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一事不难，却亦不易。正子时日期变动，天地混沌，若假借此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激发灵根，磨砺神髓，即可步入修仙之门。
然修仙之路惊险坎坷，犹如千虫噬骨，兼有万剑穿心，非大无畏且资质上乘者无以得道。
一曰炼体，二曰练气，继而筑基，再然金丹……众人皆昏昏，独我昭昭，日夜探究天道，终达……
“终于猝死了？”
……洞虚之境。
“每天六点才睡觉，八点又起来……你也真是找了个黑心公司啊。”
仅欠渡劫大乘两重境界，即可羽化而登仙。
“不不不……其实你现在基本已经成仙了。”
（闭嘴啊老不死的！别老是在咱脑海里说话啊！你是不吐槽会死星人吗？）
“啊不不不，”苍老的声音在某处响起，语气极为欠打，“老朽一起来就听到你在碎碎叨叨些什么，觉得不去吐槽吐槽貌似有欠礼节。”
（别和咱说什么礼节，你这个随便乱翻咱记忆的人的存在就是对“礼节”这两个词最大的侮辱。）
“老朽也只是看了看自己未知世界的部分啊，”老者的声音变得无比委屈，“你就不能满足满足一个老人想要探寻未知世界的愿望吗？”
（你所谓的“未知世界”的部分可是咱记忆的全部啊！隐私，隐私你懂不懂啊！连咱工作之余难得的休息时间看的小黄书你都翻出来了还好意思说这些？你这色老头明明就是当初看到小黄书以后念念不忘地去翻咱得记忆好吧！）
“鉴赏，”老头的脸微微红了红，“求学者的事，能说色吗？色即是空，那叫鉴赏。”
“还有，当初你一缕幽魂穿过次元壁到我这来，是谁让你与这片土地的灵气融合在一起的？”
老者很不要脸地打出人情牌。
（咱怎么记得你当初爱理不理，要不是咱意志力被长期的修仙锻炼出来了，咱可是直接灰飞烟灭了啊？）
却反而将老者不要脸的本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咳、咳咳……总之，这次叫你把元神聚集在一块，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老者略微咳了咳，将话题转移开来。
他坐在幽深的树林里，面朝着广阔的洞天很严肃地说道。
森林里那一直在谩骂老者的声音也停止了——甚至整片森林都寂静下来。
“那么，在老朽翻阅典籍、卜算天时再加上你们那个世界记忆里的有关资料后，老朽现在基本能够兑现百年前……当初的约定了。”
森林安静地听着，但是能够看得出来，整片森林因为老朽的话语而微微地晃动着。
“那就是……当初说好要开展的‘萝莉和御姐哪一个才能拯救世界’这一议题的辩论，顺带老朽站御姐派。”
——————
【杀了你】
短暂的寂静过后，森林里开始狂风大作，飞禽走兽都无比惊慌地沸腾着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狂风与在森林里肆虐，无数树木摇动的声响最终汇聚成“杀了你”的音调。
树林上方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等等等等等等！老朽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啊！不至于连天象都要引动吧？”
（在你这个御姐控和咱这个萝莉控相遇的那一个瞬间，就注定只能有一个人存活在这片土地上了。）
“欸生气的是那个地方吗？那抱歉了，老朽也只有这一点无法退步。”
不知不觉间，老者在狂风中从未摆动起来的衣角开始无规律地飞舞，天上的乌云密集程度增加了一倍。
…………
“呼、呼、呼啊啊啊……没想到啊，老朽对御姐的爱竟然与你对萝莉的爱不相上下。”
（也不看这些知识你是从谁那里偷过来的。）
“窃，那叫窃。”
（谁管你啊？你个隔壁老王。）
“老朽隔壁住的可是你啊。”
（……反正这洞天里就你一个活人，这里的动物也没法化形的样子，如果这样你都能接受……我也不拦你。）
“咕……”老者终于露出了吃瘪的表情。
（好了，闹也闹够了，该谈正事了吧？）
“那么关于御……”
【想死吗？】
“……切，一点都开不起玩笑……那么继续讨论就延期进行吧，最后顺带的一件事情——关于你实体化的方法……老朽找到了。”
主次关系是不是搞错了？
老者以为能听见这样的吐槽，但是森林却是恢复了之前的宁静……空气凝固一般的沉重与宁静。
老者知道，对方在很认真地倾听着。
“嘛……方法很简单，之前也已经说过了，不过今晚……现在，能够实施了，在世界树的须根枯萎的今天。”
修仙入境，可化元婴，佐以灵根，重塑肉体。
“由于你是以一缕幽魂的状态来到这里的，所以灵根与灵气都需要外物提供。”
“能用来充当灵根的东西之一——世界树的枯根已经拿到了，而那无法计量的灵气，则由你所化身的这片洞天来提供。”
老者将道袍一挥，扫向身后的世界——丘高沟深，林木茂盛，鬼火闪动，幽不可测。
“就由——这消失在那世界某处的洞天——鬼谷来提供！”
老朽又转过身来，仿佛他的面前站着那化为地仙的异乡人一般：“然后，你前往老朽曾在的那个世界，完成老朽未能完成的约定。”
树林沉默地晃动着，像是在回应一般点头。
天地闪烁着微光，那是这片土地的灵气，同时也是这片土地连同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的生命。
（你说……为了咱一个外乡人的复活，杀死整片土地的生气……会不会遭天谴？）
“天天叫嚷着要杀老朽，现在却为他们感到同情？”老者——鬼谷子摸着胡子打趣道。
“不过……这里的动物可都是你的一部分啊，并不是杀死他们，而是你要带上他们，去看看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
（那你呢？）
“老朽可是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老怪物，别老是担心没必要的东西。”
微光越来越集中，渐渐汇聚为一道冲天的光柱，散发着嫩绿色的生命气息，相反，光柱之外的地方开始被黑色的烟雾笼罩，树木枯萎，溪水被染黑。
光柱沐浴下的一节枯枝开始褪去褐色粗糙的外皮，露出宝玉一般发光的内部。
渐渐地，能看见一个人类的轮廓在形成。
同时，光柱在天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那是不同于这片天地的另一个空间。
（老不死的。）
光柱正中央传来了地仙的声音，不过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舍不得老朽了？”
（给咱起个名字吧，毕竟如果没有你，咱可能不会有这么奇怪的机会重生。）
“王二麻子。”
（……咱是认真的。）
鬼谷子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你这不入群的性格还是改一改好点啊。”
他温柔地捋着自己的胡子，看着人影渐渐没入空间的裂缝。
“行吧……既然你投于鬼谷而生，就别随我姓了，干脆姓鬼谷吧。”
“至于名嘛……”
“你既然身为地仙，也是掌握过一片空间的伟人了……空间……世界……”老者沉吟着。
这时地仙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光柱也随之渐渐缩小、消散。
“鸿蒙！”老者双眼一亮，抬头以正常人不可能发出的音量朝着光的尽头大声喊道，“鸿蒙！对了，你的名字就叫鸿蒙！鬼谷鸿蒙！”
然后世界归于一片黑暗。
“呃……也不知道那家伙听到没……不过这里又变得这么安静了啊……这次连棵草都没给我剩下。”
老者很没品地挠了挠头：“总之，万一那家伙回来做客的话，一直维持这个样子可不行啊。”
他看向无边无际的黑暗，轻声地喃喃着……
“——要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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