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蓉”是千月演出的地方,也是这城中最大的一处舞台。
这里虽然也像其它地方一样,拥有许多舞女、歌女,但却绝没做过一笔黑色交易,因为这里的大老板是个很正直的人,同时也是一位剑阁的剑客。
当然,若是他旗下的哪个女孩愿意私下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去为自己获取一些额外收入,他也并不会去干涉。正直也要懂得变通,不会变通,便做不成这么大的生意。
不会变通,他也成为不了剑阁的剑客。
千月从未想过要通过那种方式谋求金银,但她却的确有些烦恼,这烦恼不方便对炎天说。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既然犹未出嫁,便总会有许多人喜欢的。本来,被人喜欢也并不是很痛苦的事,但喜欢她的人,却偏偏是这大舞台的大老板张立。
张立很年轻、也很有风度。这种年纪,身兼大舞厅的老板以及剑阁执法的剑客,足已看出他做事时很有方法。但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方法,在心底里还是喜欢像千月这样的女孩。
千月很美,却也很平淡,就像是一朵散发着淡雅清香的花,花香虽不浓郁,却足已醉人。
初时见她,只觉温润养眼,时日渐久,才觉花香沁心。
他知道单单依靠舞蹈获取的金钱虽不算少,但也不多。任谁家中有一个并不赚钱的男人,这些银钱都不能算多的——这也是张立特意安排的,他非但会做生意,还很会对付女人。他知道,少给她一些银钱,便足已让千月和她家里养着的那个废物产生足够多的矛盾了。
大老板如今还没有伴侣,他想做成这么大的事业并不容易,想成为剑阁剑客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想同时做好两件事,几乎是难如登天的,如果再想呵护好伴侣,可能他一辈子都难以经营今天这么大的事业。
同时,他也明白,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事业,没有地位,没有财富,便很难得到异性的青睐。
正因如此,张立觉得千月理所当然应该喜欢他。
可是当他对千月表白时,千月的答复却是那样简单、直接。
“我已有了爱人,我很喜欢他。”简单的话,通常有着很强的力量。这种力量也给张立带来了伤害。
然而,伤害总是相互的。张立告白失败,过了不久,他便找到了伤害千月的方式,他取消了早晚接送千月的马车。
张立并不算是一个绅士,他清楚这样做会使他对她的好,显得太过功利。他也知道他这么做,会让很多人很瞧不起他,他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而做出这种小人行径。
但这一切仔细想来,却都是很正常的。他会安排马车接送她,本就是因为他喜欢她。既然告白失败,又何必无偿提供马车给她呢?张立决定对她与其它舞姬一视同仁。
他并没有摘掉她“玉芙蓉”头牌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但象征着观众的认可,更多的金钱,还会为她赢来更多的名声。
她又是个爱表现的姑娘。
单凭这一点,她便不会轻易离开这里。只要她不走,便迟早会妥协的。
她纤细白皙的脚,在舞蹈时已足够疲劳,她的脚生来是为了跳舞的,她绝对受不了崎岖山路的摧残。
她一定会妥协的!
黄昏。
千月孤零零地走出“玉芙蓉”。虽然头牌的位置还在,但是已没有那么多人向她嘘寒问暖了,自从那辆马车被撤去,很多人都知道,她已经“失宠”了。
她虽然可以将这件事情看得很简单。
但其他人并不这样想。白日里,就已有两个嘴不饶人的女孩儿,幸灾乐祸地调侃过她。她知道,她在这里失去的不仅仅是一辆马车,更是她的面子。
她一直低着头,因为她不知道走出这剧场,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她。或许根本没有人看着她,只是她心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自己。剥去那层华美的外衣,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美貌的舞女。舞女,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在意的呢?
就算在意,或许也不过是在意她的身体罢了。
她十指紧扣,一双手也是雪白的。当走到门口时,忽然抬起头。只因这时,她似乎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凉爽的空气里,忽然多了些温暖的气息。
然后,她便与炎天四目相对,炎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手中挽着缰绳,背后,是一匹毛色也有些杂的马,这匹马看起来还比不上拉车的马。但马鞍却是新的,千月能看出,若骑在那匹马上,定然会很舒服。
看到这匹马,千月微微一笑。
炎天嘴唇有些干涩,看到千月,表情也显得有些阴晴不定,第一句话便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不过我却希望你是最后一次从这里走出来。”
千月咬了咬嘴唇,似乎忽然想起平日里那些她在玉芙蓉门口看过的斯通见惯的场景。
与舞女接吻的男人、将歌姬拉入马车的富翁。还有那些并排走入对面客栈的男男女女,偶尔自其中发出的靡靡之音。
千月的脸更白,她本不想让炎天来到这里,知道这些事情。
纵然这些事她一件也没做过,她也绝不想让炎天来到这里。
可他毕竟来了,千月只有倦倦地一笑,她知道,炎天既然牵着马,在这里等她。那就代表,他没有因为他看到的那些事情,而决定离她而去。
“我记得你不会骑马。”千月两只白净的手,温柔地牵住炎天。言语中却略带调侃。
炎天倦倦地一笑道:“我知道你会,你骑马。我随你走。”
千月抿了抿嘴,眯起眼笑道:“我可以教你。”她说着,拉过缰绳,轻轻一翻身,便骑上了那匹有些杂毛的马上,而她的手也向炎天伸出,柔声道:“来,你也上马。”
炎天握住她冰凉的手,他握得很紧,却没有上马的意思。
冬千月:“怎么了?”
炎天:“我来牵马,这马是我向龙大求来的,好歹不能累坏了它。”与千月同乘一匹马,轻揽住她的腰肢,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美事。
但炎天此刻却只心疼这匹马,而拒绝了千月。
他有别的想法吗?千月不禁心头一凉,但随着他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她知道她自己有些多心了,于是微微笑道:“好,那你替我牵马。我们回家。”
晚风清冷而温柔,路上行人渐稀,炎天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在他身边,千月却觉得很温暖。直到路上已没有人。炎天才问了千月一句话:“你,打算和我在一起吗?”这次是炎天用同样的问题反问了千月。
千月听着炎天的话,却咬着嘴唇,不想说话,她的头又垂下。
看着沉默的千月,炎天终于又道:“千月,无论你是否要和我在一起,我都不希望你继续在那种地方跳舞。那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那是一个泥池。”
千月笑了,她只说道:“阿天听过‘出于泥而不染’这句话吗?”
炎天却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我只是不想让你沾到一点的泥。”
千月歪了歪头,笑道:“嗯,我们想的一样,我已想要离开那里。”
炎天:“那明天便走。”
冬千月:“明天不行。”
炎天:“为什么不行?”
冬千月:“明天若是离开,那这一个月,我怕是就打了白工。再给我五天时间。好吗,阿天?”
炎天并不是个刻板而认死理的人,他沉思半晌,道:“五天并不算长。”
冬千月:“嗯。可是之后,家里便不会有那么多钱了。”
炎天:“我会打猎。”
冬千月:“我不爱吃野猪肉。”
炎天:“你爱吃什么,我就打什么肉给你吃。”
冬千月笑道:“你没有城里那些厨子的手艺。你不怕我的嘴早已经养馋了吗?”
炎天长长吐了口气:“然而你有。你做的菜比很多厨子好吃多了。如果你喜欢城里厨子的手艺,我赚了钱,便领你去吃。”
冬千月:“那看来我离开那里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炎天:“我还想,我们要不要找个什么地方,开一个小酒馆,你说过你想当厨师。”
冬千月:“哪里来那么多钱呀?”
炎天:“可以打猎来赚,你比我精明,总能找到好地方卖些好价钱。皮毛有些时候比肉值钱的多。”
冬千月苦笑道:“你一天就知道打猎。”
晚风清冷,吹乱了她长而黑的发丝,炎天正看着轻抚发丝的她。
她的目光望向远方,清亮而温柔,似乎已在想许许多多他和她以后的事情。
她终于注意到他看着她的眼睛,再次伸出手,道:“阿天,你也走累了,来,上马吧。”
炎天:“这匹马,龙大说,他本要杀了吃肉的,我想既然我把它求了来,总要对它好一点。”
这时那匹马立住不动了,呼噜噜地吐着气,千月抿嘴一笑,道:“傻瓜,这马龙大怎么可能杀了吃肉。”
炎天:“嗯?”
冬千月:“这是匹好马,一等一的好马。你放心,你上马累不坏它的。”
那匹大马无精打采地瞪着炎天,似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
炎天终于拉着她的手,跃上了马,轻轻搂住了她。
千月轻轻拍了拍马脖子,道:“咱们回家吧。”
那马听了,便长嘶一声,奔向了“家”的方向。
而炎天心里却多了一丝犹豫,因为这路上虽然已看不见人,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跟着他一样。直到那花斑戏马疾驰,那种隐约浮现的气息才渐渐飘远,消散无踪。
是他多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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