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稻草上,眼里是仿佛是撒旦的自画像的天花板。四个角落都是蜘蛛的地盘,它们是撒旦忠诚的仆人。天花板中间是发霉之后形成的黑色物质。它们抱团在一起,一起腐蚀掉天花板。好像快要塌掉的样子。那是撒旦的本体。黑色物质的周围是还未被腐蚀掉的地方,那是撒旦的食物,它们终将会成为撒旦的一部分。
这里便是第十八监狱。而她,也许是亲眼目睹撒旦暴行的人,也许是撒旦的帮手。
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苍蝇在空中飞舞。她眼睛向左边一移,看到墙上写着“人有七罪,无法饶过。”然后她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假寐,或者是在忏悔。
“姐姐!姐姐!快看!是蝴蝶!”
一个小女孩欢快地跑了过来,她脸上的笑容与阴暗的监狱格格不入。她的指尖有一只漂亮的蝴蝶,宝蓝色的翅膀轻微颤抖,似乎要腾空飞起的样子。
“双儿,我看到了。”
她睁开眼睛向她点头,悲观的情绪被双儿开心的笑脸驱散,脸上也露出微笑。
双儿快活地在原地旋转,她身上的活力比得上任何一个春天。她高兴得如同一只快乐的蝴蝶,正与她指尖上的蝴蝶共舞。虽然穿着破旧的衣裳,但是她像一位唱着歌踏着轻快步伐的农村姑娘,她刚刚迎来了又一次的丰收。蝴蝶却被吓得不轻,慌张地飞了起来。双儿看见蝴蝶要飞走,急忙地说:“蝴蝶!蝴蝶要飞走了!”
她听到双儿着急的跺脚声,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她只是看着双儿自己一个人在这较为宽广的监狱里紧追着蝴蝶。
蝴蝶飞到了一顶黑色的礼帽上就停了下来,礼帽的主人也停了下来,看着双儿跑来她的面前。
双儿停住了,她看到了一张温柔的笑脸,但她黑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警惕,小心地问:“你是谁?”
礼帽的主人说:“我叫爱茵斯坦。”
爱茵斯坦教授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她的礼帽,说:“你是想要这只蝴蝶吗?”
双儿没有走过去,反而往反方向跑。一边跑一边说:“姐姐!姐姐!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躺在稻草上的她终于肯动了,但也只是起身坐起来而已。
“是谁?”
“爱……爱因斯坦。”
“是爱茵斯坦,不是爱因斯坦。在希尔语(作者虚构的语言,在“黑与白”中人们普遍说的是黑与白语。在黑与白语中,爱茵斯坦叫阿与伯尔,爱因斯坦叫阿与靶尔)中爱茵斯坦叫阿尔乌尔,爱因斯坦叫阿尔伯特。”
“不管你是谁,我是不会出卖星的。”她坚决地说。
“为何要包庇一个罪犯呢?仅仅是因为他是你的朋友?”爱茵斯坦教授虽然不是问她这个问题,但是还要忍不住说。
“星哥哥是我们的家人!”双儿纠正说。
“姆,双儿,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都在做什么。”爱苗斯坦教授神情凝重地略低头说。
“我们并没有错。”姆依旧固执地说。
爱茵斯坦教授轻哼一口气,仿佛听到了什么玩笑话。“星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但他的超能力就是见过他的异性都会百分之百地爱上他。就是因为这个能力,他已经让‘黑与白’的出生率大幅度下降。我预测九十年后‘黑与白’就再也没有新的生命了。除非我们能抓住他。”
“那并不算什么,更何况不止星有这种能力吧。在希尔利尔斯的管辖范围内已经有几百个星球有这样子的人了。”
爱茵斯坦教授皱了皱眉头,说:“我们是在说‘黑与白’,不是其他星球。”
姆依旧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说:“‘黑与白’?它终将会完蛋的,像这种混乱复杂的世界在能存活百年就已经很不错了。”
“任何文明都有它自己的发展规律,沸腾的油锅总有一天会停止沸腾的。”
“可是你们在下面不断地添加柴火,怎么可能会停止。里面的油终将会被蒸发掉或者说锅烧出一个洞。”
爱茵斯坦教授叹了口气,看样子她无法劝说这个悲观的少女。
蝴蝶终于发现自己的处境,发现自己停在自己以为是花的礼帽上。于是它腾空而起,追随着光线朝监狱高高的窗户外飞走了。双儿看着蝴蝶慢慢消失在窗外,十分失望。天真的大眼睛看着窗外一处蔚蓝的天空,好像也想像蝴蝶一样飞走,逃离这阴森的监狱。
姆的表情冷若冰霜,让人联想到寒冷,冰山,一双黯淡无光的大眼耷拉着,像一尊灰色的雕像。她穿着相同破旧的衣服,却像一个灰尘土脸的乞丐,破碗里的灰尘比她的脸上的灰尘还多。
“我来这其实并不是为了星,而是为了一样更重要的事情,只需要你们帮我完成这件事情,你们就可以出去。”爱茵斯坦教授突然微笑了起来,说。
“出去?我们可以出去了吗?”双儿高兴的跳了起来,仿佛出去的愿望已经成真似的。
“什么意思?”姆感到十分奇怪,刚才还不是在谴责自己吗,怎么一下子就转变了。
“你的能力,还能用吗?”
姆听到这句话,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她站在大街上,人们看不清她的样子,因为无法靠近。她的脚下残余着跳跃的火焰,它曾吞噬过一切生命。她的周围好像虚无似的,明明灭灭着,好像下一刻就要撕裂时空。她在强光下没有影子,飓风来临也吹不动她一根头发,天降陨石也不能让她挪动脚步。十步开外,寸草不生。
她是世界上最后一个魔鬼,而这就是魔鬼的力量。
姆,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十步以内的一切生命全部凋零,每走一步都可以发生灾难。她的力量堪比神明,甚至说更高一层。一旦她发怒,整个宇宙都得随之停止运转。没有人能打败她,甚至连靠近她都不可能。
刚开始她降临人世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那时她的眼睛都看不清前方的路,耳朵听不见路人的声音,嘴巴连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但她能感受得到她眼前的世界在扭曲,耳朵传来蜂鸣声,动动牙齿可以知道世界在震荡。
有一天,双儿就出现了,不,或者说是跟她一样的人出现了。同样是“恶魔”的“人”。不仅是双儿,还有一个叫星的幽默少年,一个叫啾的可爱少女,一个叫瘆的疯狂少年,一个叫栈的安静少年和一个叫凛的普通少女。他们把她从混沌中拉出来,使她变成的真正的人。
当然,那些都过去了。
姆简洁地回答:“我的能力还能用。”
爱茵斯坦教授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点点头说:“那么,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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