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疏影在大厅边缘停下脚步,黑如点墨的眸子锁定弥夜,“怪盗弥夜?在这里遇到可真是稀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我?”
弥夜笑而不答,却让我心生怀疑,他认识风疏影,难道他也是异能者?
不能露出让人怀疑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紧攥的十指缓缓松开,在法阵中心转过身,“那么风少爷,你来干什么?”
风疏影一挑浓眉,“听说这里有画魅作怪,我刚好无聊,就想用它来练练手。”
我直截了当地驳回,“很抱歉地告诉你,这个你对付不了。”
“你小看我?”被轻视的风疏影眉间凝怒。
“我没小看你的意思,只是你的力量不对路,你所操纵的风是无形无质的,而这画魅也是无形无质的,风力根本无法捕捉它们。”
一针见血的剖析,让他面色凝了一凝,却仍不肯服输,“不试试怎么知道。”
“随便你。”我从阵中走出,背靠在厅中的柱子上,准备静观其变,不忘回头提醒,“还有,麻烦你控制下力量,不要毁坏公物。”
风疏影置若罔闻,足下泛出一缕蓝色流风,旋转着席卷了身周方圆三丈,冷寂的眸中翻卷起通天彻地的亮光,竟化作了两汪澄澈的湛蓝。
当术师动用元素之力时,眼眸也会变成与力量一样的颜色。
御阳市零点的钟声穿夜而来,一种异样的气息从大厅各个角落渗出。只听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尖啸从各处狂涌而至,大厅满墙连同长廊上的画作俱泛出幽蓝的微光,画中万物竟一瞬间活了过来,浮现出立体鲜明的轮廓。
三人齐齐惊住,却见那些画竟从画框中脱离出来,源源汇聚向大厅,裹挟着一浪浪尖锐刺耳的狂笑,半透明的斑斓影像瞬间充盈了整片空间!
而三方长廊中,仍不断有画象连绵而至,争先恐后,直似赶集。
这些都是画中之灵。世间万物,日久而生灵,久远的东西因吸收日月精华,便会自生灵魂。而若一件东西被灌注了很强的力量,也会化出灵。
人的精神力,无疑是自然界最强的力量。
这里的画不仅历时悠久,更倾注了艺术家非凡的执念,自然容易生成画灵。
而当一个地方聚集了大量的灵,便会生成魅,这便是画魅的形成。
风疏影浓利的剑眉一敛,周身翻涌的风息一刹那迸溅开来,竟化作了千万片月牙形的细风,片片薄利如刃,排山倒海般向漫天影像狂泻而去!
风势汹涌,尖锐无匹,道道割裂了大厅的空气。
然而气势骇人的风刃,却径直穿透了半透明的影像,又回旋往复,重蹈覆辙,根本无法影响漫天画灵分毫,画灵却越发恣意地张牙舞爪。
我遥望着处在风之漩涡中心的少年,“还不肯放弃么?”
风疏影眉间怒意隐隐,一双眼眸越来越亮,如同两轮蓝日,周身风息也愈渐狂暴,满厅都是尖锐的风啸声,锋利的风刃仍在空中不住盘旋。
弥夜懒懒地在沙发上托腮旁观,一派玩世不恭的笑意。
风刃渐渐地不成形状,一片片在风疏影的上方交汇融合,如滚雪球般越卷越大,竟汇成了一道巨大的旋风!
画灵被旋风带得转来转去,没头没脑地四下乱撞,狂笑声化作了阵阵惊叫。
这些画灵只是画魅的分身,若不找出画魅本体,再怎么也是徒劳。
满厅旋风卷到极致,随即蓦然迸散得无影无踪,只余下画灵扭曲着满空飘荡。
双眸转蓝为黑,风疏影蹙眉不悦地望向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付它。”
不理会他的挑衅,我走到大厅中央,脚下六芒星白光熠熠,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
刹那间六芒星光芒大盛,以不可思议之速旋转起来,随即拔地而起,一分分地向上升去,势如摧枯拉朽,所过处漫天画灵竟尽数被摧毁消散!
六芒星升至天花板上,一抹七彩斑斓的影子被逐渐拔了出来,正是画魅本体。
被整个拔出的画魅,在半空张牙舞爪地挣扎不休,却并未被阵法所幻灭。
我略微蹙眉,果然术业有专攻,用阴阳术对付它有点勉强。
阴阳术适用于降妖除魔,而匀桧所属的神道主用于驱邪净化,也便是祓除,对于净化灵魅当属神道最擅长,但此刻也只能硬拼了。
我当下双脚左右交踏,从前往后疾踏七步,所踏处亮起一点炫目的蓝光,转瞬在地板上连成北斗七星,随即右手往地上一按,“七星阵,破!”
地上蓝光骤然一震,整个北斗七星离地而起,直逼向上。天花板上的六芒星同时脱顶而下,上有六合,下有七星,一齐向空中的画魅逼去!
在两种法阵的夹击下,画魅被逐渐向中挤压变形,一震之下同时迸散消逝!
厅内又恢复了死水般的沉寂黑暗,我虚脱地蹲在地上,平缓着急促的呼吸。
这二级的妖魔果然有点困难,还好它对人无害,只是会作怪而已。
沙发上的弥夜站起身来,随意地伸了个懒腰,“风少爷,这下可认输了?”
风疏影冷冷一哼,转身沿着走廊而去,修长的背影逐渐消融于月光中。
目送风疏影离开,心间充斥了数不尽的思绪,我久久未回过神来,浑不觉弥夜已携着渐近的脚步声而来,竟倏将地上彷徨的我打横抱起。
这一举蓦然惊醒了我,抬眸正映入他唇角轻佻的笑意。
“你干什么?”
“看你累成这个样子,我就勉强做做好人,送你回家好了。”
“不用,我自己回去。”
我便要从他怀中挣出,他却毫无放手之意,转身抱着我向来时的走廊而去。
虽然现在筋疲力尽,但没想到他力气如此之大,我竟丝毫撼动不了。
黑暗中,一只手漫然抬起,扣在少年的咽喉处,“放我下来。”
一瞬间的惊异后,他又狡黠地笑开,无动于衷地抱着我沿廊缓行,“小姐真不可爱,竟拒绝绅士的帮助,不过如果能死在小姐手里,不胜荣幸。”
眉梢不自觉抖了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无奈下我只得收回手。
他抱着我回到那洞开的玻璃墙,足下一纵,登时从那破口中跃了出去。
月光如水,风声飒飒,包裹着飞纵在夜色中的两人。
黑色皮靴点地落定,他降落在了对面楼顶上,环视了一番周围耸立的高楼,唇稍一勾,转而向东北方纵身而去,飞跃在连绵起伏的高楼之上。
对于他的干脆,我却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家的方向?”
“你猜。”他直视着前方,微笑的弧度耐人寻味。
“无聊,没兴趣知道。”
在种种思绪的笼罩中,我眺向下方人寂灯灭的夜城,清凉的晚风幽幽拂身。
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秘密,既然认识风疏影,定也是异能者,但他绝不会向我坦白自己的秘密,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中国人,黑发也许是染的。
夜城一幕幕退去,那一方幽庭逐渐映眼,他一跃落在了落地窗外的阳台上。
“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他了无趣味地撇撇嘴,终于将我放了下来,随即自顾自地打量四周,飞扬黑发中的俊脸美如梦幻,“你家环境还不错,以后有空来逛逛。”
我拉开一旁的落地窗,“我把东西还给你,以后互不相欠。”
回房取了枕下的霜月棱晶,然而再次回到阳台上,却已不见了少年的身影。
轻叹了口气,我回屋拉上窗帘,又将棱晶塞入枕下,倒床拥着小灵入眠。
夜色里,少女怀中那一双青眸悄然睁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睡颜。
夜风清凉,丝丝直钻入人的心肺,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黑暗的房间。
单人沙发上,一袭黑衣的男子舒展了全身幽慵靠坐,一双绝美剔透的眸子,冷漠地望着面前不远处,被横悬在半空,满面痛苦扭曲的中年人。
中年人下方的地上,一道血红的魔法阵光芒四溢,从中伸出条条黑雾凝成的细长触手,伸入中年人的全身各处。丝丝鲜血在半空拉成纤长的直线,流入身下的魔法阵中,从地面上渗透进去,垂流的血线丝毫不见中断。
“千夏统领……也不怎样。”
这个中年人,正是站在所有人类异能者的巅峰,统领整个千夏的人。
在男子不屑的讽刺中,中年人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笔直流下的十几丝血线顿时粗了半分,魔法阵的血光瞬间大盛,映红了整个房间。
生命将尽的中年人已无力开口说话,但那紧轩的眉头,却昭示了铮铮铁怒。
“果然是有骨气的人,用你当祭品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可惜了……”
烟云飘渺的一声叹,男子的身躯忽而淡了下去,月光中竟化作了半透明,然而只一瞬又立刻恢复实态。
男子俊眉轻敛,修长漂亮的手指如兰草般舒展,他看着洁白掌心的繁复纹路,“这身体还真不行,才用了这么点力量就承受不了,真是麻烦。”
无奈地摇摇头,男子从沙发上站起身,身影模糊间已如雾般隐了去。
而魔法阵的血光之中,中年人的躯体霎时迸散开来,化作了无数碎末消散。
夜依旧深沉,世界运转的轨迹,却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悄然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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