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你有没有看到江平区今天那个新闻啊？”
我转过脸朝向问题来源的方向，看到顾沐坐在柜台后面的那台小电视前面，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如果我不是叫陈不言，恐怕我不会觉得她是在问我，而是会以为她在跟电视机说话。
“哪个新闻？难道是出租车司机跟黑车司机打架的新闻吗？”为了公平起见，我也把脸扭过去看着店门口回应她。
顾沐是我打工的面包店的老板娘，今年大约三十岁出头，是个百分百纯粹的人类，并且也是个百分百纯粹的好人。在我被六份兼职拒绝，就快放弃的时候，是她以“虽然笑起来有点勉强但是说话还是有点意思的”的理由给了我这份营业员的工作。当然了，光给我一份兼职并不足够说明她是个好人，真正让我确定了她是个好人的是她在知道了我比较缺钱的情况之后，她还主动提出把店铺后面的小卧室借给我住，“我们反正也不住店里，你顺便可以看库房，也算是给社会做贡献咯！”她当时开玩笑说。因此我在两个学期之前就向学校递交了退宿申请，过上了走读的“非主流”大学生活，也就省下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对于此事我家里倒是没什么意见，而顾沐的丈夫，也就是面包店的老板，虽然颇有微词，最后也拗不过自己能言善辩的妻子，只得点了头。
“住归住，你要是被我发现打店里钱的主意，我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当时这个名叫张磊，身高估计得有一米八八的肌肉大汉指着我的鼻尖对我说。他的长相实在是让人很难联想到精致而又美味的奶油面包，不过我们店里这些堪比艺术品的美食确确实实都出自那双大手。他基本每天一大早来店里把我吵醒之后进工作间把面包做好放进烤箱就离开不管了（往往我会又睡着），而剩下的摆柜就是我早起的工作，而售卖白天我有课的时间是顾沐自己来，我下课就会回到店里帮忙。白天的时间这个男人在哪我既不知道也从来没打听过，估计是在什么健身中心之类的地方吧。
“怎么可能是那么无聊的新闻呢！”听到我漫不经心的回答，顾沐总算是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副好像要说出什么让我惊讶的跳起来的话的表情继续说道，“是吸血鬼哦！江平区出现吸血鬼了！”
“吸血鬼？”
“是啊！新闻里说的！江平郊区那里发生的事情。是说有一个养鸡场，前天晚上一晚上死了二十只鸡，都是被吸干了血，干尸被丢在地上。后来警察去调查才知道那边之前已经有过两个养猪场和一个犬类培育场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是老板都觉得太邪乎了没敢报警，找了什么大师做了法事，要不是这个养鸡场的老板的儿子是那边派出所的警察，估计这事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爆出来呢！”似乎是看我不怎么惊讶，顾沐脸上那种危言耸听的表情更加明显了一些。
“养鸡场，养猪场，犬类培育场。吸血鬼不是吸人血的吗，为什么好像跟动物杠上了？而且说起来吸血鬼这种东西不都是西方传说里的嘛，应该不至于远渡重洋到这里来觅食吧！我倒是觉得别的可能性比较大。”我摸了摸下巴，装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别的可能性？你说说看。”顾沐好像来了兴趣。
“嗯，你看，这种事最先想到的肯定是人为……”
“胡扯，人怎么可能把动物吸成木乃伊！”
“可能是练过吸星大法或者说可能是青翼蝠王韦一笑的传人也说不定啊。”我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顾沐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看来我得说点靠谱的挽回颜面。
“就算说是非自然的力量，在我们这种古都，也应该是妖怪而不是西方的吸血鬼吧，说不定是山里的蝙蝠成精了之类的。”
“那也并没有比吸血鬼好到哪里去吧，反而更可怕了啊，吸血鬼好歹颜值还比较高什么的！”顾沐对于我的话给予了无情的吐槽。
“那都是电影里演的啦，我听说真正的吸血鬼都是些光头大叔和胖女人。”
“真的假的，我本来还有点期待的。不过估计像我这样期待的也没几个人吧，据说江平那边现在晚上小姑娘都不敢出门了呢。”
听到这句话我内心暗笑，期待的绝对不止老板娘一个，就我所知某个人恐怕压根不会不敢出门，反而估计每天晚上都会往外跑吧……
“你说还有没有别的可能啊？”顾沐似乎对这个问题特别感兴趣，又继续发问道。其实跟老板娘一起上班有意思就有意思在这里，似乎每天聊天都有的是话题，空气根本不会突然安静。
“别的可能的话……啊对了，也有可能不是蝙蝠成精了。说不定是那些鸡啊猪啊狗啊自己成精了，然后他们就思考了一下自己生命的意义，觉得自己竟然这样憋屈的生活了这么多年简直该死，于是集体自刎，互相挤出血管里的血就这么死了。”
顾沐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那我觉得死的时候还应该合唱才对。”
“没错，唱的应该是Frank Sinatra的《my way》。”我继续一本正经。
顾沐趴在小桌子上一边笑一边打开电脑操作了一通，接着店里的音响里就响起了这首《my way》。
“所以说我要录用你小子嘛，擅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人最有意思了哈哈哈。”
我刚准备就三十岁的女人应不应该用“你小子”这种词发表言论的时候，店门上挂着的陶瓷风铃响起来了。
“欢迎光临！”我转过头面向来客，尽量让面部露出一些和善的笑容——正如当初顾沐录用我的时候说的，我笑起来还是蛮勉强的。客人是一位看起来跟顾沐年龄相仿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及膝连衣裙，腿边跟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的大眼睛非常的引人注目。
另外，女子和小孩都是猫妖。
其实来店里买过面包的妖怪还蛮多的，每周大概有三四次会有妖怪光顾，其中还有一些是常客，因此我自然不会对此有什么惊讶的，而老板娘自然对妖怪什么的一无所知，所以妖怪来店里和人类来店里的操作步骤都是一样的——挑面包，算账，付钱，走人。只不过人类客人有时候愿意跟店里的人聊上两句，特别是一些大叔看到顾沐总是喜欢跟她扯几句无聊的话题，而妖怪一般都很低调不愿意同人讲话，估计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吧。
女子从货架上挑了一袋切片土司和两个苹果派，便向柜台走过来，期间那个小孩想伸手拿甜食架上的糖果，女子弯下腰小声跟他说了声什么，小孩便有点不情愿地缩回了手。
女子把挑好的东西递给我，我扫了一下告诉她价格，便将土司和派装进印着店名的纸袋里。女子低下头开始从包里取钱，这时候顾沐走到了我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大波板糖。
“好可爱的小帅哥呀！”顾沐对那孩子露出了被我称为“招牌式笑容”的微笑，我觉得正是这微笑给本店带来了不少生意，“这个糖就送给小帅哥！”说着她把糖塞进小男孩手里。
小男孩一下子喜笑颜开，不过又瞄了边上的女子一眼，女子也抬起头，露出了一点吃惊的表情，拿出了本来已经准备放回包里的钱包。
顾沐发现了这个动作，忙说道：“不用不用，这个是赠送的，真的，因为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女子脸上一瞬间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接着她低下头用轻柔的声音对那孩子说：“小印，说谢谢阿姨。”
名叫小印的男孩此时已经打开了波板糖的包装，不过听了大概是他妈妈的女人的话，便很乖巧地抬起头来，对顾沐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阿姨！”接下来，他竟然又转过脸看向我，犹豫了一下说：“谢谢叔叔！”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沐这家伙一下子笑出了声。
“其实我是哥哥哦…”我抗议道。
“你可别争辩啦，那是小帅哥对你客气，都没叫你大爷了。”顾沐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只好无奈的耸耸肩，看着浅浅的笑容在这位猫妖客人脸上晕开，跟着说：“叔叔就叔叔吧，反正现在女孩子也都控大叔咯。”
女子微笑着对顾沐说了句“你们店里氛围真好啊。”便把钞票递给我，我接过纸钞低头找零，这时候店门上的风铃又一次响了起来。生意往往都是挤在一起来，真是奇怪。
“欢迎光临！”顾沐抢在我之前喊道，“啊，是帅哥阿sir啊！”
被称为帅哥阿sir的这个人用他招牌性的大嗓门儿回答了顾沐的问好：“喂！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啊老板娘！这又不是拍香港警匪片！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啊！现在我同事都这么叫起来了我很尴尬的！”
我抬起头把6元零钱递给猫妖客人，发现她也在打量这位新进店里的客人。
这个被顾沐称为“帅哥阿sir”的年轻人是这一片的片警，大名叫高君野，我们一般叫他阿野。负责任的说，阿野应该是这方圆十里地最帅的男人了，帅到我一直怀疑这货是个混血儿，高鼻梁，天然卷的头发，皮肤白的连很多姑娘都自愧不如，简直就像杂志封面的超模。
不过这超模身上的警服皱的不忍直视，以我目测至少一周没换过了。
“啊，好可爱的小帅哥！”高君野的眼睛瞄到了正在舔波板糖的小印，发出一声惊叹。如果我没记错这一声惊叹好像跟顾沐刚刚发出来的一字不差，不过这家伙要粗鲁得多，他一边说一边就要伸手去摸这孩子的头。
“呲呲！”小印突然用一种违和的速度跳离高君野手能触及的范围，瞪着这个帅哥呲起了牙，发出了一种类似威胁的声音。如果我不知道他是猫，我估计也要被吓一跳。
高君野和顾沐自然都被吓了一跳，特别是罪魁祸首的高君野，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他忙转过头面向猫妖女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真是个可爱又调皮的小猫咪啊哈哈哈。”
女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不过她几乎立刻就冷静了下来，忙拉过孩子来：“小印，不许这么没礼貌，快道歉！”
小印很不情愿地看看他母亲，又看看高君野，低下头又看看波板糖，继而用一种十分委屈的声音挤出来一句：“对不起，哥哥。”
“没关系没关系啦，诶老板娘你笑什么啊，不言你怎么脸都绿了？”这个比我大五岁的家伙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跟他发火……
高君野挠了挠头，又对女客人笑了笑：“不是孩子的错啦，是我不该随便摸人家。”
“没有的事，这孩子从小就有点害怕穿警服的人，都是我们这些当家长的没教育好，真对不住。”女子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情，不过我明明从中读出了一丝秘密身份没有暴露的安心。
“诶？这样可不行哦小帅哥！”高君野突然严肃起来，“怎么能害怕穿警服的人呢，我们可都是维护正义的好人哦，老师应该告诉过你们有困难找警察吧！不要害怕我们哦，记住了吗？”
穿警服的都是好人……吗？我突然很想反问他，想了想又作罢了。
“记住叔叔说的话了没？”女子又用那种温柔的声音问孩子。小印有点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记住。
“时间也不早了，小印来，跟叔叔阿姨说再见吧。”听了这话我抬头看了眼落地玻璃外的天色，天空已经被夕阳映成红色了。
小印的确是个超有礼貌的乖孩子，他依次对顾沐和我说了再见，轮到高君野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
感谢菩萨，他这次说的是“叔叔再见”。
我们三个人目送着母子俩走出店门口，向公交站台方向走去。这时候的我真的绝对找想不到，我会在另一个地方，以一种无比神奇的方式再次与这对母子相遇，现在想想，在店里打工的时间应该是我最轻松的一段人生了吧。
高君野最先开了口：“竟然还有怕警察的小孩诶，这家长肯定有问题吧！”
“喂，不要在别人背后议论人家啦！”我说道。
“陈不言你这家伙，我看你就是个年上控！”高君野听了我的话突然反过来对我批判起来。
“年……年上控？”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看刚刚那个女的好看就不让我说她，你说你才二十一岁怎么总是对三十岁的女人感兴趣啊。”
“你说啥啊，感啥兴趣啊…”
“你别装了，我看你来老板娘店里打工也图谋不轨，老板娘你看要不我给你把他抓进警察局里你看怎么样？”
我转过头，发现顾沐正在微笑着点头。我有点后悔来这店里打工了。
“你别扯啦，不买面包就不要来这边扯淡好不好阿sir！”我于是反唇相讥，这家伙现在最讨厌别人叫他阿sir。
“你以为我真是闲的无聊来扯淡的？我是来找你问签名的事的啊朋友！搞定了没啊！”
他不说我差点忘了，今天都已经周五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爸说好了今天下午见面会结束了就给我打电话的，如果按照计划的话，一个多小时前签售会应该就已经结束了才对啊……”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问一下啊！”
“老实说我其实忘了今天是周五了，今天又没课。”我耸耸肩，“而且我光顾着看混血儿大战小野猫了。”
“别胡扯，赶紧给你爸打电话啦！”高君野催促道。
“等等！”顾沐突然挡在我们中间，“你们俩在我店里进行什么交易呢，我都听不明白！什么签名见面会的？”
“这个不关老板娘你的事啦，不言你赶紧打电话！”
看着高君野着急的样子我突然想报刚刚的一箭之仇，于是装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阿野你这样就不对了，你好歹站在人家顾沐的店里，又不买面包，好歹得让人家知道你在做啥吧，你不给她解释一下，我也就不打电话给你问了。”
“啊啊啊，你们好烦啊！”高君野果然被我的计谋急到了，他深呼吸了一口，转过头看着脸上露出得意笑容的顾沐，问道，“这样说吧，老板娘你听说过梓子吗？”
“梓子，是……那个年轻的新锐作家来着吧，代表作叫什么订书机来着……”
“《非感性哭泣的尺与订书机》。”我补充道。
“对对对，反正我是不太懂为什么订书机要哭泣，还要非感性地哭泣。然后呢，这作家怎么了？”顾沐继续问高君野。
“然后今天她在不言老家那边的书店搞见面会！我和不言可都是她的粉丝诶！”
“那又怎样？你俩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谁也去不了啊。我刚刚听你说你老爸，不言你不会让你老爸去要签名吧，她的书受众好像是青年群体哦，你爸会很尴尬的啊，在那种场合！”顾沐转过头提醒我。
“一点都不会尴尬！”高君野突然用那种像是打开魔术箱的魔术师一样夸张的语气说，“因为不言他老爸是……”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顾沐插嘴道。
“怎么可能啦！”我无奈得白了她一眼，“他是见面会的安保工作负责人啦，因为梓子还蛮有名，所以特地找了警方的人去……”
“等等，你爸是警察？”顾沐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你可从来没说过！”
“你也从来没问过啊……”
“都不重要啦！”高君野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你赶紧给他打电话啦！他要是没搞到签名，我就想别的办法去搞啦！”
“你别急好不好，我现在在工作诶，而且我老板就在旁边诶，等我下班再打好不好！”
“喂，兄弟，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住这店里啊，等你下班不都晚上十一点了吗！”
“那就等我吃晚饭再说嘛！”
这句话提醒了顾沐，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一拍手：“啊，都六点多了，要不咱们仨一起吃饭吧！”
高君野有点惊讶得看着顾沐，问道：“吃面包吗？”
“吃你的脑子啊，”顾沐笑着说，“怎么可能吃面包，街角那边不是刚开了一家烤肉店嘛，一起去改善一下伙食咯！”
“我也去？那店怎么办？”我问。
“没事的没事的，周五晚上哪会有人买面包啊。”顾沐笑道。
我实在是不想提醒她几分钟前刚有一对母子过来买了面包，毕竟老板娘好心请我们吃烤肉，我总不至于蠢到非要留下来看店然后用卖剩下来的面包解决晚饭的地步。因此我点点头，锁上了零钱柜。
我和顾沐稍微收拾了一下店里，锁上店门，把门上挂着的“营业中”牌子翻到了“休息”那一面，便和高君野一同往街角走去。
“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吧！”高君野又开始催促，“我本来打算过来问你一声就下班回家了，现在还要穿着警服去吃饭，要是被我们老大看到，我就死定了。”
“那你别去好啦！”顾沐瞪了他一眼。
“别别别，当我没说……”高君野一边道歉一边又丢给我一个焦急的眼神。
我掏出手机，输进去那个熟悉的号码，按了拨号放到耳边。奇怪的公安局专用彩铃传进耳朵里。
过了一会，一个女人的声音告诉我，无人接听。
“没接。”我耸耸肩看着超模。
“再打一次再打一次！”高君野就差咬牙切齿了。
没奈何，我只好又打了一次，仍然是无人接听。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了，这个点他应该在家吃饭才对啊……
“怎么样，又没接？”顾沐也有点关心起来。
“对，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
高君野一副跟内心斗争了很久的表情，最终痛苦得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宜问签名的事情，先吃饭吧。”
我们推开烤肉店的黑框玻璃门走了进去。烤肉店名叫“火岩”，名字还挺中二的，但是装潢走的是简约风格。水泥墙壁上挂着一些海报和照片，木质桌椅靠墙摆放，整个店笼罩在暖黄色的灯光里，让人感觉很舒服。我们挑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老板便走了过来。
店老板是个黑发扎着丸子头的胡子男，大概跟高君野差不多年纪，穿着一件白T裇在这种店里竟然一点不脏。他递给我们一人一本菜单，菜单也做的很简约大方，让我对这个店好感倍增。
顾沐和高君野低头认真挑起来，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把来电显示的“老陈”两个字展示给高君野看，高君野反应了一秒突然意识到是我老爸，刚刚还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
我拿回手机，按下接听。
“喂。”
“喂，不言吗？”
“嗯，爸，你刚刚在忙吗？”
“对，是有点事。你是要问签名的事吧？”
“对，你这边有个同行都快急的哭出来了。”我边说边瞄了一眼高君野，他给了我一个白眼。
“签名是搞定了，那个作家一到场，我就先过去要了，姑娘很爽快，直接给签了五本。”
我用口型对高君野说了声“搞定了”，高君野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右手握拳挥动轻呼了一声“耶”，顾沐则在一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呢……”电话那头老陈突然压低了声音，我不禁把听筒往耳朵上压了压，“关于那个作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今晚就在忙这个，我觉得你既然是她的粉丝我就先告诉你吧。”
“什么？”我有点紧张起来。
“第一件事，这个叫梓子，原名胡梓涵的新锐女作家，其实是个鹿妖。”
“什么？！”我突然提高了音量，把顾沐和高君野都吓了一跳。虽然妖怪对我而言并不少见，但是突然听说自己喜欢的这个经常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女作家是个妖，我真是有点惊讶。
“小声点，这个事情还不算什么，”电话那头老陈的声音好像也很紧张，“要是光为这事，我们总不至于忙的，怪就怪在，这家伙在见面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去上了个厕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再也没回来是指？”
“失踪！警方的检查结果是毫无痕迹，活生生一个人，一个鹿，就像变戏法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这是警方的结果，你呢？”
“说真的儿子，我觉得这事情大了。我在现场，看到了……看到了……”
“什么，看到了什么啊？”我有点着急。
“我看到……”我仿佛隔着电话看到了老爸脸上纠结的表情，“几十年都没见过的，伏魔会的法阵。”
穿白T的老板端上了烤肉用的碳火，一股热浪一下子扑上我的脸，冷汗和热汗一并排，汹涌而下。
黑洞里的手，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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