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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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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7-29 00:31:50
二 长谈

天已入夜,明月高悬。

龙依然一行人向近郊的村子里,打了两大桶井水,又搭起了帐篷,笼起了篝火。

冬千月烧菜的功夫,和她的刀法一样好。只是简单的土豆、五花肉,到了她手里,便成了两道让人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再吃的菜肴。

只是五花肉虽然诱人,左却仍然只吃烧土豆。

冬千月是很乖巧的人,她虽然希望得到所有人的赞扬,但她已听过左不爱吃肉,所以既没有劝他,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不能吃一些尝尝。

南宫雪就不一样了,她早已伏击在左身边,打算让他把自己那份肉分给她来吃,在得知左根本没有拿肉的时候,她就凑到冬千月身边,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咧着嘴道:“姐姐,姐姐,左哥哥的那份五花肉呢?”

正在煮粥的冬千月瞥了一眼手里正握着煎饼卷五花肉的南宫雪,道:“你这丫头,手里的不还没吃完吗?怎么还要?”

南宫雪:“好吃哇。”

冬千月:“我没给他做。”

南宫雪眨巴眨巴眼睛,一边啃着手里的肉饼,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不够吃。”然后她就和冬千月凑得更近,舔了舔白白嫩嫩的手指头上的油,道:“反正左哥哥也不吃肉,要不把他那份做给我好不好,雪儿就乖乖地等在这里就好。”

冬千月看着她,叹着气,柔声道:“少吃点肉对你又没坏处。”

南宫雪好像就快哭了,她要用她那双脏手去抓冬千月的袖子,去摇一摇的手。冬千月立马抽开了手,南宫雪就扑了个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冬千月:“别闹了,我再取些肉和煎饼做给你吃。乖乖等着。”

南宫雪点着头,坐在地上,乖乖地等着冬千月烤肉。

另一面,龙依然已坐在很远的一端。远到这里的月光比篝火要明亮很多。

他招呼炎天过来,炎天便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龙依然望着天上的月亮,笑道:“你看,月光本就要比篝火明亮的多。但是我们在篝火旁,却觉得篝火反而亮了些。”他顿了顿,又笑道:“人总是这样,离一样东西走的太近,就总会被它蒙蔽,看不清真相。”

炎天也笑了,他说:“然而月光再明亮,也没有篝火温暖,也不能如火焰一般驱逐野兽,不是吗?”

龙依然点头道:“是的,因为她是月亮。”这句话已是别有深意。炎天当然也听出了他的意思。所以他已皱起了眉,他叹息道:“原本我与你学剑时,你就喜欢左要多一些,传授给他的东西,也要比给我的多一些。现在为什么反而要关心起我。”

龙依然:“这只因为左和我更像,而你最擅长的东西,却偏偏是我没有的。我同样是人,更喜欢的当然是和自己更像的人。”

炎天反而笑了起来,是那种开怀大笑,“这道理当然人人都清楚,但像龙大敢如此直言不讳的人,却仿佛不多了。”

龙依然淡淡道:“敢与我这么说话的人,也不是很多。但我喜欢听实话。”

炎天:“实话总是伤人的。”

龙依然:“伤人的并不是实话,伤人的是一个人做了一件亏心的事,人人都知道他做了,他却偏偏怕人说出来,这样反而就让人觉得他狭隘,可悲了。”

炎天:“不错,一个人如果本就是狭隘可悲的,那么他总会害怕别人说出这一点的。”

龙依然:“教你们两人习剑,并不是狭隘可悲的事。左是你推荐来的,而你又偏偏是周普推荐给我的,所以,我对你心有芥蒂,本是理所当然的事。”

炎天:“不错。左本是我推荐给你的,这只因为我很欣赏他的剑术,也希望他早日能达成自己的梦想。”

龙依然:“他却一直把你当兄弟。”

炎天:“我知道,否则他也不必为了阻止你们之间的决斗,为我奔走了那么远的路。但于我来说,我并不值得他这样做。”

龙依然:“为何?”

炎天:“他把我当兄弟,本是因为我和他的同门师兄弟很像,而我却承认他的剑术,但实际上,他的剑术,本就该得到任何一个懂剑术的人承认,我不过是讲了几句实话。他为我付出的却太多。”

龙依然:“他是远比你单纯的人。”

炎天:“单纯的人,总该是很强的,因为他心里的杂事,本就很少。”

龙依然:“他本该比现在更强,但有两件事却限制了他的力量。”

炎天:“其中一件,是他的饮食方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龙依然:“我不知道,这是他的隐私,我并没有问过。”

炎天:“他的眼瞳是灰色的,他能看到的世界,也是灰色的。他唯一能看清的别的颜色,就是血色。你觉得他会喜欢吃肉吗?”

龙依然:“原来如此。”

炎天:“还好在你的手下,他已得到了足够多的锻炼,已经从一个凡事都要正面迎战的人,变成了一个更加注重技巧的剑士。他如果能学会从背后突袭,可能他便是天下前几位的杀手了。”

龙依然:“在这方面,限制他的便是他的天性了,他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招式从背后出手更强,但他却偏偏要与人正面作战。”

炎天:“天性往往是很难改的。他本就是个宁愿做二流剑士,却也不做一流杀手的人。”

龙依然:“你是不是这种人?”

炎天:“我不是,我只要能击倒对手就好,手段并不重要。”

龙依然:“那你或许便和你的妻子很像了。”

炎天微笑。

龙依然:“经历了这许多以后,我却开始有点喜欢你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出事。”

炎天:“谁都不希望会出事,我现在只想早些到达沙漠之河。”

龙依然:“我们既然可以在学剑这件事上,坦诚的交流,那么其他的事,我也不必再打哑谜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炎天并没有回应龙依然,他大概已知道龙依然要问的是什么事,可龙依然依旧还是问了出来,“倘若剑阁剑士想要陷害张立,单以此次事件来说,你觉得最关键的部分是什么?”

炎天:“可能是冬千月吧。倘若张立本就没对冬千月动过心,那么他们扳倒张立的计划,本就无从实施。”

龙依然:“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炎天:“我不知道。”

龙依然:“你觉得张立是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以权谋私,夺人妻子的人。”

炎天:“他不是。我和他比过剑。一个人的人品,你可以从他的酒品、赌品里看出来一二,看他用剑的方式也是一样。”

龙依然:“我虽然只是见过他两次,但他的确不是那样的人。”

炎天:“我当时与他比剑,完全是因为他拆了我的家,又要派人伤月儿。然而这些事若他本就没做过......那么显然,就这件事上,我已成了别人手里的剑。”

龙依然:“如果事件进行到这里,我们还可以将这件事假设为想要利用你的剑客们,只是单纯将阴谋构架在了张立爱上了冬千月这件事上。”

炎天:“但,偏偏出现了诅咒事件是吗?”

龙依然:“诅咒虽然是一柄杀人的剑,但它同样是一柄双刃剑。使用诅咒杀人的人,除了要有灵媒,自己也必将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炎天:“嗯......例如体内灵力波动异常,导致全身灵流暴走,武功尽废,失了性命,是吗?”

龙依然:“你知道这些?”

炎天:“曾在剑圣的书里看过。”

龙依然:“你想明白哪里有些不对了吗?”炎天想起了红门那一夜,她与他洞房花烛,她几乎在那一夜,承受着炎天的炎气,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在一夜狂欢后,她却只是承受着如烈火灼烧般的痛苦,蜷缩在他的身边。

倘若她诅咒的人已死,以炎天的特殊身份,她早该知道想要追击炎天的人该来了。为了避免体内的灵力因诅咒失去控制,反噬自己,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它们消陨殆尽。

而让炎天彻底得到她,她便也已得到了炎天。

炎天微笑道:“我不太想想明白。”

龙依然:“你或许早已明白了。”

炎天:“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样做,不仅害了我,不也同样害了她自己?况且,别人就算真的想扳倒张立,我最后也未必会出手。”

龙依然:“可你却已出手了。”

炎天:“就算我已出手了,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龙依然:“我不知道。或许她只是想让你去黑街呢?”

炎天:“或许吧。”炎天的情绪又已平复,他几乎只是稍稍有了些波动,气息便又已平复。

龙依然:“你为什么不回剑圣身边,和燕知秋他们一起走?”

炎天:“龙大如此说,看来在那时,你并非是听了我的话,才肯待在车里的。”

龙依然:“因为我听到了燕知秋的话,在得知陷害你的两个剑士,是如何死的,我就忽然觉得你与他们走了或许反而更好。只可惜,你实在太聪明。”

炎天苦笑道:“我哪里像是个聪明人?”

龙依然:“你先设法激怒燕知秋,挑衅他的师弟们,让燕知秋提出与你一对一的决斗。再以身份反施压力,进一步激怒那群崇拜燕知秋的佛剑弟子。再提出看似自己绝不可能胜利的挑战,让他们急于应战。以此取得胜利,迫走了他们。”

炎天:“然而,这一切成立的条件,却是你在我的身后。”

龙依然:“我却好奇一件事。你若与燕知秋真的一对一比剑,你是否能赢?”

炎天回答的很坦诚:“我胜不了他。”

龙依然:“纵使你的剑气已可匹敌他们七十三人的剑气,你仍赢不了燕知秋?”

炎天:“比武,并非只比剑气。就像你丝毫剑气也没有,但我仍赢不了你。”

龙依然:“没想到,你虽年轻,看人的眼光却已很准。”

炎天叹息道:“这没有什么,只要人肯看清自己,那么再去看清别人,便也没有什么难处了。”

龙依然:“看来,你其实心里藏着很多事。”

炎天抬头望着月亮,长叹一声,道:“其实,我和剑圣师父的关系,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龙依然:“嗯?”

炎天:“昔年,魔族动乱之中,我的族人尽数死绝。而我族向来有‘薪火延续’的血脉诅咒。我才有了如此体质,这些龙大可能都并不知道。”

龙依然:“何为‘薪火延续’?”

炎天:“好比,我的父亲死了,他体内的火种,会化为灵气,传递到我的身上,倘若没有我,则会传给他的侄子。我们每个人体内的灵气,总会传递给自己最亲近的人。”

龙依然:“那么说来,你们种族的人,体内的灵气含量,必定很强才是。”

炎天:“是的,然而,这血脉之所以称为诅咒,就是因为也有其危险之处。倘若继承力量的人,他做为‘容器’的身躯不够强大,则会立时死亡。所以,在那场动乱中,先前被杀的人虽多,后来被我们种族的火焰燃烧殆尽的族人却占大半。”

龙依然:“......我记得你们种族之中,应该是分阴阳二火才是。”

炎天:“是的,阴火,只能传递给阴火体质的人,阳炎体制的人,也是亦然。我之所以会得到阴阳双火,只是因为我的族人已经死绝了。”

龙依然:“但你活了下来?”

炎天:“相传上古时期,我们族群中有一魔物,是无皮的大血蛇,它专以阴阳火为食,在我经受阴阳火煎熬,将死之时,那条被封印了数万年的大血蛇,担心以后没有了食粮,便借着我的血瞳,将我体内的灵气短暂封印住了,又将灭我族人的那群狂人,尽数吃了。”

龙依然:“血蛇......”

炎天:“它只是想保住口粮,所以也只是勉强令我不死而已。”

龙依然:“然而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炎天:“那时,剑圣发现了魔族异样,便赶到了现场,将血蛇封印。将我带离魔界,并收我为徒,传授我控制体内巨大灵气的方式。但我同样明白,他如此做,只是为了避免血蛇临世,遗祸众生。

他很久以前,便已和我说过,倘若有一天,我体内的灵气,真的唤醒了血蛇,他在迫不得已时,会将我杀死。”

龙依然:“他是剑阁统领,本当以天下为己任。”

炎天:“我虽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因为这句话,我们的关系,本就不算太好。而我自从离开魔界,便早已是个朝不保夕之人。我的人生,不过是在等待死亡,好让这一切结束。”

龙依然:“人这一生,本就是等待死亡的过程。活得长也罢,短也好,又何必失落绝望。每个人都难逃一死。”

炎天:“不错,所以,我希望在这短暂的一生中,在不让他人痛苦的前提下,能活得开心一些。”

龙依然:“你觉得什么能让你开心?”

炎天:“在冬千月身边,在左的身边,都会让我很开心,所以,就算燕知秋说的那些话,全部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和他回去。”

龙依然:“他人都以为你的灵息,是你得天独厚的优势。谁又知道你承受了多少痛苦。”

炎天:“任何人得到力量,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件事本没有例外。”

龙依然:“没错。只是,你知道灭你族人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吗?”

炎天:“我听剑圣师父说,他们该是陷入狂热,失去‘冰’之守护的冰之一族。”

龙依然:“冰?”

炎天:“对,就是冬千月身上那种独有的‘冰’之气息。她的族人,该有和她一样的蓝色眼瞳。”

龙依然陷入了沉默。

炎天却继续道:“传言他们的冰之力被人生生掠夺了去,而寒冰之力,正是维持他们理智的东西。所以,他们全部陷入了疯狂的杀戮,他们这群人,将魔界周边的村镇,都杀了个干净。”

龙依然:“依靠某种力量维持理智?或许那只是他们想要疯狂的借口而已吧。”

炎天微笑道:“人有的时候,总会欺骗、暗示自己。这种事,如果放到群体上,便成了规则,如果大家都觉得失去某些东西,应该陷入疯狂,那么当你失去那种东西,并没有疯狂时,那么你便是异类了。”

龙依然:“你在发生那件事之前,便已知道了冬千月的身份?”

炎天:“我知道。”

龙依然:“即使如此,你仍然要她陪在你身边。”

炎天:“我知道自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也完全并不想让谁非要喜欢上我。但像她这么美丽又温柔的人,肯陪着我如此之久。无论她有什么目的,于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龙依然:“你的意思,我已很清楚。我也相信你是个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人。”

炎天:“就算我不是这种人,这也是我的选择。”

龙依然:“好。不过谈起你的病,左和我说过关于‘净魂珠’的事情,我已让程疾,程前辈去一趟阴阳山,为你和孩子们去采一些阴阳石回来。这件事,我想最多三个月,他便能办成了。”

炎天:“阴阳山离这里太远,与沙漠之河彼此又在剑阁的两极,三月能办成这件事,已经不错了。”

龙依然:“既然你的病有了解救的办法,我便希望你想办法好好活下去才是。”

炎天:“提到怎么好好活下去,我想我们不如商量一下,如何对付十三堂吧。”

龙依然:“哎,这件事却只能随遇而安了,因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十三堂派来的是哪位堂主。”

话说到这里,冬千月正端着两盘肉走了过来。他将肉、煎饼、烤土豆放下,叹着气道:“你们再不吃,肉可要凉了。凉了的五花肉,便难吃的要死了。”

炎天看着她,接过肉,道:“好,这就吃,总不能让你白忙了一晚。”

冬千月这时又对龙依然道:“龙大,来,将你的外衣给我,我替你缝上。”

龙依然看着自己破碎的袖口,脱了外套,道:“有劳了。”

冬千月用针的手艺也好的吓人,她穿针引线,随意的几针下去,不消半刻功夫,竟将那被剑气撕裂的袖口处,绣了半条紫色长龙出来。

龙依然吃着她做的五花肉和烤土豆,长叹了口气。

冬千月眨着眼,道:“不好吃吗?”

龙依然摇了摇头,心里却道,她这样的女人,若肯陪伴任何一个男人一天,哪怕第二天就算要了那男人的命,恐怕那个男人也会开心的将脑袋交给她。

莫说是她甘愿陪伴在一个孤独的男人身侧,如此之久了。

他只希望一切都是他和炎天想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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