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青山中学接二连三的出事，但一切仍是照常，课还是一样地上，日子还是一样地过，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更改。
只不过……话题比以前又多了一些。
曾经学生们认为杀人的是死神，如今知道真相之后，并没有把关于死神的想法恝置，而是变换了迷信的方式：虽然凶手是人，但原因是人被死神操控，所以造作这一切的，依然是死神。
这些人……真是执迷不悟呢！
对于他们的变化小言失望透顶，现在他已经不打算向别人证明死神不存在，只要自己查清真相就够了。
————
最前面那个座位已经空了一上午，但没有谁问为什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唐诗拿着书正在讲课，教室里的气氛并无异样，只是与以往相比少了一些活跃，大概与小林的离去有关。
“那么接下来这个问题，就让凌小……”唐诗忽然习惯性地说出这一句话。
所有学生都瞪大了眼睛，连她自己都呆住了。
她看了看空荡的座位，是啊……原来小林已经不在了……
我这是怎么了？她被警方带走的那一天，我不是就在一旁么？
“所有老师都该死！”这句话突然随着回忆在她脑海里响起，让她再次怔住。
学生们沉默地看着失态的班主任，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可能是同情，也许是不满，因为她的心里只有小林这一个学生。
“抱歉……”终于唐诗回过神来开了口，但情绪却十分低落，“这节课，你们就自习吧……班长……”
说到这里，她又楞了神，班长……是的……小林就是班长……
于是她不再说什么，不理睬学生们诧异的视线，自顾自跑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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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她受的打击不小呢……”雨萱低声说着，声音低到只有坐在旁边的小言能够听清楚。
小言只是看着小林的座位，没有说任何话，这时雨萱开口问：“小林会不会被判死刑呢？杀人罪是很严重的吧？”
“怎么会呢！”小言干笑了一声，“小林未满十四周岁，无论犯下任何罪都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这是法律明确规定的。”
雨萱疑惑地问：“有这样的规定？那岂不是对死者家属很不公平？”
“规定就是这样的，虽然刑事责任不用承担，不过赔偿还是要的，另外还要接受一至三年的收容教养。”
“收容教养？就是让犯人去干活的那种吗？”
“不是啦……收容教养跟劳改不同的，是一种比劳改要轻的处罚，可以理解成专门教育罪犯的学校……”
原来如此，比劳改要轻么……雨萱点了点头，随后问：“你刚刚说要赔偿是吧？”
“是的，由孩子的监护人赔偿。”
“小林的监护人么……”雨萱面无表情地低声自语，“真是可怜呢，她明明没有父母……”
听闻这话小言愣住了，小林是孤儿吗？自己还从未听说呢！
发现小言在那里吃惊，雨萱就解释：“小林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她是由自己的伯伯带大的。”
小林的伯伯，莫非是天台的守卫？应该就是他了吧？这么说来赔偿的事也是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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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中学位于青山镇的最边缘，学校后山便是这个小镇名字的由来，虽然名义上是镇，但青山镇只不过是三五个小村的集合体而已。因为镇上没有派出所，周边市镇的派出所也懒得管这里，所以这儿的治安一直不尽人意。
此刻一群混混模样的中年正朝青山中学走去，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大声谈论，几个马屁精显然围着中间的大叔献谄媚。
“待会儿那老头看见龙哥，估计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不过那老头究竟能有多少钱呢？”
被称为龙哥的大叔一笑，“怕什么！这次我们又不是敲诈！”
“哦对对！差点忘了！”
“这一次可是有法律做我们的后盾呢！虽然我也不太懂什么狗屁法律，总之这次我们去要钱是合法的。”
“也就是说老头就算没有钱，借也要借过来赔偿吗？法律可真TM是个好东西呢！”
龙哥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待会儿你们可要悠着点，现在我去要钱可是天经地义的，你们也尽量装得斯文一点！”
“知道知道！嘿嘿！”
从这些人的对话听来，龙哥应该就是梦瑶的父亲，但从他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失去女儿的悲痛，有的只是可以得到赔偿的喜悦，仿佛通过女儿的死可以得到赔偿金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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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谈论中所提到的老头显然就是守在天台的老伯——凌建华，此时他正在天台的靠椅上坐着，低头念叨着什么，看起来有点神经质，估计之前所受的打击有点重。
小言在天台的出口站着，目光注视几米外的老伯，他身上的变化小言自然能够感觉出来。
之前老伯看起来很健壮，并且和蔼可亲，现在完全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忽然小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看来他受的打击太大了！”
回过头一看，小言才发现李雷正站在自己身后。
“看到你往楼上走去，我就跟过来了。”李雷自语道：“你帮不了他，连安慰都是不可能的。”
原本小言正是打着安慰老伯的想法才过来的，现在被李雷一点才醒悟过来。
或者说他早就明白，不过总想着“必须要做点什么”，才会打算做无用功。
正当他们说话的空隙之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他们不由得回头一看，发现来的人是一群浑身散发着不良气息的中年男子。他们显然不是来天台乘凉的，一看到这些家伙，小言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李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领头的龙哥，似乎知道这个人是梦瑶的父亲。
这群人显然没有把两个初中生放在眼里，径直就向老伯走去。
老伯抬起头看着他们，不安地问：“你们来做什么？”
“哈？做什么？”
龙哥眉梢一翘，不悦地吼着：“还问我来做什么？你侄女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听到这话，小言愣了愣神，立刻就猜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该不会是受害者家属吧？
一提起小林，老伯的神色就慌乱了，畏畏缩缩的一点都没有从前的风度。
“小林她……她杀了人……”老伯抱着脑袋叫了起来，“啊！！她杀了人，怎么会这样？！”
看到老伯这样的表现，这群不良中年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里纳闷着：这老头怎么回事呢？
“喂！老头！别装蒜了！”
龙哥不满地叫了一声，“你侄女杀了我女儿，按理说应该以命抵命，只不过那个什么未成年保护法从中作梗，让她逃了一劫。”
说着狠狠地瞪了老伯一眼，“因为她未满十四岁，所以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你身上，所有的损失都由你赔偿！我要的不多，只要二十万，此事一笔勾销！”
老伯抬起头慌张地看着龙哥，发出了颤抖的声音：“你……你是在勒索。”
不懂法律的老伯自然认为对方是趁机勒索，不过实际上龙哥他自己也不太懂法律，这些也只是道听途说的。
龙哥对于老伯的话十分不满，“你可不能乱说，我向你讨债是天经地义的，也是法律许可的，怎么会是勒索呢！倒是你，如果不对我做出赔偿，反而是违法的行为，我可以去法院告你的！”
老伯自然看出来对方并非在虚张声势，随即弱弱地回应，“我没钱……”
“没钱？”龙哥一步上前，揪着老伯的衣领就把他提了起来，作为靠拳头吃饭的混混，他的力气自然不能小，“没钱就把房子卖了！不够借也要借过来！再不行就卖血卖肾！”
说完用力一推，就把老头子推倒跌坐在地。
“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吧！”
所有混混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旁的初中生会插嘴，这插嘴的人自然是小言。
龙哥也不想和初中生计较，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可不是在勒索，我这是得到法律允许的。”
“你说法律允许？”小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让龙哥这混了十几年的人都略为吃惊，“貌似这个案件还没有开庭审理吧？既然如此，二十万的赔偿款是谁定的呢？又是哪个法官判老伯卖房屋赔偿的呢？”
“这……”龙哥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他在犹豫，小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他明白二十万的赔款已经算是少了，就算开庭了，赔偿金额估计也会在这之上。如果龙哥再强硬一点，小言也拿他没办法，不过显然他已经有点退缩了。
“哼，反正再过几天这个案子就要开庭了，我也不差这几天！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就带着一干手下离开了，小言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老伯，发现他正端坐在地一动不动。
“走吧，这件事你插手也没用，马上就要上课了！”说着李雷就先一步离开了。小言回头看了一眼孤零零坐着的老伯，也没有说什么就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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