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小姐,小姐!”初眉冒冒失失的叫喊声在小院内回荡。
“什么事啊?”宁无念,亦是庆国公无方家的庶出五小姐懒懒道。
“祁王爷,他,他上门来提亲了!”初眉忙道。
“哦?”宁无念仍是一顶垂纱帽遮面,使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来了,终于来了,她等这一天,也等的够久了。
“祁王爷上门,关我什么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一切了。
“祁王爷上门……哦,大夫人说,全家都应该接待,自然……少不了五小姐。”
全家接待,少不了她?可笑,她过去,倒是好当个陪衬。她焦氏不过想让人看看,她两个女儿比起其他人到底如何出色。
不过她倒是有骄傲的资本,大女儿无宁乐(yuè)容相貌端丽,虽不是倾国倾城,但满腹诗书,写得一手好字,琴棋书画更是没有女子能比,乃靖宇国第一才女。
四小姐宁晴柔虽没有特别出众的才艺,但却实实有着女儿家最值得骄傲的本钱——容貌。她宁晴柔是靖宇国第一美人。
宁无念这两个姐姐一直是皇室贵族家的公子倾慕的对象,而家里人也是早就预算好了,一个与这位祁王爷结缘,还有一个……虽然未做得太明显,但无方念看得出来,大夫人的眼光怕是放在骁国公家那位远近闻名的大公子身上。
呵呵,这两个归宿,自然都是好的。
只是?她宁无念该如何?毁了她的脸,终日将她关在这小院子里,她要怎么办?
宁无念心下冷笑,却不多想。
“初眉,给我取套素色的衣服来。”宁无念吩咐道。
“啊?”初眉一愣,道:“小姐,大夫人是给您做了套新衣裳的呀!”那套衣裳是小姐最好的一套,颜色又艳丽,可小姐居然让她取套素色的,莫不是忘了?
那套衣服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焦氏不想落得一个苛待庶女的口舌而给她的一套像样衣裳,指不定还是哪位姐姐不要的呢。
可惜了大房的好意,她今天的计划,不需要这样的衣裳,今日扮扮荏弱便好。
“不必多说,取来便是。”
初眉无奈,取来了宁无念口中的素色纱裙,虽有些花纹样式,比起其他衣裳要好些,可哪比得上刚刚大房送来的一身啊!
但初眉不再多言,只默默帮自家小姐换起了衣裳。
她相信小姐自有主张,自从……那次被大夫人毁了容貌以后。
大概过了半刻钟,宁无念就换上了那身素色的衣裙,在初眉看来,她家小姐也就换了身衣裳,垂纱帽太大,改为了一方月白丝巾掩面。
再说起来,就是在那自己精心梳理过的发髻上钗了一支玉石步摇,十分简单,但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大厅
这一边,宇文祁和宁征,也就是诺王爷和庆国公,早已相互客套了许久,宁狰轻咳几声,也就转入了正题。
“祁王爷年纪也不小了吧。”
宇文祁一笑,道:“本王不才,浑浑噩噩也度过十八年光阴了。”
宁征亦是一笑,道:“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这还未成家的意思自然不是说祁王府的后院还是空的,只是还未有正妃罢了。
宇文祁也知晓他的心思,自己对宁晴柔也是倾心已久了,于是暗示地说道:“至今未遇见倾心的女子罢了。”他这话也当真说得极假,皇室子弟,何来倾心于否,只不过为了权与利罢了……但,暂且不谈。
宁征也乐得听见他这么说,连忙道:“微臣不才,让家中女眷准备了几支歌舞,不知王爷可有兴趣一赏?”
宇文祁亦不想再废话下去,既然话都挑得那么明了,也就说着:“庆国公一番心意,本王自然是乐得接受的。”
宁征对着坐在身边的大夫人道:“把女儿们叫上来吧。”
大夫人自然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道:“是,妾身这就去。”
然后起身离开,一会儿就带回来了两个俏生生的姑娘。
“容儿见过父亲。”女子温柔似水,盈盈一拜,尽显女子端庄仪态。她就是庆国公府的嫡长女三小姐,宁乐容。
“柔儿见过爹爹!”另一个女子亦是行了个礼,虽没几分温柔婉约,但却多了几分俏丽,那精致妆容的面庞更是如皓月当空一般,周围的星星任凭再亮,却终究敌不过她的光辉。一声爹爹也看出了无方勋对她的宠爱,她便是庆国公府的嫡次女,宁晴柔。
“女儿见过父亲。”在两人身后,又走出一个娇小的女子,刚刚竟被当成丫头忽视了,声音怯懦细微,自然就是宁无念。本来的话,就算她这父亲都几乎没叫过她名字,她也该学着两个姐姐自称一句念儿,但,她不愿。
故人的轻唤,似乎还在耳边……
宇文祁一见无方念一方丝巾掩面,便问道:“这位小姐为何掩面?”
宁无念此时已经找了个角落坐下,一听这话,缩了缩身子,似是不敢回话。
大夫人焦氏心中暗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念儿小时候不小心伤了脸,留下了一条疤痕,为了不惊扰了王爷,这才以丝巾掩面。”
“哦,原来如此。”一听宁无念是毁了脸的,宇文祁顿时失了大半的兴趣。
而宁无念则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的神色,只以为她有些悲伤。但是,没人知道她此时的眸中尽是与她的孱弱不符的讥诮。
宁征见话题有些偏了,连忙说道:“柔儿,你不是说特意准备了些什么吗?”
宁晴柔从容不迫地起身,对着宇文祁福了福身,道:“柔儿不才,抚琴一曲。”
丫鬟马上将无方晴柔的古筝拿了上来,宁无念仔细一看,正是忆帘。
“妹妹弹琴,仙儿一舞。”
宁乐容也站了起来,宁征对着她淡淡点了点头,她便跟着宁晴柔一起去换了衣服。
这样的演出,弹琴者无论怎样精湛,总是容易被人忽视,而舞者……本来宁晴柔的琴艺也不怎么出众,而宁乐容舞艺却是极佳的,且又年长一岁,身姿更见女儿家的婀娜,再加之特意所画的妩媚妆容,使她原本端庄的面容变得勾人心魄。
宁无念淡淡地看着,只并无欣赏之意,只是心中暗道:看来宁征那老狐狸是想把宁乐容嫁给这诺王爷。
本来也是,毕竟宇文祁是皇室中人,宁乐容行事端庄沉稳,举止大方得体,是更有大家风范,适合做皇室中人。
不过,宁无念勾唇一笑,她怎么可能让她们如愿?
她可是答应了那短命的宁五小姐的……
一曲终,一舞闭,宇文祁也心领神会,宁征想让他娶三小姐!
其实他刚刚确实被宁乐容的舞姿给吸引到了,尽管她的容貌比不上宁晴柔,但也算的上美丽动人,而且成熟稳重,才华横溢,确实是更为合适些。如今想明白了,也只能……舍了宁晴柔。
宇文祁正想开口表明心意,却无意间瞟到了坐在角落的宁无念。
这位五小姐?
他打量着无方念,虽然是被毁了容的,但仍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也找到一些优点,会不会比宁乐容更合适些。
宁无念自然是感受到了这份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抬起了头,和宇文祁的目光相撞,却又是立即地低了头。
她刚刚低头时的样子娇羞不已,眼眸中更是含情带俏,但却不见一分刻意,尽是少女清纯。
宇文祁看得心头一热,缓缓道:“不知五小姐准备了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望向宁无念。
宁无念亦是一惊,却仍然低着头,这倒是个好机会,她本来还想着怎么能吸引,也可以说是勾引他,却没想到,他给了这么好一个机会。
一时间,一连串的计划涌上心头。
“五妹妹自然是准备了的。”
一身抚琴时穿的华服还未来得及褪去的宁晴柔娇笑着走到了宁无念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故作亲热道:“妹妹准备的时候还神秘的很,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说完,暗暗朝着宁无念抬了抬下巴,似乎是在说:看你怎么出丑!
宁无念却是没抬头,主将还没发话呢,她怎可乱动。
大夫人也看出了小女儿是想看宁无念出丑,笑吟吟地说:“念儿,那下一个便你吧。”
宁无念缓缓起身,对着大夫人福了福身,道:“是。”
宁晴柔见得逞了,亦是笑着道:“妹妹可要好好表现呢。”
却不料宁无念忽然抬了头,道:“妹妹自然想好好表现,只是这几日练舞时忘了叫丫鬟学抚琴了,不知姐姐可否再弹奏一曲?”
这语气似是恳求,又说得在理,但却惹怒了宁晴柔。
“你……”也配!还有,本来是丫鬟的事,现在叫她来做?
宁晴柔这么想了,也差点就说了出来,却被大夫人一句话打断。
“既然这样,那柔儿你便帮帮念儿吧。”
宁晴柔不服气,向着大夫人看去,大夫人不动声色地暗示了她一下,宁晴柔也就说不出什么了,只是又追了一句:“姐姐也不知道妹妹要怎样的曲子啊。”
宁无念眼眸一弯,讨好似的说道:“只要刚刚四姐姐为三姐姐弹的那首曲子便好。”
宁无念这话便说得巧了,让宁晴柔不能再拒绝先不说,又让她一会儿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难免落下口舌。
宁晴柔虽是没什么头脑,这会儿却也是意识到了,可却不能反驳,咬了咬牙,最终只是挤出一句:“好。”
最后仍是偷偷白了宁无念一眼,似是在说:我看你玩得出什么花样!
其实宁无念在两人排练的时候就根据那首曲子编好了自己的舞蹈,就是防着宁晴柔这一出,毕竟想不动声色联系抚琴太难了。
宁无念恨恨看着宁无念翩翩起舞,也在心里嘲笑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根本比不过姐姐。
宁无念自然是明白自己前段的普通,冷冷一笑,听着曲子快到高潮了……
突然,从门外进来了几个家丁,手高高举过头顶,持着带有铃铛的手鼓,众人皆一愣,这是要干什么?
宁乐容精通舞艺,马上就看出她是想学着赵飞燕掌上起舞,但她曾尝试过,虽然她自己身体也轻得很,但是家丁的手掌根本做不到托住自己,她还差点摔伤过。
况且,这么高,她要怎么上去?
宁无念望了眼已经摆好的队形,原本在挥舞的白绸用力向上一挥,直直缠住了房梁,打了个活结,将身子带到了半空,又顺着房梁滑到了那队形上方,并没有整个身子停在上面,只是足间轻点,然后腾空,然后又是轻点一下。
加上另一只手白绸挥舞,这样的舞姿既有心意又优美,而更妙的是,她并不是无目的的随便踩踏,而是和着琴声,大有一种琴瑟协和的之感。
抚琴的宁晴柔恨得不得了,真想闯进一阵乱音搞砸宁无念的演出,可大夫人一直在对她暗示,让她不要乱来,她也就忍下来。
一曲将终,众家丁纷纷靠拢,合成了一个圆,无方念彻底摆脱白绸,站在了上面,白绸最后一次挥舞!
当然,就如宁乐容所想,站在一个人掌上是不可能的,她尽量一只脚沾到四个鼓面,让八个人分担身体的重量。
宁无念行了个礼,接受着众人惊讶的目光。
最先,还是宁征先说话:“念儿,柔儿,快回来休息吧。”
“是。”
两人皆应了一声,宁晴柔走在宁无念的后面,宁无念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笑意,略微加快了些脚步。
宁晴柔仍想着下绊子,借着裙摆长,脚飞快向着宁无念扫了一下。
“啊!”无念脚下一“滑”,向前倒去,众人都惊到了,这要倒下去,就是倒在祁王爷身上啊!
“妹妹!”
宁晴柔伸手,似是想去拉她,却没来得及,只碰到了那方丝巾,“刚好”扯了下来。
这份刚好,自然两人都是有心的。
宇文祁本就被无方念的舞蹈所迷住,现在看到她的容颜,更是有些不知所以了,只想把这娇嫩的人儿接到自己怀里来!
可也就在大夫人和宁晴柔的眼睛快要滴出血的时候,宁无念的身形却突然一转,极其优雅地“摔”倒在了宇文祁脚边。
唯一看得见宁无念面容的宇文祁愣住了。
除他和她外的所有人都没管那么多,只暗暗松了口气,庆幸宁无念没有倒在宇文祁身上。
“啊!”宁无念一抬头便看到了宇文诺的俊颜,似是感觉到了面纱被揭下了,惊叫一声便想去捡来。
“等等!”
宇文祁的声音止住了无方念的动作,她规矩地跪好,声音紧张,道:“臣女罪该万死。”
众人仍只看得见无方念的背,还以为宇文祁是被她的脸吓到了。
“你去。”宁征对着身旁的大夫人轻声道了一句。
大夫人起身,缓缓走到了无方念身边,笑容灿烂,似是十分亲切地说道:“念儿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没来得及说,她便也惊着了。
她这一惊可就不简单了,原本美丽的笑容顿时不存,略有些颤抖的手缓缓举起,指着宁无念:“你……你……”
宁无念低下头,没人看得清她面上的冷笑。
“到底怎么了,念儿你先起来!”宁征实在觉得气氛太诡异了,也就自作主张让宁无念先起来。
宁无念起身,缓缓将身子转过来面对着宁征,福了福身,说了句是。
这会,就是大家一起愣了,偌大的厅堂鸦雀无声,只隐隐听到了几个人倒抽冷气。
美,真美啊!
女子脸上未施一分粉黛,,但面容仍白皙似初冬白梅,唇瓣红润又如春日桃花,水眸中有些湿润,似是快要含不住了,要落下泪水来。
宇文祁此时再看宁晴柔,只觉得也没有原先那样惊艳。
宁晴柔只感觉怒上心头几乎无法压抑,她这张脸,虽不敢说美过她多少,却生生压了自己一头!
终究还是最先被震撼到的宇文祁先苏醒过来。
“五小姐的脸不是说留了疤痕吗?怎么……”
宁无念未抬头,怯怯道:“当时大夫其实是说臣女的脸治不好了,可臣女一年前在所居的院子里找到了一种散发奇香的草,一时好奇,便让丫鬟取来磨碎敷在脸上,过了一年,脸竟好了。”
“哦?竟有如此神奇的仙草,妹妹改日可得拿给姐姐看看呢。”宁乐容面上带着俏丽的笑容打趣道,只可惜,这厅堂里三位少女,只数她姿容最为普通。
宁无念自然料到这样的拆台,说道:“妹妹本是这么想的,可今早起来之时,发现院中原本成片的草居然齐齐不见了,却多出了一片黑色的曼陀罗。”
宁乐容不语。
而宁无念似是怕她不信似的,又解释道:“姐姐若是不信,大可去看看,这黑色曼陀罗妹妹可是见都没见过的!”
宁乐容虽还是不相信,但也已经不好再多说了,只客气道:“妹妹严重了。”
她这时间编得也正好,堵了宁晴柔一年前去过小院的嘴。
“那你为何不说出来?来时依旧面纱掩面?”
宇文祁用了近乎失礼的语气问道。
“这……这……”宁无念看了眼宁乐容,似是有些不敢说。
“你且直说。”
“是……三姐姐,臣女知晓三姐姐一心倾慕于祁王爷,如若臣女此时显露容貌,岂不是……让别人说得要于姐姐相争……”
宁乐容面色一沉。
宇文祁沉默了片刻,继而又开口道:“所以你刚刚摔倒却又不倒在本王身上,亦是如此?”
“是……”
一旁四人皆只能看着,愣愣说不出话。
“你倒是个好妹妹。”
“臣女……不敢。”
“庆国公!”
“臣……臣在!”宁被这么一叫,才意识到刚刚走神了。
“本皇子要向庆国公提亲。”
“那……不知皇王爷看中了…...”
“五小姐。”
(PS :宁乐容 乐yu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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