几行字歪歪扭扭地写在纸上。

【约好了啊,一定要成为S级业者!我会变强的!加油!】

这不是男孩的笔触。

这是枫影释自己小时候的笔触。

究竟什么时候……

突然,他想起了这是在【开】进行深度开发扭曲的生死选择前,自己写的那封“遗嘱”。

小时候啊……枫影释不禁想要感慨一番。

突然觉得小时候的印象重新回归了自己的脑海。那个一心变强的无知少年也渐渐丰满了。那个孩子就是自己。

但,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呢?那个形象为何如此逼真?自己的记忆竟然再次唤醒……

是遗嘱里的什么东西流进了心底呢?

枫影释好像明白了什么。

恐怕是【约定】吧。

人生一路,约定就像平行线,永远相伴,但永不相交。当我们忘了自己的时候,也许看一眼约定,就能明白自己的一切。

承认约定的存在,便是对内心的承认。

因为有约定,所以有了存在的价值。自己研究历史,不也是为了“践行真理”的约定而奋斗至今吗?自己喜欢那孩子,不也是为了互舔伤口的约定而维持至今吗?

那些约定的话,虽然没有好好说出来,但也是发自内心的认同着的。

要想在一个【没有什么是不朽的】世界里抓住一个永恒,恐怕只有约定了。

枫影释想起来自己曾经的期待。

【永恒的关爱】

看看自己之前的行动,一切都像是为了给那个词添上永恒的属于自己的注脚。

那未来何不自己和自己相约去实现新的约定呢?

也许吧,人们正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承诺和兑现里成长着,也正是这一次又一次的约定让我们记得儿时的点滴。

枫影释回到现实。累了一天,也该给肚子一个交代了。

约定一定能给人们力量。

“还是得为了心里的不朽走下去啊。”

他毫不拖泥带水,扔下讲义,走向那一片黄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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