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女子冷然蹙眉,修罗刺又回到掌中,“哪里来的狐狸,坏我好事!”
青眸扫过我伤痕遍布的残躯,小灵霍然仰首狠狠瞪着女子,携夹着要将眼前之人焚烧殆尽的怒火,“居然把她伤成这样,休想活着离开!”
伴着从内心深处迸发的怒吼,绚丽的金光冲天而起,瞬息淹没了整片枫林。
我只觉得似连紧闭的双目也要灼烧殆尽,沙沙叶声混着惨嚎声卷遍林间。
狂躁的力量如浪潮般层层翻涌,一如它汹涌的情绪,滚滚怒意挥散在光芒中。
当金光褪尽,林中再无食尸鬼的身影,徒剩月华倾照之中,置身于血色结界中的女子。
如此强大的力量,一瞬间便消灭了所有食尸鬼!
女子盯着九尾天狐的眸里,一股冰冷的怒意翻腾着,“你不是一般的狐妖!”
还不等小灵再度发作,忽见一道碧影骤然划破夜色,朝悬空的女子如电扫去。
女子身形一隐,转瞬已在十丈外,轰然声中碧影一路扫断了大片枫树。
随着一条青色咒带散开,整片枫林瞬息凝滞下来,变幻为单调交错的灰白。
“凌衣……”伴随着熟悉的少年呼唤,管狐载着几道身影自远空飞至。
与之同来的还有一只巨型纸鹤,上面载着三人,正破空飞掠疾来。
望向乘着管狐而来的人,空中的女子恍然扬唇,“你是16年前那个巫女?!”
没理会女子,管狐与纸鹤径直朝我们飞来,五道身影接连落地。
正是银澈三人与赤羽姐妹,此时目见躺在血泊中的我,无不骇然惊住!
眼前的情况太过震骇,以致众人都无暇顾及九尾天狐。
将八坂琼曲玉攥得死紧,匀桧回瞪向女子,黑眸满溢无言的愤怒,“堂堂阿修罗王,居然对一个人类女孩下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人闻言俱震,阿修罗王!
她竟是印度神话中著名的神族,而且还是王者!
但是古老传说的神族都应已不复存在,她为何还能活在现世?
半空中,阿修罗王居高临下地俯睇着众人,一袭橙红的裙子在灰白空间中翻舞,“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既然你们来了,我就不奉陪了,再会。”
她的身形忽隐忽现,就似要化作一缕红雾。
“站住!”匀桧立即乘着管狐追去。
临消失之际,阿修罗王冷冷一笑,手中修罗刺一挥,周围空间顿时撕开一条条缝隙,从中不住钻出狰狞的食尸鬼,朝我们飞扑而至。
与此同时,阿修罗王恰似日落后的一缕余霞,倏忽一散便无迹可寻。
匀桧不甘地轻嗤一声,回向地上的赤羽月宴急道,“大姐,凌衣就交给你了。”
当下,手中勾玉鞭一抖,碧影如游龙般在林间挥扫,所过处食尸鬼一触即散。
赤羽月宴右手一翻,空中的纸鹤迅疾缩小,落入掌心,被她收入雪白宽袖中。
水蕴终于从震惊中回神,立刻敛起了纤长柳眉,面对攻至的食尸鬼,橘眸因力量化作了莹亮的水碧色,“敢伤害凌衣,我不会放过你们!”
那个向来温柔如水的少女,竟是首次露出此般凌厉之色。
她的纤手在空中划过一道流波,登时漫天凝聚起晶莹的冰箭,如暴雨般洒向四周,随之掀开一片嚎叫,躲避不及的食尸鬼立时便溃散消逝。
虽然此处没有现存的水,但水却是无处不在,水术师能将空气甚至土壤中的水分离出来,并任意变幻水的状态,操纵其为己用。
地煌见状也前去援手,地上接连爆出一座座土峰,直向满林食尸鬼肆虐而去。
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我只觉四肢僵冷无力,意识在梦与现实的夹缝中摇曳不定,黑发凌乱铺散在草地上。
遍身绽开的模糊血肉,随着呼吸一张一合,触目惊心。
身下,永不枯竭的血河冉冉流淌,恍若是这灰白世界唯一忘记抹去的色彩。
赤羽月宴跪坐在身畔,也不顾千早与绯袴沾染了血腥,从袖中摸出一颗铃铛,握在手中一捻,便化作了点点碎星,尽数飞洒在我身上。
一旁的小灵仍维持着巨狐的姿态,侧头向女子询道,“她怎样了?”
“下手太狠了,离全身散架也只差一步了。”赤羽月宴将铃铛碎末抹在我伤口处,冰凉的一点点触在血肉上,牵得裂开的伤口一阵阵疼痛。
小灵沉默地蹲坐在旁,那青瞳中仅有的一星微光,充满了悲怜。
同样跪坐在旁的银澈面如土色,凝着我的紫玉般的右眼逐渐失去了光彩,就如没了灵魂的躯壳一样,左手不由自主地缓缓探上左眼的眼罩。
我心下一紧,不好,另一个银澈生气了,他要强行解开封印!
不顾遍身彻骨的剧痛,我竭力抬起轻颤的手,死死拽住他的左臂。
面对他茫然的回眸,我在越来越弱的呼吸中艰难道,“银澈,不要……”
恍似被我眼中的恳求触动,他的紫眸逐渐恢复神采,“凌衣……我怎么了?”
我回以苍白的笑,只要他还是我所熟悉的银澈就好。
惊醒的银澈顿时慌乱得不知所措,忙捧住我逐渐冰冷的手,不断往我手上哈气,竟忘了他自己本就身体冰凉。
蓝白的和服沾染了斑斑血迹,柔美的眼角眉梢满是焦忧,他的唇齿间抖出支离破碎的颤音,“凌衣,求你了,一定不要有事……”
鲜血犹在淹留不尽,痛楚如波浪般反复时强时弱,身体不受控制地冷却下去。
忽然三道身影自远方掠来,却见炎枫溪、沐雪与风疏影一一落地。
看到我的一瞬间,震惊覆上了三人的面孔。
“你们来干什么?”小灵警惕地望着来人,毫不掩饰的敌意。
风疏影这才将震惊的视线拉回,触及小灵时一蹙眉,“狐狸?”
沐雪冷冷环视着周遭战况,“只是感觉到这里的力量波动,来看看情况。”
不去管周围风生水起的战斗,炎枫溪款款蹲下身来,眯眼扫过我遍身血流不止的伤口,眉色罕见地凝重起来,“这可真严重,还有救么?”
对他而言,我只是可有可无的玩物,我的生死于他并无影响,顶多惋惜而已。
赤羽月宴付之一叹,而此番兔起鹘落间,食尸鬼已尽数化为乌有,垂死挣扎的毒蜥也被匀桧一鞭击散。
随着封界撤离开来,月辉再次倾落而下,为枫林笼上了梦幻的面纱。
水蕴急切地奔来,“凌衣怎样了,要不要立刻送她去医院?”
赤羽月宴无奈摇头,“不能动她,她的身体太脆弱,一不小心连骨头都会散。”
收回勾玉鞭,匀桧急煞了满面,“那现在怎么办?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赤羽月宴不语,目光里尽是哀怜,沉默滞重地堆积在众人之间。
夜林里泯灭了所有声音,惟有虚弱的喘息,却是清晰响入每个人的耳中。
“让我来。”突然闯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的凝重。
迎着众人疑惑的视线,不远处枫影中,恍似从黑暗中一点点渗出来一般,一道人影浮徐徐现出来。
一双血红的眸子里流光涌动,连满林盈动的月华,都掩盖不住那份亮色。
竟是先前遇到的伽隐!
背对着倾斜的月光,白色长衣划过夜色,伽隐已站定面前。
水蕴惊得一愣,“伽隐?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众人的疑惑,伽隐古井不波,十指一张,黑色的指甲瞬间变得即尖且长。
他抬起宛若从血池中孕育而生的眼眸,淡漠地睇着地上的我,“救她要紧,我的血有很强的治愈能力,可以暂时保住她的性命。”
不顾旁人的讶异,玉手伸出,莹白得几乎耀亮了方寸之间的夜色,足有一英尺长的黑指甲划破左腕间雪润的肌肤,一线鲜血缦缦沁出。
匀桧这才惊醒,“血的治愈力,是血族特有的能力,你是吸血鬼!”
这一句惊愣了所有人,齐怔怔地望着淡然自若的少年。
那如血的双眼,因得不到阳光福泽而银白无色的发,不正是最纯种吸血鬼的证明?!
传言血族生活在黑暗中,但随着时间进化,不少高级的吸血鬼已适应了阳光,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低级的吸血鬼则依然畏惧阳光。
(再放张这两人的大图,所以伽隐就是吸血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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