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晚风拂身而过,那股冰凉透入骨髓,将我从这一刻的惊愕中惊醒。
我慌忙一把推开他,瞠目怒瞪,“你干什么?!”
他轻抚着自己柔嫩的薄唇,与我的怒意截然相反,笑的弧度始终那么微妙,若有却又似无,透出一种黑暗的优雅,“你的血……果然很美味。”
我这才发觉口腔中的血腥味已不翼而飞,顿时无可比拟的羞怒袭来,大起大伏的呼吸又牵动了早已忘却的伤口,一时止不住地咳嗽。
冰凉的两指抬起我的下颚,那毫无笑意的异色双瞳欺近,拢住我愠怒的眉眼,“你本来就是我的,另一个我太不主动了,他不敢做的事我来做。”
“你胡说什么?!”我愤怒地挥开他的手,较之被戏弄的怒火,心内的困惑更占上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有一样的刻印?”
他立起身来,周身晕染了一层淡淡银辉,夜色里闪耀的一金一紫如同彼岸灯火,“至于我的身份,你以后会知道的,见面的日子还很长。”
说着便重新戴上了眼罩,将那金色的眸子遮掩其内,莹紫的右眼也悄然闭合。
随即少年的身体颓然昏倒在我身上,平稳的呼吸蔓延开来。
从那黑暗气势的压迫中解放出来,我大大舒了口气,忍着腰际连绵的剧痛,小心翼翼地扶起倒在身上的少年,“银澈,醒醒……”
莹紫的右眼在月下睁开,看见我的瞬间染出柔和的光芒,银澈喜不自禁地一把拥住我,“太好了,你没事……”
“银澈,是你回来了么,咳咳……”
被少年猝不及防地拥住,周身的伤口又被牵动,顿时引得一阵咳嗽。
让我欣慰的是,平日的银澈回来了,这温柔的声线是属于我所熟悉的银澈。
“啊,凌衣,对不起。”
听到我的咳嗽声,他慌忙放开我,眼眸低垂,“对不起,那个我……刚刚好像做了过分的事……”
刚刚的事他都知道,那个他出现时他的意识是苏醒的。
左手轻按着隐隐作痛的腰间,我淡笑着摇头,“没事,虽然你们是灵魂同体,但在我看来却是完全不同的,他做的事,你不需要道歉。”
他的眼眸迅速黯淡下去,弥漫着难以拭去的阴影,“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因为害怕被你讨厌。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十岁的样子了,我想我是那时候才开始存在的,我不知道我能算什么,非人非妖,不属于世间任何一个种族,只是他的附属物,一个寄宿在别人身体里的人格,这样的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即使知道会被我讨厌,也要解开封印来救我吗?”
仿佛将血淋淋的伤口毫不掩饰地袒露在外,他粉樱色的薄唇微抿,双眸隐入斑驳的刘海阴影中,“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只是不愿看到你受伤。”
他一直活在对自己身份的自卑中,对他人不冷不热,不敢与他人接触,因为害怕被人察觉身份,害怕被人讨厌,这点和以前的我很相似。
面对此般战战兢兢的少年,心疼无可救药地涌了上来。
我缓缓凑过头去,在他的惊异中,将自己的额头轻抵在他的额上,感受着额间冰凉的温度,疲惫地阖上双眼,“既然如此,这样的银澈我又怎会讨厌呢?身份来源又如何,我并不在乎,银澈就是银澈,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而且请不要说那种自己无所谓的话,银澈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若是看到你出事,会比我自己受伤更难过,明白吗?”
少年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颤,半晌,迎面传来如释重负的低语,“谢谢你……”
摇摆的稻浪湮没了半身,两人静谧地对坐相偎,感受着这一刻彼此的心意。
终于从那份阴暗中解脱,银澈抬头担忧地看着我,“对了,你的伤怎样了,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行!”
我忙攀住正要起身的少年的手臂,直视着他因不解而稍蹙的眉头,摇摇头正色道,“对于今晚发生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若是去医院,这伤怎也不像普通的伤,说不定会引来千夏的暗中调查,从而得知今晚的事,那个纹样也便无法隐瞒,但那是绝不能暴露的东西!
他一怔之下,柔淡的笑挽上唇角,“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都尊重你的选择……那么,你要回家吗?”
我黯然摇首,“若是让母亲看到我这样肯定要担心,我不想让她操心。”
“那怎么办呢?”他苦恼地皱着眉头,忽而眉眼顿开,“不如去我家吧!”
不等我回应,银澈已经给管家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要我抱你回家么?”银澈小心地将我从地上扶起。
我淡淡摇头,“不用,我又没残废,还是能走得动的。”
他微微歪头,非常人畜无害的笑,“那么只要让你残废就会让我抱么?”
我浑身一寒,笑得有些勉强,“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我不习惯……”
“没关系,现在开始慢慢习惯就好。”
在他倾倒众生的柔笑中,我瑟瑟垂下了头,银澈真是太腹黑了。
很快,管家便开车来将我们接走了。
银澈的家位于公司旁边,市区高楼环立中的庭院,院内的别墅只有一两层,配着修剪整齐的花草与喷泉池,颇有贵族雅风。
一路由银澈搀扶而来,一进门就被厅内两列整齐的女仆恭迎阵势给吓了一跳,对此银澈只尴尬地笑了笑,想必这些安排不是出自他的意愿。
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浴室的装潢非常高档,而且比我家客厅还大。
坐在宽敞的浴缸中,任由雪白的泡沫将自己淹没。
我轻抚上右臂,魔链擦出的伤痕刚刚已由女仆上药包扎好,不用多少时间便能痊愈,只是……
拂开左腰周边的泡沫,一大片原本雪白的肌肤明显呈现青紫色,稍稍牵动便会痛楚连绵。
这是身上最重的伤,估计要痊愈得费些时日。
再看左手掌心,战斗时曾被魔链摩擦过的地方,一片片狰狞的皮肉翻卷。
虽然已经习惯了隐忍伤痛,但头次伤得这么严重,还真是……有点痛啊……
浴室外一道女音打断了我的思索,“小姐,我奉少爷之命来给小姐送衣服了。”
“进来吧。”
浴室玻璃门被打开,一道人影从朦胧水雾中走来。
女仆长将一叠衣物放在玻璃桌上,微笑着朝我鞠躬,“因为我们侍奉的只有少爷一人,这里少爷的衣服倒是很多,但是没有女生穿的,这是我自己的衣服,希望小姐别介意。”
“哦,谢谢,我不介意。”
“那我先出去了,少爷吩咐了要照顾好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看着女仆长退出浴室,我拭净身子走出浴缸,翻了翻玻璃桌上的衣服。
一套粉色的长袖长裤的睡衣,料子很是柔软。
洗完澡后,我便被女仆长领到二楼的一间房。
水晶吊灯照得室内有如白昼,而那欧式的玻璃窗前,一身天蓝睡衣的银澈正眺望着月色中的庭院。
听见我们的脚步声,他回眸淡淡一笑,“洗完了,伤还痛吗?”
身旁的女仆长朝的银澈躬了躬身,便悄然退了下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两人以这种睡前姿态见面,还是第一次。
我不由得低下头来,黑发蜿蜒披垂而下,手指无措地揪着粉色的袖口,“银澈,这个……不会是……”
从我脸上读出了紧张,银澈转过身来,微眯的右眼透出点点柔润的笑光,“放心好了,我的房间在隔壁,仆人们也住在这个院里,不过是在不远处另外的房子里。这栋大洋房虽然只有我一人住,空置的房间还是有的。”
我轻舒一口气,带着漫身疲惫走到床边坐下,“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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